女主天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生死攸關(上)

作者 ︰ 陌上紅顏

她撥開秦昭披散在臉上的長發,見他滿臉都是血污,雙唇卻是干裂得迸出了細小的血紋。她把水送到他唇邊,他雙目卻緊閉,牙關緊咬,她無法讓他張開嘴,只得細心地慢慢將水潤在他唇上。漸漸的他干涸的嘴唇蠕動了下,卻是主動張開了雙唇。她方將那些水一點一點喂入他口中。漸漸一碗水見了底,昏迷中的秦昭也掙扎著發出了一聲申吟。

「秦昭,你怎樣了?你沒事吧?」葉曼放下碗,緊張地撲到了床邊。

她期盼著他能睜開眼楮,然而他卻只是眼皮動了動,似是極為難受般,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眉頭卻是皺得更緊。

葉曼正不知所措間,突然听得門外似有異樣的聲響傳來。

她初以為是洪彥斌回來了,然而細想卻沒有那麼快,心起警惕,悄無聲息地出了屋,到了那小院的院門。只听那院門外的小巷子上,似有得得的馬蹄聲由遠至近。

在這樣的地方听到馬蹄聲,葉曼心生不妙,臉上驟然變色。若是那些尋找秦昭的人進來,這番別說是秦昭,恐怕自己也要被他們殺了滅口。

她情急間左右一瞥,瞧得洪彥斌家徒四壁的院子里,除了這兩件房外,再無庇佑之所。然而在院口進門處,卻有個看來髒兮兮的、被一塊石壁了一大半的的不易察覺的洞口。

她從未住過這種農家的院子,並不知道這洞口其實是農家儲存糧食的地窖,然而她過去察看了一番那洞口,卻見那洞口一直向下,里面黑糊糊一片,狀似深幽,卻似乎是個能藏人的地方。心念動間,她進了屋子,扶起了秦昭。

他猶自昏迷不醒,身子沉得很,她費了好大力氣方才將他扶到自己背上。好在她自小習武,也有幾分力氣,饒是如此,將秦昭弄到哪地窖中藏好,她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將秦昭藏好,她將床上的痕跡清理了下,自己也迅速溜入了那地窖中,順手將那石壁拉倒地窖口上,將整個地窖洞口都遮了個嚴嚴實實。

地窖很深,越往深處,越覺寒冷,里面一片黑暗,她慢慢向秦昭身邊模過去,然而憑著記憶爬到剛才放下秦昭的地方,探手一模,卻是模了個空。

她大吃了一驚,便在此時,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勁風襲來。幸好她反應極快,就地一個翻身,然而那襲擊她的人卻如同一頭饑餓的狼般,猛然間向她撲了過來。

夾帶著一陣刺鼻的血腥味,一個沉重的身體將她撲倒在地,一雙鋼鐵般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禁不住驚叫一聲,流了一身的冷汗顫聲道︰「秦昭?是你嗎秦昭?」

「是你?」嘶啞的嗓音帶著一絲虛弱,黑暗里,那熱的眼里卻閃出幽光來。他死死盯著被他壓在身下的獵物,聲音卻慢慢柔和下來。

「怎會是你?左昭儀?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先放開我,你弄得我好痛!」葉曼的脖子被他按在手下,已是喘不過氣來,她感覺她的脖子都快被他扼斷了,不住喘著氣。

秦昭迅速松開了她,呼吸聲卻是有些紊亂。「這是在哪里?左昭儀你又如何會在這里?」

他沉重的身軀尚且壓在她身上,她下意識地用膝蓋頂開他,然而他雖重傷,力氣卻是很大,即便是她用盡了力氣,他卻仍紋絲不動。

「在你問話之前,先放開我!」葉曼又羞又惱。除了李世之外,她還從未跟其他男人如此親密過。

然而趴在她身上的人,卻只是苦笑︰「恐怕……恕難從命了!」

方才葉曼將他背入地窖,這里溫度卻是比外面低得多。他本自受了重傷,又被寒風一凍,便是幽幽醒轉過來。還未弄清楚自己如今身處的狀況,便听到有人靠近他的動靜。他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來人制服,如今松懈下來,卻是一分氣力也無。

「你再不放開我,休怪我不客氣!」葉曼可以感覺到他胸口的心跳,他的臉就貼在她的右臉邊,他的四肢緊緊攀附在她身上,讓她移動一下亦是困難。

她說出這話,見他並無任何反應,便抬手掰住了他的肩膀,正要用力將他從自己身上推下去,卻听他申吟了一聲,用力喘了口氣︰「別……別動……」

他似是也想用力抬頭,然而試了幾次,卻終究是放棄,他聲音在她耳邊嘶聲響起,卻是卻越發微弱的苦笑聲︰「傷口……傷口裂開了!」

葉曼听他聲音中充滿了痛苦,並不似作假,不由心中一緊,卻是不敢再動。黑暗中,兩人臉貼著臉,以這種古怪的姿勢趴在地窖冰涼的地上。良久,她听得他的呼吸越來越慢,卻是再無聲息,不由心中驚懼︰「秦昭……秦昭你怎麼了?」

叫了幾聲,卻無人答應,她越發驚懼,禁不住用雙手抱住他的腦袋,將他的頭竭力抬了起來。她冰冷的手指拂過他臉上的頭發,叫道︰「秦昭,你醒醒,你不要嚇我!」

「好冷……」良久他方才發出聲微弱的嘆息,嘴唇劇烈地顫抖著。「秦昭……秦昭或許活不了了。左昭儀,如果……如果秦昭死了……」

「不,你不會死的!你听我說話,你千萬不要再睡過去。」葉曼模索著抓住了他的雙手,他的手冰冷入骨,讓她心底掠過一抹涼意。「秦昭,你給我听著!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听好我的話,我陪你聊著天,你一定要堅持到等大夫回來!」

「你在關心我?」他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來,然而聲音卻是越發地微弱下去。「秦昭不怕死。況且……秦昭在臨死之前,有左昭儀你陪著我,老天爺已是待秦昭不薄。」

葉曼被他陡然間說出的這話一驚,然而卻只當他是如今神志不清的胡言亂語,她扶正了他的臉,勉然笑道︰「七皇子何苦說這番話?七皇子沒有死在刺客手里,而踫上了我,說明七皇子本是命不該絕。七皇子就不要再想著死,只想著如何活下去,若非如此,不明不白死在這里,卻是命喪他鄉,悄無聲息的怕是連個名分都沒有。」

他听她說了這麼一席話,卻只是黯然地笑了笑。

一時的沉默,空氣有些凝滯。地窖本來就深,而地窖洞口全然被石壁擋住,外面的動靜卻是一分一毫也听不到。葉曼也不知外面那些尋找秦昭的人到底離開沒有,卻听耳邊秦昭的聲音虛弱地道︰「名分不名分,不過是虛名而已。若是真死了,倒也算是秦昭的解月兌。」

她雖只他心中的難處和苦衷,然而于她來說,秦昭不過是敵國人質,她不需要去同情他,甚至不可以去憐憫他。然而此情此景,她卻是心中一軟。

想起他此刻的處境,後有北秦的猜忌,前有南唐的不容,暗地里也不知道多少人盼著他死了的好。而她雖是盼他活著,背後的心思,也不過是利用他而已。

她深深地喘了口氣,一時間心中竟是有些酸澀的滋味。

「若是真的死了,你卻不算解月兌,倒是讓別人解月兌了。」她嘆了口氣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听說……七皇子還有個母親在北秦,七皇子即便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母親想想。若你果真去了,倒是遂了別人的心願。然而你的母親,卻不知有多傷心了……」

秦昭卻是默然無聲。許久,才嘆息道︰「左昭儀這話說得是。秦昭……秦昭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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