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天下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北秦質子(上)

作者 ︰ 陌上紅顏

她這麼隨意一問,安意心中頓時惶恐,忙是跪倒。「奴婢出身卑微,來宮里又素來只做最下等的微賤之事。奴婢得見天顏,心中惶恐……奴婢……」然而雖然她素來口齒伶俐,此刻卻猝不及防,她越是著急解釋,卻越是解釋不清楚。反倒讓葉曼心中起了幾分驚疑。

她將安意從低等的雜役宮女提升為自己長慶宮的貼身宮女,這一份恩情讓安意感恩戴德,她平素服侍葉曼也素來周到。又兼心靈手巧,讓葉曼很是滿意。此刻雖然心中有些存疑,然而她也知道即便自己再問,若她存心想要欺瞞,也是問不出什麼,反而會迫得她跟自己生分。她一雙美目凝視著安意,卻也不再問下去。

在玉嬌和玉繡的伺候下,她淨了面,又換了件尋常的碧色的長裙換上,配了一件白色紗織的帔子,斜倚在榻上,讓安意給她整理發式。

安意因出身江南,父親又曾出身于領導整個南唐風尚的江南織造局,她對衣服的款式和女子的發式特別有研究,葉曼也便將自己日常裝扮的事都交與她了。

那安意正將她的發式做好一半,便見先前被她遣出去的小太監小李子氣喘吁吁回來了。回來納地便拜道︰「昭儀娘娘,奴才都打听清楚了!皇上他在御書房內!」

葉曼恩了一聲,想起一件事來,便道︰「眼下本宮正好有件事情去尋了皇上做主。小李子,你便再領幾個人出去打听著,本宮稍後便來。萬一皇上去了其他的地兒,記得隨時回來告訴本宮!」小李子應著去了。

葉曼扶了玉嬌的手慢慢站起來,眉頭微蹙。她想起來的這件事情,卻是自宋采女死後自己一直耿耿于懷的事。她本自想將宋采女之事徹查一番,為她洗清罪名,然而徹查還未開始,宋采女便死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這等事情,分明說明蘭太妃在她宮里安插了人。而且必定還不止一兩個。至于宮中還有沒有其他娘娘安插的人,也未可知。

所以她對闔宮的宮女太監們從來都不敢隨意信任。

要了宋采女的丫鬟如意,又提拔了安意進長慶宮,又讓玉嬌玉繡進宮來隨身伺候,也是為了在身邊放一兩個可信的。如意當時伺候宋采女時的忠烈,她是看在眼底,如今宋采女既然已死,她心中想必對蘭太妃存在怨恨,倒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玉嬌玉繡從小在她身邊長大,也自不必說。因此四個貼身的宮女中,她仍舊心中存疑的卻是安意。

玉嬌羞怯,玉繡心直口快,如意又是個悶葫蘆,只有安意沉穩機靈,是個最能干的,她卻又始終感覺她身上有太多她不解的地方。雖是平素委以重任,但終究不敢太信任。

她早就想向李世請旨,要將這長慶宮清理一番,然而因為才新近入宮,又不便太張揚。然而想到整日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一舉一動或許自己還沒在意,卻早就傳到了其他人的耳里,她就渾身不打自在。這番她回門省親,蘇氏那番話,卻更加叫她心中存了個疙瘩。必得早日將宮里其他人安插的人清理出去,她才便過得安心。

她只帶了玉嬌玉繡,便前往御書房去尋李世。

遠遠的,便瞧見張延站在御書房的廊下,抱著手肅然而立。看得葉曼,他忙上前來請安︰「老奴叩見昭儀娘娘!」

「起來吧。張延,李世可在里面?」葉曼揚起下巴指了指御書房。

張延早就習慣葉曼對李世的不客氣,只苦笑著道︰「回昭儀娘娘,皇上在里頭。……」

葉曼正待抬腳進去,張延卻急忙阻住了她。「娘娘,稍候!不是老奴不講情理,里頭除了皇上,還有鎮國公、蕭大都護也在!在商議軍機要事,後妃……後妃不得……」

「後妃不得干政是不是?」葉曼見他急得什麼似地,不由燦然一笑,止了步道︰「你放心,這個道理本宮還是懂的的,不進去便不進去……」

然而兩人正說話間,里面卻傳來李世的聲音︰「外頭來的可是左昭儀?」

張延忙應道︰「是,皇上!」

便听得李世的聲音道︰「傳左昭儀進來!」

皇上發話,張延自然是不得不從,只看了葉曼賠笑道︰「這……昭儀娘娘!請!」

御書房的門洞開。葉曼莞爾,頑皮笑道︰「張公公,如今皇上發話,本宮可是只好進去了!」只吩咐玉嬌玉繡留下,她便提了衣裙,緩步走了進去。

只見李世坐在御案之後,鎮國公和蕭大都護坐在御案下首。見葉曼進來,鎮國公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蕭勁蒼面上看不出表情,只低頭道︰「微臣見過昭儀娘娘!」

葉曼抬手道︰「蕭愛卿免禮!」便見李世已是迎下了御案。

她見他面上尚且有氣急之色,不由笑道︰「剛剛臣妾听宮女說皇上去了長慶宮,沒坐一會兒便走了……」她頓了頓,眼神微閃,試探著道︰「听說今日皇上心里不痛快?」

「左昭儀有所不知,那個背信棄義的北秦皇帝秦武炎……南唐和北秦已經停戰數年,本已擬定互派質子,從此休兵交好!哪里卻知道,我們南唐的質子才剛派出去,他們北秦的質子也才進京,他秦武炎竟然趁這個時機來偷襲邊界!」李世素來溫和的臉上,這刻竟有青筋暴起,顯是這回的事情卻是嚴重之極。

葉曼心中一怔,也覺詫異。抬眼掃過鎮國公,蕭勁蒼,這兩人卻都是面色沉穩。鎮國公是南唐的中流砥柱,而蕭勁蒼卻原是出自北秦將門,對北秦的情況素來熟悉。李世找來這兩人來商議此事,倒是也找對了人。

「臣妾在這里,是不是打擾了諸位的商談?」她不由蹙眉道。

「老臣等剛好談過此事。既是昭儀娘娘來了,臣等即可告退!」葉祖臨是個鐵血軍人,此刻談公事的場所,饒是他素來最疼愛的女兒,亦是不假辭色。蕭勁蒼只低頭不語。

李世卻是攬了葉曼的腰,二人一同坐在了御案後。他卻是咬牙切齒道︰「國公和蕭大都護俱是主張靜觀其變。但是朕卻恨極那言而無信的北秦皇帝!如今北秦質子已進京,朕下令將他扣押在質子府。若是秦武炎仍舊不退兵,朕便將他押入邊軍,殺之祭旗才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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