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天下 正文 第九章 昏君(下)

作者 ︰ 陌上紅顏

葉曼身上的錢,確是已經不夠住上像樣的客棧了。可是眼前這人卻是可惡,叫她心中始終咽不下那口惡氣來。

她還在猶豫,李世已大方地將自己的錢袋塞到了她手上。鵝黃色的絲綢袋,上面繡著朵粉女敕的粉紅荷花。葉曼接過來,想了想,回過頭去警告他道︰「別以為我拿了你的好處,就是向你低頭!反正我警告你,今天的事你最好想辦法別張揚出去,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李世恩了一聲,哈哈一笑,點頭道︰「果然是與朕從前見過的女子不一樣!這麼潑辣,倒是讓朕大開眼界了!你放心,朕可是憐香惜玉之人,斷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

葉曼見他這話說得輕佻,更是惱恨。但再繞嘴下去,她是說不過他那無恥的嘴臉,怕是還保不定被他佔什麼便宜。只得恨恨白了他一眼,徑自往鎮上去。

李世看著她的背影在夜色中走遠,模著下巴一陣琢磨,招手叫了幾個渡口的士兵過來,吩咐了他們道︰「你們幾個跟著!好好保護明婉!如有差錯,朕拿你們是問!」

那幾個士兵應了,才走出不遠,李世又將他們叫了回來,再又囑咐道︰「仔細著點,別讓她發現。你們暗中跟著她,直到她回京去,給我仔細打听著,看她是哪家的姑娘!」

葉曼原是為了躲婚出去,卻料不到躲開了太傅家的李子愈,卻又陰差陽錯招惹上了南唐的昏君李世。此番離家出走,身上銀錢用盡,山窮水盡。現在身上雖是有李世的錢袋,但是人家的東西,她用著終究是覺得不自在。而她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國公大小姐實在是不懂得掙錢的門道,然而錢仍是要花的。她始知離家出走也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

她這一路出來了十幾天,心里想著國公和蘇氏這十幾日不見她,想必已經有些慌了,這番回去怕是也不會那麼咄咄逼人也不一定。

想了再想,幾日之後,她下定決心回京。

她便雇了回京的馬車,再又添置了不少補給物品。這一路上回去,卻是輕松得多了。

到了京城,她也不急著回去。只在京城名勝處各處玩了玩,中間似乎並沒有听到鎮國

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她便漸漸放了心。

只將這一路上各處買的有趣玩意兒一一包了,給林涵棠和表妹葉泠宛送過去。再將剩下的東西包了,雇了挑夫給送到鎮國公府,最後葉曼自己才姍姍回家。

「爹娘,我回來了!」葉曼像往常一樣大踏步進門。

屋子里的氣氛卻有些冷凝。

父親葉祖臨和母親蘇氏端坐于上座,除了蘇氏的貼身丫鬟外,屋子里再無其他奴婢在。葉祖臨正在廳房內蹙眉沉思,看到女兒生龍活虎地進來,眉頭卻是皺得更緊。

蘇氏本自凝神發呆,聞聲站了起來,看到女兒進來,只用驚疑的眼神看著她。

「爹娘,怎麼了?家里出了什麼事兒嗎?」。葉曼吃驚道。

「曼兒,這些天你離了家,往哪兒瘋去了?」葉祖臨嚴厲的聲音將葉曼嚇了一跳。在這之前,父親可是從來不會用這樣的口吻跟她說話呀!

「我……只是出去逛了逛……」她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麼火氣那麼大,進門的步子頓時凝滯了。看了看蘇氏,蘇氏卻是搖著頭,深深嘆了口氣。

葉祖臨從袖里套出一樣亮晃晃的東西,摜在了桌子上。葉曼從未看過他如此臉色鐵青的模樣。只見他咬著牙道︰「逛了逛!你看看這是什麼?」

葉曼眼尖,早看出那亮晃晃的明黃顏色是聖旨,頓時有些傻眼。

待到她拾起來慢慢細看,越看越是呼吸急促。

「明啟七年,歲次庚辰,閏七月壬子朔,二十七日乙亥。皇帝詔曰︰「爾鎮國大將軍葉祖臨長女,公輔之門,家世清白,二八年華,惠心紈質,豐韻娉婷。朕素悅其才華卓絕,敏慧過人,今冊封為特一品左昭儀,擇吉日進宮,賜居長慶宮儀雲殿。欽此!」

好半日,她都沒用回神過來,心里只是亂成一團。

葉祖臨看著愛女,只怒其不爭︰「過來傳話的公公說,這番皇上私自出宮,一直是和你在一起?曼兒,我素日不太管束你,是想讓你多寫見識,我把你當兒子教養,就是為了讓你不像其他女兒家那般短見識!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我沒有!」葉凡又怒又氣。「他要我嫁我就嫁嗎?就算他是皇帝,也得問我願不願意!我不想嫁,難得他還得非要拿刀來逼著我嫁不成?」

葉祖臨卻是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原本讓你嫁給李太傅家,至少你這一生富貴無憂,你不听話,還弄出離家出走給我看!如今這個後果,你還想任由著自己的性子來?」葉祖臨大拍著桌子。「我們葉家是南唐的臣子!古語有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聖令已下,你想讓我們葉家落個違抗聖明的罪名不成嗎?」。

蘇氏見他情緒激動,使眼色讓旁邊的丫鬟再重新換了茶來,將葉祖臨扶到椅子上。

葉祖臨雖然是位高權重的武將,但在家時,葉曼從來都只見父親是和顏悅色,從未見他這麼嚴厲過,不過她也曉得,眼下這種場合,自己還是不說話的好,只乖巧地從丫鬟手里拿了茶,奉到爹爹手前。

葉祖臨卻不去接它,眼瞧著蘇氏道︰「我們這番,卻是教出了一個好女兒!」

蘇氏一直在旁只是嘆氣,此刻方始拉了女兒過來,將那盞茶親手捧了給丈夫道︰「別急,事到如今,動氣也是沒有用了。再讓有心人听去了,怕是又說咱家不把宮里小皇帝放在眼里。既然小皇帝要娶我們曼兒,再不願意,也是沒有辦法推卻的事。這事終究捂不住,想必李太傅家很快也會知道,只是這事畢竟是我們失禮,倒是要好好去賠禮一番不是。」

葉祖臨喝了兩口茶,激動的情緒方漸漸平息。只得咬牙道︰「罷罷罷!我這把老骨頭,也管不來那麼多了!我們急著替女兒找婆家,為的是怕這一日。可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這些個瑣事,只麻煩夫人你多費心了。」

蘇氏只是應下。葉祖臨也不再多話,長吁短嘆了一番,自去了書房。

蘇氏看著女兒,許久也是無話。葉曼萬料不到此事會發展至此,爹娘的態度只讓她心中無措。蘇氏看著女兒惶然的樣子,一時心軟,嘆道︰「自小到大,你都是我和你爹的掌上明珠。一切的事我們都由著你的性子來。你之前任性,若是听父母之命嫁與李太傅家,該是和和美美,讓你爹娘好好放心。可這一次的婚事,不比往日。皇命比天大。你若再任性,怕是終究會闖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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