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夢 弟二卷 第一百零九章 長夜漫漫何時旦

作者 ︰ 薄荷鈴蘭

黛玉淑君聞言一喜,也是知道徐淞的來意了,忙命天影眾人回避之後才叫莊嬤嬤請了進來。

徐淞一進屋就抱拳作揖,剛想開口就被黛玉攔住。徐淞會意,待莊嬤嬤李嬤嬤二人掩上了門,這才開口笑道︰「恭喜秦家表妹了,秦表弟中了杏榜第八十九名。」

只是這話一說完,徐淞已是一怔,原來這「八十九名」四個字卻是和淑君同時說出口的。

徐淞看了看滿臉笑意的淑君黛玉,又看了看站在門旁亦是樂不可支的李嬤嬤和奉上茶來的莊嬤嬤,一時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滿心疑惑,一面坐下一面笑道︰「我倒是不知道,秦表妹竟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徐表哥,你來晚了,已經有人給我們報了信了。」淑君已是反應了過來,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向徐淞揚了揚手里的大紅帖子笑道。

「哦?沒想到我這麼急趕慢趕的還是沒趕上這個福氣。」徐淞笑道,雖是納悶,不知道這早他一步送信的人是誰,但是卻並沒有打算開口發問。

「多謝徐表哥特地趕來送信了,」淑君福了一福又向李嬤嬤笑道︰「嬤嬤,把那枚三彩鼻煙壺取來,我要給表哥添添喜氣。」

「秦表妹客氣了,這就不必了,我不過是想沾沾喜氣罷了。」徐淞忙擺手道。

「這鼻煙壺刻得的劉海戲金蟾的圖案,我覺著送表哥是極好的,表哥就收了吧你這麼趕過來報信,規矩既是如此的,也算是添個好彩頭。」

「既是如此,我就多謝秦表妹了。」徐淞自李嬤嬤手里接過那鼻煙壺仔細端詳了半刻,復又笑道︰「這該送給秦表弟,可是蟾宮折桂的好兆頭啊」

淑君听了這話也是樂不可支,「借表哥貴人吉言了。對了,表哥,我哥哥肯定也是樂壞了吧」

「表弟胸有成竹,必是早就知道自己能蟾宮折桂的,因此倒沒有太過意外,鎮定的很呢」

「對了,表哥,陸府里的兩位表少爺中了嗎?」。黛玉開口詢問道。

「也中了,只不過沒有表弟的名次前罷了。」

「妹妹,我想出去瞧瞧哥哥」淑君牽著黛玉的袖子央告道。

「表弟知道秦表妹想瞧他去,特意托我帶話告訴表妹,請妹妹暫且耐煩兩日,還是等殿試後再見吧」不待黛玉說話,徐淞先開口說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估模著秦表哥也要好生準備殿試,我們去了,反倒擾他用功,左右也沒有幾日了,且再等等吧」黛玉拍了拍淑君的手道。

「既是哥哥、妹妹都這麼說,那就再等等吧,反正這麼多天都等過來了,也不在乎這幾天的了。」淑君嘆了口氣點頭應道。

「我也不好在這多待,這就先走了,原本是想等明兒天影姑娘過來時帶信的,只是我忍不住,只想趕緊把這消息告訴妹妹們喜歡喜歡,這才趕了過來,這信既是報了,我也就先回去了。莊子的事情妹妹放心,進展很是順利,秦表弟也幫忙許多,我們估模著再有兩個月也就能完工了,倒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快上好些的。」

「嗯,左右也不急,反正今年是勢必要耽誤了。你們看著辦就是了,若是要添什麼只管添就是了。」

徐淞點了點頭,「只是找匠人的事倒有些棘手,已經托了馬老板代為找尋,只是怕要費些功夫的。」

「慢慢找吧,這麼偌大個京城,擅長的匠人必不會少,同樣是這句話,偌大的京城,想要找幾個匠人怕也不是容易的事兒。還多虧了馬老板人脈廣,換做我們就更艱難了。」

「是,馬老板人脈廣闊,沒有她辦不成的事兒,林表妹就放心吧我這就先回去了。」徐淞說著就起了身,由莊嬤嬤送了出去。

徐淞一走,淑君就拉著李嬤嬤嬌憨笑道︰「嬤嬤,快擺飯吧,我有些餓了。」

「這麼一鬧,已是未初了,飯菜正熱著呢,我去看看去。」李嬤嬤瞧了一眼長案上的大座鐘,回過神來一徑往小廚房去了。

「姐姐這會子有胃口了?」

「是呢,正如你說的,一顆心放到了肚子里了,還有什麼吃不下睡不著的呢雖說哥哥還只是貢士,可是我想殿試時,哥哥應該也不會太差的是不是?」淑君話說到後頭,語氣里又有了幾分憂心。

黛玉攜了淑君的手在飯桌旁坐下,安慰道︰「是,姐姐就放心吧,徐表哥也說了,秦表哥成竹在胸,姐姐就擎好吧」

「是,哥哥一向如此,最是個篤定的,倒是我太過緊張了。」淑君點了點頭道。

「姐姐這是關心則亂罷了」

「對了,妹妹,剛剛歡喜過了頭了忘了問了,這小蓉女乃女乃怎麼會知道我哥哥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跟她提過,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的。」黛玉也是心驚不已,這可卿的消息也太過靈通了。不光是米行的事,現在連慕軒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己的這點事情可都赤果果的攤在了她的面前。到底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脈,素日里看起來不上心,可是這一旦上心起來還真是叫人吃不消。

「我知道妹妹不會說的,所以我更覺著這事兒邪乎。哎呀,這可怎麼好,這府里這府里不會都知道了吧?」

「姐姐放心,蓉兒媳婦不是旁人,她和我總算也有些淵源的,她的為人我也還知道一些,她必不會做出這麼沒眼見的事的。她今兒遣自己的陪嫁丫頭過來報信,也只是想早些告訴我們這個好消息罷了,並沒有別的意思。再說了,若是這府里頭的人都知道了,這會子早就都過來和我們說話了,估計門檻都是要被踩爛了。」

「妹妹這麼說我就安心了,這家里實在是沒有什麼好事做出來,哥哥也是怕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罷了。」

「這我更是知道了,姐姐放心,秦表哥必有說辭的。」

雖則淑君嘴上說是不急,可是這三天的功夫在她等來,比三年都要來的長。雖則也好好的吃飯,可是卻是食不知味;雖則到了時辰也乖乖睡覺,可是卻也寢不遑安。無論奼蘿和廚娘們變出什麼法子給淑君做好吃的,淑君吃到嘴里也就一個味兒。玲瓏給淑君點了凝神靜氣的檀香,可是也沒有半分效果。李嬤嬤看著著急,黛玉勸了幾遍無用,便請賈母把湘雲接來做伴,指望湘雲的嬌憨快語能解些淑君的憂慮,只是也沒有什麼好轉。

直到這天晚上,淑君房里的燈花爆了又爆,李嬤嬤連聲說是大吉,明兒必有大喜事,淑君這才略略心安,可是還是翻來覆去都是睡不著,沒想到日日盼著這一天,臨了臨了,這心里卻更是七上八下的,怎麼都定不下神來。湘雲知道淑君的心事,可是卻沒有辦法心領神會,能勸的話也早已勸盡了,只好陪著淑君干著急。兩人就這麼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熬了一夜。

翌日四更天,淑君一听到鐘鼓之聲就早早的起床點上了燈。

「姐姐這會子起來也是無用,這會子文武官員剛剛進宮,要到五更天才會上朝,原本這每日里上朝的日子就不短,今兒更是殿試的大日子,更是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散了,這消息出來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辰呢」湘雲睡眼惺忪的拉著淑君勸道。

「我知道,左右我也睡不著,覺著已是過了好長時間了哪知道也才四更,左右我在這你也睡不好,不如我起來出去廊子上坐坐,透透氣也是好的。」淑君穿好了衣服,綰好了頭發,拉著湘雲躺了下來,幫她把被子蓋好,輕聲道。

「這天還沒亮,姐姐在廊子上坐著也不怕嚇人我們倆說說話就好。」湘雲拉著淑君的手笑道。

「你好生睡吧,我想出去坐坐,放心,只要我不怕就是了。」淑君拍了拍湘雲的手就一徑掩上門出去了。

淑君躡手躡腳的出了門,披了披衣裳坐在了當地的廊子上,看著紫禁城的方向,在心里頭默想著自己哥哥的行動,這會子應該已經動身了,這會子應該已經進宮了,這會子——就在淑君的念想中,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淑君听著兩邊廂房里都傳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心知李嬤嬤她們該起身了。便站了起來,揉了揉麻木的小腿肚子,仍舊躡手躡腳的回了屋。

剛進了廳里,就听見房門「吱嘎」一聲,傳出了黛玉的聲音,「姐姐總算進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出去過了?」淑君悄聲走到黛玉身邊,跟著黛玉一道進了屋里。

「不光知道你出去過,還知道你在我窗前的廊子上坐了半日了呢」黛玉拉著淑君坐在了榻上。

「沒嚇著妹妹吧?」

黛玉搖了搖頭,「秦表哥這會子應該已經進了太和殿了。」

「是,我也是這麼想的。」淑君的聲音陡然高了兩分,忽覺自己音量太高,忙掩了嘴降下聲音來,「妹妹也在記掛著這個?」

黛玉點了點頭,「知道你嘴上說無事,其實心里僑情著呢,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操心呢不過姐姐再耐煩幾個時辰,只要這消息一出來,我們也很快就能知道了」

「妹妹的意思是,小蓉女乃女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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