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夢 弟二卷 第一百零三章 薛姨媽欲出頭

作者 ︰ 薄荷鈴蘭

鳳姐兒听完這一篇子的話也是詫異不已,「這馬婆,不,馬老板知不知道薛大傻子的身份?」

「不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忘了上回還出過那麼一檔子事嗎,她怎麼會不認識。再說了,就算不認識,可是我們也都在呢,只是人家壓根就不在乎被薛大傻子這麼撕破了臉皮一鬧,咱們這些侯爵人家的面子可算是落了地了。早知道我就不該帶著那對核桃出去,讓他們入了眼上了心的。」賈璉埋怨道。

「你這話也是好生沒有道理,這貼身的東西,他們怎麼會不注意呢再說了人家三請四邀的請你去,那是因為你懂這個,現成的行家,他們不請你請誰?只是干嘛把那個薛大傻子帶著,他就是個大老粗,哪里懂這個?」

賈璉抿了口茶,把茶盞重重的擱在了炕桌上道︰「誰要帶他去了,還不是馮紫英請的他,我卻不過情面,只得跟著去的。哪里知道他竟如此無知無識,什麼人都敢不放在眼里。那馬老板,就連我們見了她都是客客氣氣的,他倒好,指著人婦道人家的鼻子罵人家是千人騎萬人枕的窯姐兒,專干的是撒鷹放鷂子的仙人跳的把戲兒,我們幾個登時就是嚇傻了。還有那兩位管事罵薛大傻子的話,我估模著他到現在都沒回味過來,只是我們這些明白就里的人可都是听出點眉目來了,這薛大傻子上回打死人命的事和賣霉爛糧食的事她竟然都知情,可能還有些把柄落在了她的手里呢」

「什麼?這怎麼可能?」鳳姐兒此時的聲音都有些變了,突然之間就是尖利了不少。

「有什麼不可能的,你也不看看她做的是什麼行當她手里攥著那麼多的人脈,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市井無賴,三教九流什麼沒有,可都是她的信息來源。大到官員的升遷貶謫,宮里頭貴人的喜好;小到誰家鋪子里賣了假貨,誰家的老爺做了烏龜;就算是城東哪家的黃狗生了一窩子的狗崽兒,有幾公幾母,她都知道。她那消息可比我們這些人靈通多了」賈璉靠近了鳳姐兒咬著牙齒酌字酌句道。

「可是——」

鳳姐兒這邊剛開口就被賈璉截口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之前就說過了,人家壓根就不在乎你光想著咱們幾家子如何如何,你怎麼不去想想人家,想想人家手里頭攥的勢力,想想人家的靠山」

「我知道她底盤扎實靠山硬,可是只靠她自己,打死我也不信她會這麼容易和薛家交惡。再說了,就算後台再硬,難道就真的肯為了她得罪了薛家嗎?這可不光是薛家,可還有我們這幾家的臉面在」

「難怪說你們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

賈璉剛剛嗤笑了一聲要往下面說,只見平兒挑起簾子進來道︰「二爺,女乃女乃,太太那邊使了彩霞姑娘過來請二爺和女乃女乃往太太屋里去。」

「得,正說著呢,就找上咱倆了。」賈璉聳了聳肩向鳳姐兒無奈笑道。

「這叫你去也就罷了,又添上我做什麼難不成我只有墊窩子的份?」鳳姐兒沒好氣道。

「你就別埋怨了,要不然待會去了就旁邊杵著別開口,我就說我剛回來,什麼還沒來得及說就是了。」賈璉起身喚平兒把核桃收了起來,又撢了撢衣服道。

鳳姐兒走到妝台旁,打開了妝奩望了望,又拔掉了兩根簪子,這才同賈璉一道出來了。

此時彩霞正坐在外頭和豐兒說著話,見簾子挑起便立馬站了起來。

鳳姐兒一出來便是滿臉堆笑跟彩霞問好,又罵小丫頭們怎麼不倒茶來,「一個個就知道躲懶,仔細我揭了你們的皮」

「女乃女乃別怪妹妹們,是我不叫她們倒茶的。太太那等得及,立等二爺二女乃女乃呢」彩霞听了這話忙賠笑道。

鳳姐兒拿帕子點了點嘴角,又挽過彩霞,兩人一徑說著話就跟著賈璉出來,自往王夫人那去了.

沁芳院里,雅芙、靜客的房間里烏壓壓的坐了十幾二十個人,因著中間一張八仙桌有黛玉、淑君並天影、雲裳四人對坐了,所以原本還覺著很寬敞的房間里頓時就腳挨腳,肩並肩了。雅芙、靜客兩人的床上也坐滿了人,當地擠進了幾把椅子,好不容易都挨著坐了下來。只是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連女蘿、天香這兩個大嗓門都不得不壓低了聲音。

「好了,要說就好好說,這麼壓低了聲音,我听著都怪難受的。」黛玉白了女蘿一眼笑道。

「這可不成,隔牆有耳,還是仔細些比較好。」女蘿連連搖頭。

「不用這麼仔細,新雨過去陪她們兩個去了,不會有事的,咱們這麼著,讓人瞧見了還指不定造謠我們在密謀什麼呢,也太像做賊的了。」淑君說雖是這麼說,只是也是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

「君小姐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雅芙醒了醒喉嚨笑道。

「君小姐必是不會覺得有意思的,好好的,做那行當做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因著小姐遷就你,不叫你下床,我們這是沒有辦法。」女蘿坐在雅芙身邊瞪著她道。

原來眾人听女蘿說了黛玉打算在山里建房子住之後,果真個個都高興壞了,又一听自己也可以出主意,更是炸開了鍋,都七嘴八舌的講了起來,一開始還各說各的,到了後來就有點互相攻擊了,都不相信對方的說法,互不相讓。天影沒法,只好又告訴了黛玉,黛玉知道這事必是要經過雅芙的,又顧忌她的身體,便把大家伙都招到了雅芙的房里,這才有了十多人坐在一起開會的場面。

「好了好了,馬上就到飯點了,還是快說吧,是為了什麼爭起來的?」黛玉知道這些人開了話匣子是止不住的,因此馬上攔道。

「小姐,是婉娩說她老家的房子是用水里的水草搭建起來的,眾人都不相信,因此便爭執了起來。」還是疏影解釋道。

「小姐,你評評理,你說可能嘛」女蘿不服氣道。

「怎麼不可能,我再糾正你一遍,不是水草,是海草,那是海邊,難不成還要拿茅草蓋頂嗎?」。婉娩也不服輸的爭鋒相對道。

「那可是水里撈出來的,怎麼做房子?」女蘿的音調明顯降下來了一些。

「所以我說你沒見識,海草不長在海里還能長在地里不成?當然是要撈出來曬干的。」婉娩說著又向黛玉道︰「小姐,其實我也不大記得了,只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住過那樣子的房子,我們那還有一種工匠,叫做什麼苫匠,專門就做這個的。其實那茅草房子也不是全部用海草建房子,只是房頂蓋的曬干的海草,要蓋好幾層的——」

黛玉听完點了點頭笑道︰「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是因為這個,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邊有海草,婉娩老家的人有巧思,把那海草加工了派上了用場,這就叫做因地制宜就地取材,這里頭必是累積了很多輩的經驗的。」

「對對對,就像我們老家的房子,也是這樣的,可不是老早先就這麼開始建的,也是慢慢琢磨出來的。」天香、奼蘿連連點頭道。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了,以後我也要去看看那海草房子。」女蘿朝婉娩道。

婉娩听了這話,瞬間又垂下了眼楮。

黛玉知道婉娩的心思,看眾人亦都是悶悶的,所以趕忙打岔道︰「以後若有機會,咱們必要四處走走,看看天香奼蘿老家的吊腳樓,婉娩家的海草房子。」

「對對對,你們去看書里面,還有人是住在山洞里,樹上面的呢,稀奇古怪的可多了呢」疏影也幫腔道。

淑君也又重新說起了山里那宅子的話題,眾人又都打起了精神說了起來,又說了一盞茶的工夫,莊嬤嬤就來請黛玉淑君用飯。黛玉囑咐眾人把自己的主意只管告訴女蘿登記下來,等過兩日再來商量,這才散了。

且說這邊鳳姐兒並賈璉一徑到了王夫人上房,此時王夫人正和薛姨媽對坐在炕上說話。王夫人一見了賈璉就道︰「璉兒,今兒你們在外頭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我怎麼听你們姨媽說蟠兒被人扔出來了?你快細細告訴我們知道。」

「是,是,你兄弟說得糊里糊涂的,我也听不明白,還是得二爺來說。」薛姨媽也趕忙道。

鳳姐兒看了看眼眶紅紅的薛姨媽,心里冷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照舊站在了王夫人的下首。

「太太,姨太太,是這樣的——」

賈璉把今兒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不過卻因為他自己的心偏著馬老板,所以不由自主的又把薛蟠的無賴又加重了幾分。

「——太太、姨太太知道的,生意場上的人從來都是笑臉迎人,若不是蟠兄弟有錯在先,言語上不恭敬在後,馬老板說什麼都不會這麼撕破了臉的。」

「這我就弄不懂了,听說那馬老板就是這麼個出身,難不成還不讓人說嗎?既是怕人說,就索性找個沒人的所在躲起來不要見人,還要這麼大張旗鼓的開鋪子做生意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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