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夢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始負之 終棄之

作者 ︰ 薄荷鈴蘭

自從決定開米鋪以來,黛玉每晚都要回空間去開墾稻田育苗插秧,盡量擴張稻田的面積,畢竟南方人而言比較喜愛米飯。幸好的是像整地、插秧、除草施肥這樣的工作都是可以自動化完成的。唯有育苗、收稻時要費那麼一點的功夫。

黛玉坐在稻田旁邊晃動著雙腿,眼楮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秧苗,心思卻飛到了別處,記得原著中光米就是有很多種的,什麼胭脂米、碧糯、粉粳紅稻米、碧粳、江米的花樣一大堆。可是這空間里僅僅就粳米這麼一個品種一個品級的,就連前世常見的秈稻、秈糯、粳糯都沒有,委實太少了了些。不光是稻米,還有大麥、小麥、玉米、糜子(黃米)、稷(高粱)、菽類(豆類)、薯類的也都該收購些種些的,沒見現代超市里那五谷雜糧區域里頭滿滿當當的好幾十甚至上百個品種呢!對了還有油,油米不分家的嘛!這個時代,雖則工藝不發達,但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之類的還是發展的很成熟的了,就像是油吧,什麼胡麻子油、大豆油、菘菜子油、蘇麻油、茶籽油、吉貝仁油、欖仁油、芝麻油等應有盡有,一點都不比現代的少,質量那自是更不必說了,絕對不會出現那些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的。

理清了思路後,黛玉意念一動出了空間趴在了拔步床上,看了看外頭天色灰蒙蒙的,只听見雨水滴滴答答打在樹葉上的聲音。「莊嬤嬤,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黛玉趴在床上晃著腿喚道。

黛玉話音剛落,莊嬤嬤就帶著疏影天影二人快步走了進來,「小姐醒了,現在才申時初刻的樣子,小姐也就睡了半個多時辰。」

「我還以為起碼有酉時了呢,這又下雨了?」黛玉沒精打采的問道,這麼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那米行的進展就得慢上許多了,那大倉庫里頭的米糧還沒運過來,米也收購不了,千萬別壞了事才好!

「是,小姐剛睡下就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了,過兩天就是寒食清明了,也該下雨了。」莊嬤嬤給黛玉換上衣服柔聲道。

「哦,也是。」黛玉點了點頭道,天影取過一條大手巾來,將黛玉面前衣襟掩了,玲瓏用小茶盤捧上茶來,疏影捧過漱盂來,黛玉接了茶盅漱了口,天影雙手捧過沐盆,黛玉伸手向盆中盥沐,一手接過天影手里剛擰起來冒著熱氣的手巾捂了捂臉。

莊嬤嬤站在一旁看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疏影過來幫黛玉重新綰好了頭發,玲瓏又用小茶盤捧上一盞蒲公英茶來,這方是喝的茶。黛玉喝了兩口,把茶盞隨手擱在了小茶盤里,疏影幾個方拿著茶盤沐盆手巾等物退出了房間。

莊嬤嬤這才開口道︰「小姐,疏影幾個這是在小姐房里也就罷了,若是讓外人看見了還不得笑話死了,堂堂御史府大小姐的丫頭都是些野人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黛玉知道莊嬤嬤在計較剛剛疏影幾個沒有跪下來伺候的事,「莊嬤嬤,是我不讓她們跪的,都是自己人,在自己家里,做什麼要那些虛頭八腦的禮兒?看著我都累了。要是有別人在,她們自會當心的。」

莊嬤嬤點了點頭,「小姐,我去把儀小姐請過來?」

「嗯,好,您親去吧!別讓淑君姐姐跟來才是。」黛玉囑咐道。

莊嬤嬤答應著就退了出去掩上了門,黛玉自床榻上下來,走到朱漆鏤花綺窗邊推開窗屜,坐在臨窗邊的老酸枝美人榻上看著窗外的綿綿細雨,外頭說是雨,其實更像是霧,朦朦朧朧的,清新涼爽。一陣風拂過幾絲雨滴落在了黛玉臉上,那風亦是懶洋洋的,柔柔的,雨滴落在臉上也不生疼,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小姐,儀小姐來了。」是莊嬤嬤的聲音,只听繡門「咯吱」一聲,令儀款款走了進來,眉眼之中還是愁苦。

「儀姐姐快請坐,玲瓏沏了蒲公英茶,這種天氣喝對身體是極好的。」黛玉拉著令儀坐在了自己身邊,一疊聲喚玲瓏沏茶來。

不一會的功夫玲瓏捧上茶來,雲裳捧進個大托盤,上面有幾味水果小食,都是平素黛玉令儀愛吃的。

玲瓏等人退下後,令儀這才悠悠然地撿了顆枇杷,剝成倒垂蓮花的樣子遞給黛玉嘆了口氣道︰「黛玉妹妹,我真羨慕你這舒心日子。」以令儀的聰慧自是知道黛玉請她來是做什麼的,所以開門見山道。

黛玉接過枇杷只是笑看著令儀也並不說話,令儀看著黛玉盯著自己不好意思的苦笑道︰「我說的是真的,林姨丈什麼都順著你,你凡事都自己都做得了主,你又聰慧,想的做的事情我連想都沒想過。而我呢,父母早逝,帶著令德跟著叔嬸生活,雖然我叔嬸還要臉面不敢對我們太苛刻了,可是他們自己的日子就越發艱難了,哪里還顧得上我們姐弟倆,零零碎碎的罪也是受了不少的。」

「儀姐姐,姨丈姨媽過世時真的什麼都沒留下嗎?」。黛玉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開口問道。

令儀搖了搖頭淒楚一笑,「別說沒留下什麼了,還欠著公帳上的銀子呢!我爹爹雖則也是個讀書人卻並沒有往經濟仕途上走,只知附庸風雅吟詩作畫不懂庶務。我家在當地也算是大族了,可是這只有出去沒有進益,再大的架子也是要空了的。這家道一日不如一日他們也自是知道的,可是這一向手里散漫慣了再加上還有那麼些個酒肉勾著,哪里是說收就收得住的。我爹爹過世後,姨娘把爹爹的一些私幾頑器一並帶走了,我娘親遺下來的一點子陪嫁也充了公了,我們姐弟倆是什麼都沒了,就這麼兩個人罷了。」

「那儀姐姐的親事是?」黛玉听完後是唏噓不已,這公然又是一個賈家啊!

令儀听了紅著臉深呼吸一口氣道︰「我爹爹在世時是想把我許給我姑媽家的表哥的,其實都已說好了就差下聘書了。」令儀托起茶盞,顫抖著抿了口茶。

「儀姐姐,你和你那姑舅表哥?」黛玉自令儀手上接過茶盞放在了旁邊的小幾上。

「他比我大兩歲,自小也是常在一起玩的,只是後來大人們說要給我們議親才不好意思再見面了,我爹爹過世時我們見過一面,後來我來了這以後也就是今年過年時見過一面。」令儀淡淡道。

「儀姐姐,他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黛玉覷著令儀的臉色問道。

令儀點了點頭,「原先我听丫頭婆子們背地里說的時候我還不信,直到他親口說了我方相信的,他說為這事他也和家里爭吵過兩次,怎奈家里頭不同意,還被姑丈痛罵了一番。」令儀面帶笑意的說完這番話,可是成串的淚珠卻不自知的滾了下來,令儀手忙腳亂地拭淚,卻越拭越多,拭之不盡。

「儀姐姐!」黛玉遞過帕子,想安慰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令儀知道眼淚是止不住了,索性不再去拭,接過帕子淡淡一笑,「黛玉妹妹,你放心,我沒事的,生長在這宅門里,我已經見多了大家族中的公子少爺們對妻妾是怎麼回事了。富麗堂皇下,情意從來比紙薄。我對那個表哥並沒有什麼的,只是有些氣不過我叔嬸的做法而已。」

黛玉這會才想起令儀是要被許給他人的,急忙問道︰「那家人家怎麼樣?」

令儀一听黛玉發問臉色一變,「還能怎麼樣,鄉紳而已,家里有些薄田幾間屋子。」說著便止住了話頭掩了口,並不往下說了。

黛玉一看令儀的臉色就知道還有下文,「儀姐姐,還有什麼你就說了吧,還不能告訴我嗎?」。

令儀神色淒苦,半天才往下說道︰「若是鄉紳,那也並沒有什麼,只要家境清白,人肯讀書上進,能耕讀傳家,村居也是極好的。只是那家人家是我們那有名的波皮破落戶,極不講理的,我叔叔因著賭欠了他家的銀子,他家便要我叔叔和他家做親,我嬸嬸我堂妹怎麼肯答應,便想著把我發嫁過去,還能少添置些嫁妝。」說完只是低著頭咬著下唇,手上的指甲掐進了肉里也不自知。

黛玉彎下腰來把令儀的手指一一扳開,心疼道︰「儀姐姐,這事雖說有了影了,但是你叔嬸不是還沒說嘛,既是這樣還是有辦法的,我去找我爹爹,我爹爹的話他們肯定會顧忌一二的。」

「黛玉妹妹,不必了,自來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還有我置喙的道理,這是規矩。老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誰不是嫁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都是命!」令儀黯然道。

「儀姐姐,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啊,你怎麼能這麼認命!」黛玉跳起來急道,心里暗恨都是這些狗血到西天的規矩到底殘害了多少婦女同胞。

「你都說是命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或許我的命就該如此。」令儀淡然一笑道。

「儀姐姐,我不想說些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勝天的話,只是給自己爭取一絲機會好不好,難道你對未來就沒有任何憧憬嗎?」。黛玉蹲下來看著令儀篤定道。

令儀看著黛玉堅定的眼神,眼睫微顫眉頭緊皺沉默不語。屋內只听得到兩人沉重的呼吸聲,突然間「嘩」一聲,是屋外的闊葉芭蕉因為積存不了那麼多的的雨水,一下子傾瀉而下灑得滿地都是,聲音格外清亮。

或許是黛玉的話對她有了誘惑,或者是她自己也急于逃月兌這個牢籠只是苦于沒有出路,或許兩樣都有。最終在和黛玉的對視中,令儀敗下陣來,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黛玉。

黛玉也是倒吸了兩口涼氣,揉了揉蹲麻了的小腿又坐到了令儀的身邊,拉著令儀的手道︰「儀姐姐,給自己一次機會,不管結果如何,起碼你以後絕對不會後悔。」

令儀笑著點了點頭,復又低下頭去,兩人就這麼一直沉默著,听著外面的雨聲,亦听著自己的心聲,直到莊嬤嬤來請她們姐妹二人來用飯。

草草的吃過飯後,黛玉讓莊嬤嬤給自己換上全套的簑衣斗笠,和令儀一起往林海書房去了。因著腳上踩的是棠木屐,黛玉並令儀都不大穿得慣。所以只是顫顫巍巍的慢慢挪著,旁邊自有丫鬟婆子打著傘點著燈籠。

一路無語,直到走到了書房門口,黛玉才抿了抿嘴,「儀姐姐,你那個姑舅表哥,若是你想,我會讓爹爹想辦法的。」

令儀聞言抬頭,嫣然一笑︰「始負之,終棄之,我不會再記得這個人了。」聲音那樣輕,就像這漫天的雨珠,卻又是那樣的決絕。

鈴蘭有話要說︰鈴蘭生病了今天要去醫院,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寫字了,明天的先欠上,後天盡量補上,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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