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庶女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道听途說不可信!

作者 ︰ 妍冰瀲灩

天寶二十九年春,三月末

徐青綾輕車簡從,身邊只跟著琉璃一人,帶著極少的行囊,坐著李大爺駕駛的馬車,回了徐家別院。其余的箱籠都留在了府邸,丫鬟們也拾綽得差不多了,只需將它們最後再規整規整。

回別院之事,她未告訴任何人,連佟掌櫃與唐蘇都未曾知會一聲,在悄然無息中離去。

徐青綾是在申時一刻離開府邸的,到達別院,已是傍晚時分。

一邁入緋園,因著琉璃偶有回別院的時候,院子里倒是還好,並不至于太過雜亂。不過,屋中卻是久未居住了,蒙了一層厚厚的灰。

「啊嚏」一聲,徐青綾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頓時,吹飛一層灰霧,滿眼所見盡是灰色。徐青綾微蹙了蹙眉,四處打量了一下,看來今日只能將一間屋子打理出來。

「小姐,奴婢先將凳子擦拭一遍,您先到外頭坐一會兒,奴婢將屋子清理一下。」邊說著,邊將木架子上的銅盆端了出去,打算裝水擦拭一番。

徐青綾抬手攔了她,「先緩一緩吧你先去陳媽媽那知會一聲,省得晚膳沒有著落。」此次,她們輕裝上陣,只帶了平素換洗的衣裳與其他些生活中的必需品,沒有任何食材亦或是干糧,只能靠別院的大廚房制備。

琉璃應了聲是,轉身,將銅盆重新放入木架子中,便推了門,匆匆離去。

沒有地方可坐,徐青綾端起方才琉璃擱置的銅盆去了院中,打了水,將桌子與凳子稍稍擦拭了一番。

正當徐青綾要擦拭床榻之時,琉璃正好回來了,一眼便瞧見自家小姐滿頭是汗地拿著粗布擦拭著床榻,忙上前從她手中奪了下來,「小姐,您怎麼干起粗活來了?快快出去歇會兒吧」將粗布甩在一邊,拿出錦帕幫徐青綾擦拭汗珠起來。

「沒事兒,天色已暗,再不快些的話,今晚就沒法住了。」徐青綾淡然地道,心中極為無奈,就簡簡單單地干了些活,竟然有些累了,這身子真是被嬌養了。

「小姐,您可別折煞奴婢了,怎麼能讓您干活呢?您快快出去歇會兒吧」說著,將徐青綾已經擦拭過的方凳往外搬去,請她出去。

「別忙活了趕緊將屋子收拾出來吧」徐青綾接過琉璃手中的凳子,「特殊時候,將就一下就是了,哪有那麼多規矩」

見琉璃為難地望著她,徐青綾無奈道,「行了,我先出去歇一會兒。」拿著凳子便從屋中出去了,就擱在門邊上,靠著牆。

徐青綾捶了捶腰,片刻後,方才坐了下來,看著在屋中忙碌的琉璃,隨口問道,「你去時,陳媽媽怎麼說?」

「陳媽媽听說您回來了,很是高興。連連說,定做些好吃的給您晚膳她會親自端來的,說是好久未見您了,想看看您,也不知道您這一年過得好壞……」琉璃嘮嘮叨叨地說了很多,潛意識下也是想著幫陳媽媽說說好話,讓小姐對陳媽**想法能有所改觀。

琉璃應著她的提問,也不曾停手,手腳麻利地干著活,確實是比她能干多了徐青綾將雙手攤開在眼前,無奈地暗想,看來自己是過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

真真是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腦中回想著琉璃方才對她說的話,陳媽媽確實待她不錯,而那日掐住她脖子的也是一個手上布滿傷痕的男子,但這並不能說明陳媽媽能與此事月兌得了關系。畢竟,她那段日子的行蹤,除了琉璃,便只有陳媽媽最是清楚不過。

一個失寵的主子,別院中的其他下人自然是不願意搭理的。沒有向她甩臉子,只是冷落著她,苛扣些用度,已是不錯了,怎會無端端地發生此事呢?

至于,那些眼線之類的,只是將她的行蹤報了他們各自的主子,還不至于將她所有的作息了解得一清二楚。即使不是陳媽媽所為,此事,她也月兌不了干系。

徐青綾思緒百轉千回間,琉璃已將屋子收拾得干干淨淨的了。

琉璃端著髒水出來,笑著道,「小姐,再抹上一遍,您就能回屋了。」

徐青綾一笑,點了點頭,「你今晚就與我睡吧另一間屋子,我估模沒時間將它收拾出來了。」

琉璃應諾後,將屋子重新擦拭了一遍,隨後便出去洗了手,抹干淨後,將被褥從櫃子中取了出來。乘著日落後的暖意,將被褥拿到外頭晾曬一番,才拿進屋中鋪好。

徐青綾坐在外頭,有些昏昏欲睡,此時,緋園外傳來一陣細密的腳步聲,她也不睜眼,仍舊閉著眼,倚著牆頭。

來人端著食盤進了院子,看見徐青綾正倚在牆旁假寐,忙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經過她,輕聲問道,「琉璃,怎能讓五小姐在外頭就這麼睡著呢雖說是春日,但也由不得你這般伺候的。」

「啊」琉璃驚訝地向外望去,小姐的臉恬淡平靜,似是睡著了。

忙走上前,弓著身子,在徐青綾耳邊輕輕地喚道,「小姐,您莫在外頭睡著,進屋睡吧,否則,會著涼的。」一手護著她,一手輕輕推搡著她。

徐青綾睜開迷蒙的眼,一眼便掃見正在布菜的陳媽媽,驚喜道,「陳媽媽,你來啦」仿佛是方才知曉她進來般。

話落,便扶著琉璃起身,步履悠閑地向著陳媽媽而去。

陳媽媽聞言,望向徐青綾,緊緊盯了半晌,方才梗咽著道,「小姐,您又瘦了是不是琉璃沒有好好服侍您,這丫頭是不是偷懶了?」埋怨地瞥了琉璃一眼。

琉璃知曉陳媽媽是心疼小姐,只是笑著,並沒說什麼。

徐青綾此時已走至陳媽媽身前,抓著她的手,道,「陳媽媽,最近如何了?過得還好嗎?別院中的其他管事媽媽沒有再為難你吧」眼角偶有淚珠飄逝。

「我一切都好,讓小姐費心記掛了。」陳媽媽滿臉感慨,只是欣慰地望著徐青綾,小姐,長大了,更懂事了。白姨娘在天之靈,想必也能安息了。

轉而,似乎想到了什麼,滿眼憐惜。暗嘆了口氣,小姐的婚事怎麼辦?老爺還未將小姐接回府中,小姐再過一年也該及笄了,婚事無人操心,可如何是好

隨即,又搖搖頭,不回府也好,省得回了府,她不知又會想出什麼害人的招來對付五小姐。陳媽媽高舉右手,替徐青綾理了理秀發,五小姐,是個可憐的打小沒了親生的娘親為她操持一切,而親生父親也對她不理不睬。

「哎」陳媽媽嘆出聲來,雙眼飽含著憐惜。

徐青綾看了一眼,望著她怔怔發呆,又不時嘆氣的陳媽媽,笑道,「陳媽媽,你嘆氣為何?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說著,便拉著她的手,走至桌旁。

晚膳極為豐富,都是她平素愛吃的,不過,……

徐青綾一笑,坐了,轉身對陳媽媽道,「媽媽,你同我一起用一些吧,我一人吃不完」眼神越過陳媽媽,對琉璃命令道,「你也一起用吧」

陳媽媽推辭不過,面色正常地應了,與琉璃一道,站在桌旁,陪徐青綾用了一些。

用罷晚膳,陳媽媽與徐青綾絮叨了一番,才端起食盤,撤了下去。

琉璃陪著徐青綾繞著緋園走了一圈,稍作歇息,便回房睡下了。

徐青綾的床榻旁,琉璃鋪了厚實的被褥,兩人,一個床上,一個地上,均是面朝上,睜著眼楮。

入睡已久,卻是睡不著。

琉璃翻了翻身子,面朝外,想著陳媽媽,想著府邸的一切,就是睡不著覺。想著便又翻了個身子,將臉朝向床榻,也不知道老爺何時來接小姐?

「琉璃,睡不著嗎?」。徐青綾轉身,面朝外望去,輕問出聲。

「小姐,您被奴婢吵醒了嗎?」。琉璃驚問,帶著自責。

「沒有,我也睡不著」隨後,輕笑出聲,「這床榻太硬了,你肯定更不舒服吧?」語帶著無奈。

琉璃忙坐起身,掀開薄被,站了起來,「小姐,奴婢再給您鋪個被褥吧?」

「不用了。」徐青綾連忙出聲阻止,「過不了幾日,我們就要離開的。就這麼睡吧,你陪我說說話」

琉璃只好重新回了臨時的床榻上,躺下。

「……明日,你將隔壁的屋子收拾出來吧」徐青綾聲音越來越小。

琉璃應了是,卻未聞小姐再說些什麼,起身查看,發現小姐竟是睡著了。笑著幫她掖了掖被角,隨後,躺了下來,不大會兒,也睡著了。

也許是白天累著了,兩人睡得極為安穩,一覺到天亮。

梳洗過後,徐青綾沿襲著幾年來的習慣,四處走走後,才用了早膳,便想出了緋園,去院子里走走。

琉璃想跟著,徐青綾卻道了一句,「不用跟著了,你將隔壁的屋子收拾出來吧」撂下這句話,便不顧琉璃的相勸,徑自出了緋園的大門。

因著避讓別院的僕人,她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湖邊,湖水粼粼,波光依舊。

徐青綾望著泛起漣漪的湖水,輕閉上眼臉,大張著雙臂,感受春風,吹拂而過的愜意。

如此寧靜的一刻,腦中卻不自覺間閃過,她與軒轅熠在湖邊相遇的那一刻,憶起那時他傲視一切、俯視眾生的目光,威嚴天成。不過,恁的可惡,竟然敢戲耍與她。

與她站在一處,他呼吸間的暖意,總是透過薄弱的空氣,傳到她的耳中,使她的耳廓泛紅,擾得她不知該如何自處。想起那日的窘迫,徐青綾耳廓又泛起了紅意。

不過,為何這感覺,現今仍是這般真切呢?

徐青綾猛地睜開眼,耳邊不期然傳來魅惑的音調,「在想什麼呢?又出神了?」呼吸間,傳到她耳中的滿是暖意,充斥著滿溢的曖昧。

聞言,她轉過頭,對上的是一雙幽深的丹鳳眼,深不見底。

他的那雙丹鳳眼很正在沒遇到他之前,她從沒想過,丹鳳眼在男子臉上,竟是不顯女氣,相反,有著軒然正氣。徐青綾細細地描繪著他的眼角,全神貫注。

「怎麼?看痴了」語氣中透著滿滿地戲謔。

徐青綾忙轉過身,臉更紅了,硬聲道「誰告訴你的你哪只眼楮看到了」話落,她便後悔了,她這般說,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完全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她狠狠地跺跺腳,暗自惱恨自己的無用,「不許向旁人提起」說完,便跑開了。

她一口氣跑過了竹林小徑,可是,這麼遠的距離,也能听到,軒轅熠囂張的大笑聲。

徐青綾恨得牙癢癢,磨的牙齒,吱吱作響暗自月復誹道,雖然他是三皇子,但是也太過無禮了,而且,他當徐家別院是自己的後花園呀,想進就進

心中暗罵了幾句,徐青綾方才覺得好過一些,撫上臉頰,也不再那麼熱了。

人一旦冷靜下來,理智便回到了腦中,原先是笑軒轅熠的無禮、無恥,而現在卻覺得自己分外好笑,竟然忘了,他是她的其中一位姐姐是他的妃子,而他是她的姐夫。

徐青綾嗤笑著,竟然將這最關鍵的一點忘了軒轅熠當然可以隨意進出徐家別院,因為這是他妃子的娘家。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如今也沒了再看風景的心情,卻也不想回緋園去。撿著路便走,也忘了顧忌是否會被其他人瞧見,這樣,便總是能遇見別院的下人。

下人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你知道這丫鬟是誰嗎?是新買進來的嗎?」。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問著一旁的人。

「可能是王姨娘身邊的丫鬟王姨娘都穿這種素色的衣裳而且,你看那丫鬟長得多標致啊,定錯不了」那人滿臉得色地道,為了加重他所說的話的可信度,更是將消息透露給同伴,「不是說,老爺又賜了她一個一等丫鬟嗎?」。

她今日穿著的是往日的舊衣,花色樸素。所以,讓他們以為是那王姨娘賞給她穿的。

那小廝不確信地問道,「是嗎?你小子,消息可真靈連內院的事情都能打听出來」拍拍同伴的肩膀,夸獎道。

「那是」被人夸了顯然很高興。

小廝想了會兒,便道,「不過,這不就是說,那王姨娘有兩個一等丫鬟了,都比得上小姐身邊的丫鬟了端的就是徐府的主子了」

「那倒不至于,姨娘終究是姨娘況且,王姨娘多年來未出。女人哪,還是應該有個孩子在身邊的,特別是像我們徐府,若是沒有個孩子作依托,當老爺百年以後,也不知道會怎樣」那人連連嘆氣。

倒是明白世事的徐青綾余光撇了他一眼,是個面目清秀的少年。

那小廝扯了扯他的衣袖,左右張望一番,「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編排主子的話,你也敢說,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一條賤命而已要不要,無謂也」語氣極為豁達。

「行了行了,知道你看得開」那小廝看不慣這種將世事置身事外的態度,向著徐青綾抬了抬下巴,「她怎麼會在這兒難道,王姨娘跟著老爺來了嗎?」。

「差不離」那人賣著關子,不急著說。

「快說,快說」小廝在一旁推撓著那人,催促著。

「老爺還沒過來呢」頓了一下,笑看著小廝,故意掉著他的胃口,半晌才道,「近日,夫人不是身子不適嗎?白姨娘听說了,便是自請要過來別院伺候老爺。然後……」

徐青綾听到這里,才邁開步子,轉進一條小道,遠離那兩下人。

看來這王姨娘是極為受寵的,照例來說,姨娘身邊伺候的人,是兩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並幾個粗使丫鬟,兩個婆子。並沒有一等丫鬟,而這王姨娘身邊卻有兩個一等丫鬟。不是受寵,能是什麼

徐青綾從那兩個下人的交談中過濾著對自己有用的信息,王姨娘,受寵,卻沒有孩子這是極其矛盾的事情,照理說,既然受寵,徐正宏不會不讓她懷上孩子呀難道是王姨娘不能受孕?

搖搖頭,又自我否定了不可能,不能受孕的,徐正宏怎麼會納她進徐府?

估計,這王姨娘也是宅斗下的產物,就如白姨娘一般,只不過一個懷不上孩子,一個遭人誣陷,被貶至了徐家別院。不過,王姨娘比白姨娘聰明多了,至少一個還活著,另一個已經離開人世了。

畢竟,好死不如賴活

真相到底如何?她進了徐府便能知曉了

徐青綾漫步在林間,也不急著回去,只是,此次,挑著偏僻的小徑來走,她不想在未被徐正宏接回去之前,就鬧出諸多流言,鬧得徐府不得安寧。她可不想驚動那潛藏著的罪人

她走得極慢極慢,待到了緋園,已近午時。

進了門,院中卻沒有一人,琉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徐青綾暗道,等她回來了,要好好教訓她一番才是。邊想著,邊推開了房門。

陽光從門中傾瀉而進,照得屋子透亮透亮的

不過,仍是比室外幽暗一些,徐青綾稍稍適應了一會兒,眼楮才能視物。卻是不期然地望見了一個背影,端坐著。而身邊站立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婦人,而地上跪著的正是方才被她叨念著要好好教訓的琉璃

道听途說,果然是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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