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同舟 第一卷 誰家新婦初長成 第一百零六回 真相

作者 ︰ 慵懶海棠

第一百零六回真相

前面趙瑞德坐的黃包車出了胡同。一直在大街上走,金莎怕人認出來自己,穿著工裝褲與白襯衫,頭上還帶著帽子,因大街上人太多了怕有人認出來自己,她把帽子使勁往下拉,掩住了大半個臉。

趙瑞德果然是在南京最好的教會醫院下了車,看來馬嫂所言不差,金莎有點兒猶豫,但還是悄悄跟在了後面。

趙瑞德一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能看出來心情著實不錯,但一走到後面的住院樓,他不但步子放慢了,而且似乎神情似乎也有些不自然,東張西望的樣子。

金莎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她其實是很想轉身就走的,可是腳底仿佛生了根,根本回不去。

趙瑞德不走進樓,反而小心翼翼地停在了樓前一顆高大的梧桐樹下,側著身向里面張望著什麼。

之後卻低下頭,把布袋放在地上,自己也彎下腰坐在旁邊的枯木樁上。因正好梧桐樹下還有一棵長的枝葉茂盛的木槿,若來回經過的路人不十分仔細看,還真不會注意那里還有一個人。

金莎默默看著他,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過了好一陣,趙瑞德才起身從樹下走出來,還不忘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接著很快從樓門口消失了。

金莎是站在了大門口,尚有一段距離,她怕來不及,飛快地跑起來。待走到病房樓里,走廊里出了來來回回的醫生護士,哪里有趙瑞德的身影?

金莎暗自嘆了氣,在走廊盡頭的窗前停了幾十秒,正準備上樓看看,卻突然听到身後想起了趙瑞德的聲音。

「寄奴,我就和小薇說幾句話,馬上就走!」

「不行,趙先生,這原因我就不說了,等一會兒我們姑爺就來了,你還是先回去吧!」貌似白薇丫鬟的聲音。

金莎站在窗前一動也不敢動,心里卻已經氣得冒煙,哥哥總說自己是太敏感了,把趙瑞德看得太嚴,可結果怎麼樣,這件事情她直覺受傷的人一定是白薇,現在已經證實了。對方就是白薇!

這個女人太可恨了,都已經嫁人了還和瑞德糾纏不清!

金莎接著又想到幾年前自己唯一一次與白薇正面交集,白薇那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驕傲表情,及至她提出要對方把趙瑞德讓給自己的要求,白薇那聲輕蔑的笑聲,她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她金莎也是個有才又貌的漂亮女孩,但在對方面前竟然會感覺道自慚形穢,不記恨才怪呢!

想起這些她渾身發抖。

不能忍了,如今她是趙瑞德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她白薇算什麼,不過是個身敗名裂的女子,如今嫁人做了填房,她怕什麼?

寄奴看趙瑞德一臉哀求的樣子,便猶豫著說,「好吧,不過趙先生一定不要拖時間,我們姑爺真的很快就來了!」

趙瑞德見她答應了原本是很高興的,但寄奴一句一個「姑爺」讓他心里頗不舒服。

金莎听到她進去了才轉過身,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平穩了一下心情。然而笑容是如論如何也做不出來了。

她看到隔著兩個房間,有個病房門口站了兩三個下人。料定是白薇的病房,便走過去,門口的下人看了她兩眼,覺得眼生,其中一個就問道,「你找誰?」

金莎白了他一眼,道,「我听說白太太病了,就過來看看,怎麼不行嗎?」。

這幾個下人都是年青小廝與丫鬟,連白薇都不太熟,金莎又如此稱呼表小姐,還只當是表小姐的朋友,便低頭讓開了。

金莎剛要抬腳進去,里面忽然沖進來一個小丫鬟,抬著頭盯著她看

寄奴覺得眼前的小姐雖然做男子打扮,但還是很面熟,她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頭,想起來面前這是誰了。

就把頭抬得更高,語氣極差地說,「金小姐?你來干什麼,這里不歡迎你!」

金莎只當沒看見她,對著屋頂說,「這是誰家的丫頭呀,這麼沒規矩,主人家的朋友來了不但不迎接,還要擋在這里,快讓開!」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室內的人听到。尤其是趙瑞德,本來手里端著一碗剛給白薇盛的番茄女敕魚片,差點撒了,然後就站起身,對白薇歉意地笑笑,走到門口也不看金莎,一把拉住了她就往外走,

金莎被他弄疼了手,道,「你放開我!」

趙瑞德怕她在病房里鬧起來,仿佛沒听見,仍然還是大力拖著她。

金莎這個人,自小吃軟不吃硬,也是實在氣極,就大聲嚷嚷起來,「快放開我!你在外面亂來我還沒有發火,你反倒……」說著說著就哽咽著哭起來。因為是在走廊里,回聲特別大,惹得好多人從病房里探出頭看。

趙瑞德覺得太沒臉了,就放開她的手,一個人在前面飛快地走著。

若在以前,金莎一定會委委屈屈地跟在他後面,可今天不同。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同白薇大哥照面再走,就轉身飛快地向病房跑過去,差點把門口的寄奴撞到了。

金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打著石膏臉色有些蒼白的白薇,心里十分高興,來不及喘勻氣息,就嘴角上揚,道,「哎呦,白家大小姐怎麼成了這副樣子,要知道的話我早就來看看你了,怎麼樣。還好吧!」

白薇沒想到她又回來,但也毫不在意,朝金莎微笑了笑,招呼道,「金小姐來了,快坐吧,怎麼剛才瑞德沒告訴我你要來呀?」

說著便朝寄奴看了一眼。

寄奴便也立即給金莎擺了笑臉,親自搬了一個椅子,讓道,「金小姐請坐!」

金莎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了。

雲琴本來一直冷眼看著,待金莎坐下後實在忍不住了,出言譏諷,「金小姐真是悠閑啊!是不是沒地方去了,我告訴你,你若實在難熬,不如去姚公館吧!」

姚公館金莎並不陌生,因為他哥哥金山經常去,姚少將她也見過一兩次,除了他們金公館,姚公館在南京是最氣派的了。

只是自己從未去過。

但也听說了一些關于姚太太的風聞。

雲琴話語不善,她頗不為然,且有些得意洋洋地說,「我要去哪里還輪不到你上官小姐管,不過,我父親倒是現管著你父親!」

雲琴一時語塞。

金莎見她吃了癟,更是放肆,又昂著頭對白薇說,「還有你!也不要得罪了我,不然你們白家的生意休想在南京做下去!你都已經是人的填房了,怎麼還不死心啊,記住,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勾引我們家瑞德……」

話還未說完,趙瑞德已經紫漲著臉出現在門口。

金莎立即有些心虛地住了嘴。

白薇臉上露出一絲譏笑。

趙瑞德心里愈發不好受,也不知道怎麼了,手掌忽然就掄過去了。

金莎早看出他兩眼冒火,身子一偏躲過了。

趙瑞德氣得臉色發黑,也不顧忌諱了。指著她高聲喝道,「你願意鬧是不是,好,今天就鬧個夠好了!」

說著摔了臉子就準備把金莎撂在這里。

金莎今天是昏了頭,一定要為自己整出個面子來,便冷笑了一聲,道,「你走了也好,我有些體己話還要跟白小姐,不,白太太單獨說!」

趙瑞德見她不吃這一套,心里擔憂著白薇,已經走了幾步又折回來,看到莎居然穩穩當當地坐在了白薇床前,便氣急敗壞地走過來,指著金莎說,「你到底要怎樣?你已經拆散了我和小薇,我也和你訂了婚,難道這還不夠嗎!」

金莎仔細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剛才說話的語調帶著沉重的憂傷,卻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另外一個女子。

沒錯,她在名譽上是得到了他,當初想的就是先要未婚妻的名分,想著時間長了感情也會深厚。

可是在這一刻她在發覺自己錯了,趙瑞德從來都不是她的,雖然是她名譽上的未婚夫,但心一刻也不曾在她身上。

金莎臉上的五官變得有些扭曲,扯著嗓子尖叫了一聲,然後迅即起身,不管不顧地伸出兩只手,要推躺在床上的白薇。

因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寄奴趕緊撲過去阻攔,但是金莎雙手已經觸到了白薇打著石膏的腿,寄奴拼命抓著她的手,不讓她踫白薇。

白薇覺得自己的胸口堵得難受,以前那一次屈辱的場面歷歷在目,她便一用力猛地坐起身。

趙瑞德也很快反應過來,過去劈手就給了金莎一巴掌。

金莎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卻還是不撒手。

趙瑞德此刻恨不的掌把她打飛,但生平沒打過架,更別說對女人拳打腳踢了,便幫著寄奴使勁抓開她的手。

畢竟金莎氣力有限,又一直在用蠻力,趙瑞德很快把她制服了,喝道,「你到底走不走?」

金莎偏倔勁上來了,最主要的是到目前還沒怎麼吃虧,依然有些不甘心,也高聲回答,「我就不走,你怎麼著吧?」

還沒等趙瑞德回答,已經坐好的白薇冷冷開了口,道,「好啊,既然你不想走,咱們就好好聊聊!寄奴,把椅子搬過來,讓金小姐坐在我身邊來,你們都出去!」

趙瑞德擔心地看著面無血色的白薇,又沖著金莎喝道,「再不走你別後悔!」

金莎才不會怕他,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道,「都出去倒不必了,白小姐,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的?」說著就仿佛勝利者一樣當真坐在白薇身邊。

白薇不回答,而是劈手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掌白薇用了全力,金莎的臉上旋即留下一個五指手印,且腫了起來。

金莎只覺得若被人剝了臉皮似地疼,長大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疼痛,哪里還顧得上反抗,只趕緊用手捂了臉。

白薇卻一臉平靜地開了口,「金莎,這一巴掌是因為你到處敗壞我的聲譽。」說完又飛快地打了金莎另一側臉龐。

眾人都愣住了。

從來沒見過如此霸道不可侵犯的白薇。

雲琴心里暗暗叫好。

「這一巴掌為了什麼,想必你很清楚,本來想單獨提醒你,既然你不怕別人知道,那我就當眾說了……」

金莎捂著雙臉忽然有種不祥的感覺。

她想抽身而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當年的田若,其實是你母親家的遠房親戚,而不是什麼江南田家的後代,他之所以答應你做如此齷齪的事情,是因為他父親病重無錢醫治,你答應了事成之後給他一千大洋。你還給了小丫鬟芽兒一百大洋,讓她在給我的銀耳湯里面加了安眠藥,那種安眠藥是無味的,而我那天因為頭天晚上幾乎熬了通宵,特別累,竟然也沒發現。所以你才有機會栽贓于我!別以為你做的事情天衣無縫,那田若和他父親是被你們弄死了,可他臨死前,已經把來龍去脈寫清楚藏在家里了,還有芽兒雖然嫁的遠,可若用心,也能找的到,她親口告訴我那安眠藥是你家丫鬟給她的!」

白薇的聲音不高,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雲琴沒想到,表妹原來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心里一陣黯然。

但此刻最難受的,卻是趙瑞德。

當時起初他只是不相信,不相信白薇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可是眾口鑠金,很多人又是親眼見到的,他也沒能堅持到底。

結果卻是這樣。

他頹然地低下頭,對白薇說,「小薇,對不起!」

白薇眼楮里隱約有淚花,不想讓他看見,就輕輕扭轉了頭。

金莎捂著臉站起來,灰溜溜地走了,剛走到門口,身後的趙瑞德說,「金莎!從這一刻我起只當沒認識過你!

金莎的雙肩顫抖了幾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後,趙瑞德又站到白薇身邊,道,「小薇,你等著,我這就回安國同父親說清楚,消除婚約!」

白薇仔細看了他兩眼。

他還是一點兒沒變。

含著淚花笑道,「瑞德,沒有用了,我們回不去了!」

趙瑞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暗,沉默了一陣,道,「小薇,你好好養傷,我明天再來看你!」白薇待要說不用了,趙瑞德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寄奴深出了一口氣,放下心來,道,「小姐,我扶你躺下吧!「

白薇沖她溫和地笑了,答,「不用,我坐一會也好,有些口渴了,你給我倒杯水吧!」寄奴忙端了一杯溫水給她。

雲琴看她神色不自然,勸慰道,「小薇,別想那些事情了,那些人不值得咱們生氣!」白薇還是笑著,道,「二表姐,我怎麼會生氣呢,只是覺得有些可笑罷了。」

雲琴知她雖如此說,心里一定難受的很,自己也不太會開導人,就轉了話題,道,「也不知道什麼事情給絆住了,埃爾森今天還不來看我!」

白薇這次輕松地笑了,連寄奴也跟著笑。

「怎麼,二表姐,才一天不見就想埃爾森了?」

話音剛落,埃爾森就捧著一束嬌艷的紅玫瑰出現在門口,而且顯然听到了白薇的話,興高采烈地問,「哪位小姐想我了?」

雲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誰想你了,不過是逗逗表妹開心罷了!」

埃爾森也笑了起來,白薇覺得他那笑容有些傻。

「琴,你看這是什麼?」

埃爾森臉上是孩子般的天真表情,仿佛變魔術般地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精致盒子。

這種招數顯然埃爾森已經用了很多次,雲琴沒有表現出驚喜的樣子,而是隨意配合地搖搖頭。

埃爾森露出得意的笑容,親自打開了盒子。

原來是一枚奪目的藍色鑽戒。

看起來很昂貴的樣子。

接著埃爾森也不顧是在病房,且有外人在場,忽然就單膝跪下了,望著雲琴無比深情地說,「琴,自從見你第一面,你的美貌,你的聰明,就一下子俘虜了我的心!我向上帝保證,一輩子對你好!琴,請接收我的請求,嫁給我吧!」

雲琴沒想打到他會來這一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很是尷尬。

埃爾森是不錯,但二人認識時間還不太長,且雲琴對他也不是一見傾心,所以她覺得埃爾森有些太心急了。

埃爾森跪了半天也不見回應。

白薇趕緊提醒雲琴,「二表姐,你要讓埃爾森跪多久啊?」

雲琴回過神來,對埃爾森模稜兩可地說,「哎呀你真是的,這里是病房,也不怕別人笑話,快起來吧!」

埃爾森失望地站起來,之後明顯地話少了

氣氛正尷尬間,白若林來了,手里還提著兩個食盒。

因之前吃過了,二人都勉強吃了幾口。

白若林先問了白薇的情況,就同埃爾森聊了起來,埃爾森就很快忘了剛才的事情。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埃爾森先告辭走了,白若林卻不肯走,說東說西的,白薇听得不耐煩,又看出他神色間透著猶豫。

便問道,「若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方便說?」

白若林點點頭,又搖搖頭。

事到如今,白薇也不忌諱二表姐了,便淡淡地說,「你不用為難,若她想要名分,你娶進門做姨娘便是了!「

白若林沒想到她想到的是蘇瑾華的事情,連連否認,道,「不是這個,我不是說已經跟她分清了嗎,怎麼還會……」

「那什麼事情?」

白若林看了看她,神色有些憔悴,這種時候,告訴她四姨太懷孕了,他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隨便道,「家里來了封信,老太太身體不太好,我須回流雲一趟!」

白薇沒想到是這個,便笑道,「你是應該回去了!你放心吧,我這里沒有什麼事!」

白若林點點頭,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薇覺得奇怪,又問,「家里出了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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