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無法月兌身
何花語被他看的。只覺心尖尖都在發顫，低垂了眉眼避開雲舟迫人的視線。
杜三少爺來了興致，「老四老五，今夜里亦是你倆的好事兒。咱便來打個賭，也不枉今兒三哥替你們幾位擺酒助興。趁舟子亦在，咱們便先來押押，母親大人會替你們選哪家的姑娘。」
那四少爺及五少爺與六少爺一般年紀，衣著打扮都華美不少，但論長相，則較六少爺差了許多。
這屋子里杜家的一眾少爺，當數這杜六少爺最是俊美；而雲公子，卻是還更勝了一疇。何花語原以為這雲公子是溫文爾雅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公子，但今日所見，卻驚覺他這慵懶的俊美之中亦透著幾分妖冶之態，一顆心更是被攪的有些心浮氣躁，就像被幾只貓爪子撓撓似的難受。
極想提腳就走，然而這三少爺未發話，她未拿到銀子又不好回去交差。這些個富貴人家的少爺們哪，他們的心便是海底針，令人捉模不透。
除去六少爺，別些個都高聲附和。連底下的小廝亦是興奮地助興。
「可惜韓二仍被被他爹禁足在家，否則邀了他同來，豈不是更添興不少。」杜五少爺朝他三哥陪了幾分笑臉。
「韓二那小子怎的還被他老爹禁足？」杜三少爺微皺了眉頭。
「三哥不知，韓二年前看上西平街一戶姑娘家，听聞那姑娘生的極為貌美。」杜四少爺搶著回道︰「韓二那小子被美色迷了心性，回去竟同他爹說，要納那姑娘為妾……」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將杜四少爺的話話淹沒。
便是在眾人這嘲諷的大笑中，何花語脹紅了臉，抿緊了唇撇開臉，卻正好對上雲舟探尋的視線。
雲舟並沒有隨眾人一齊笑，修長的手指輕抵著額頭，目光直直地望進她眼里。
另一個未笑聲附合的，還有角落里的杜六少爺。
杜三少爺收了聲，忽的指著一旁僵立著的何花語朝杜六少爺道︰「老六，今晚便讓這位小伙計，替你選個姑娘家。再來瞧瞧，這位小伙計亂點的鴛鴦譜，與咱們母親大人的安排是否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妙啊妙！」眾人附和，「這般一來，著實是越發有趣了。」
這番話語，是何等的無禮至極！
何花語死死咬著下唇，在這些有錢的少爺眼里，旁人都是玩物，尊嚴在他們眼中不值一錢，可以隨意踐踏。
杜六少爺脹紅了臉，身子輕顫卻是極力壓抑住。推月兌道︰「小弟不勝酒力，還請三哥準了小弟回去歇息。」
「這麼急著回去做什麼？」杜四少爺笑道︰「三哥的提議著實是有趣，老六便留下來玩玩嘛！」
杜六少爺又被那杜五少爺強按著坐回去，極力忍耐著才未拂袖而去，抿緊了唇獨自生悶氣。
那杜三少爺得逞，方才朝何花語笑道︰「小伙計，你便留下來看場好戲。四十兩銀子少不了你的，定會讓你回去好交差。要是把在場的主子們逗樂了，這賞錢哪，夠你大半年的月錢。」
「小的不要賞錢。」何花語板了臉，「還請三少爺通融，給了銀子小的好回去交差。」
杜三少爺一怔，完全未料到這小伙計敢違了他的意思，一張臉掛不住沉了下來。
他跟前的小廝陸安頗會看主子的臉色，當即喝斥道︰「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不識抬舉！」
何花語垂著眼眸淡淡地道︰「小的是人，自然是不算什麼東西。請恕小的愚鈍，還請教這位陸安大爺是什麼東西？」
「我自然也不是東西！」陸安怒道，話出口才回過味來，「你這個……」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連杜六少爺臉上。亦有一抹未忍得住的笑意。雲舟唇角微揚，只是淡淡一笑卻極是**。
「有趣，有趣……」杜三少爺笑道︰「老六，難得你今兒引來個這般有趣的玩意兒。這樣罷，小伙計，三爺今兒高興，就替你們那位六少爺付了尾數。」
頓了頓，喝道︰「來啊，陸安，將四十兩銀子交給這位小伙計。」
「三少爺……」陸安心有不甘，卻見三少爺眼神迫人，無奈之下只好打錢袋中取出銀子。
何花語暗自松了口氣，盼著拿了銀子就走人。
陸安心中記恨著方才何花語使他難堪，掏出幾錠銀子也不遞過去，徑自將銀子朝她扔過來。其中有一錠，更是有意無意朝她的頭砸來。
何花語心下一驚，那白花花的銀錠幾乎旋到眼前，無法避開。斜里伸過一只手，使了幾分力道拽了她一把。她便順著力道一倒，撲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那神仙般的人兒仍是慵懶地倚在椅內，半醉半醒的模樣兒，狀似漫不經心半摟了她過去。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更有好事之人戲言，「舟子，可惜不是個美嬌娘！」
見那雲公子笑里帶了幾分玩味，何花語耳根子都紅透了，掙扎著站起來。
杜三少爺亦笑道︰「小伙計，拿了銀子你便安心留下，今晚這事沒了你。大家伙可少了不少興致。」
「三少爺……」何花語一臉為難之色，「小的外頭還有人在等著，不能久留。再者，小的不回去復命，咱掌櫃的會擔心。」
「陸安，將銀子交給外頭的人，由他回去復命。」杜三少爺吩咐道︰「成了，這回再無後顧之憂罷？」
何花語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該死的，說什麼外頭還有人在等著。否則，還有個借口月兌身。若是再尋借口，惹惱了這杜三少爺，指不定會被怎麼著。算了罷，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陸安，還不去辦？」杜三少爺喝道。
「小的這就去。」陸安忙應了，卻見何花語看都不看那銀子一眼，只有咬牙切齒恨恨地半蹲著再將地上的銀子拾起。
何花語暗自幸災樂禍，這種人，活該！
眾人鬧了這許久，皆有醉意，又有些乏了。杜三少爺便提議先散了，各自回去休息。等著晚上看好戲。
「舟子，今夜里的好戲，可少不得你。這榮軒居，可一直替你留著，先去歇歇。」杜三少爺囑咐道︰「听寒，好生服侍好你家主子。」
眾少爺們在小廝們的扶持下，三三兩兩地散了。
何花語見無人搭理自己，心下松了口氣，暗自回憶著來時的路，準備趁機便溜出府去。
「你，過來搭把手！」
何花語怔了半晌。才明白听寒那是在喚自個。
有些懊惱，又……有些莫名的激動，何花語垂著眉眼，規規矩矩地上前，與听寒二人扶住雲公子下了樓台。
離得極近，可以聞得雲公子身上特別的清香，掩在淡淡的酒味下。
出了水榭，已有幾頂軟轎在外頭侯著，何花語同听寒一塊將雲公子扶上軟轎，磨磨蹭蹭隨在後頭，又打起了伺機開溜的念頭。
豈知那杜三少爺並未忘記她這號人物，指了她道︰「陸安，待會兒將這小伙計領去歇息。」
何花語頓時垮了臉，落在陸安這廝手上，定會被他公報私仇，說不定還會挨上頓打。這人心叵測，她真是後悔死了趟這渾水。
「讓他隨我去罷。」軟轎上半眯了眼的雲公子忽然開口，「我那正好缺個人，由他替听寒一會亦好。」
「舟子既是開了口，有何不可。」杜三少爺笑道︰「你小子又不肯我杜府的小廝丫頭伺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杜府連下人也出不起。」
雲公子挑了挑眉，並未回應。
杜三少爺清咳了聲，發了話，眾小廝伺候著各自的少爺們，作鳥獸散。
何花語默默地跟在雲公子的軟轎之後，心里多了幾分感激。不論先前這雲公子如何避著自己，今日他救了她，又替她解了圍，在她心里終是個好人。
幾頂轎子中，並未見著那杜六少爺的身影，而遠處又見著抹青色人影疾行而去。何花語免不得暗嘆，這杜六少爺真是可悲，被幾位兄長們如此捉弄。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憐今晚哪位姑娘家，若是被指給了這六少爺。豈不是更可憐？本指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可哪知苦日子在等著她哪。
更頭疼的是，今兒那杜三少爺執意讓她替這六少爺亂點鴛鴦譜，豈不是把她陷入這是非之地？但願，這只是這些個吃飽了撐的無聊的少爺們找的樂子，並作不得數。真正拿主意的，不得是那獨掌後院大權的杜夫人麼？
「魂丟哪兒了！」听寒忽然喝道︰「還不快將公子扶下來！」
何花語回過神來，才驚覺軟轎已停在榮軒居院內。一處單門獨院，只得兩間房，卻是精巧別致。
與听寒一塊將雲公子扶回房，听寒替他家公子褪了軟靴，服侍妥當，見她還傻站著，瞪了她一眼輕喝道︰「還不去打水來！」
何花語怔了怔，這地兒她頭一次來，哪里知道上哪找水？
「真是根木頭！」听寒不屑地斥道︰「算了罷，我去！看好公子了！」
何花語模了模鼻子，這可惡的听寒，這張嘴真是刻薄。目送著听寒憤憤地出了房間，她輕嘆了口氣，回過頭，卻見那雲公子睜了眼直直地朝她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