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里乾坤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花有為的交易

作者 ︰ 田慧

花有為出來不久,宋芷兒便什麼也沒說只識趣的笑著退了下去,只留他們二人在這廳中相對無言。

紫檀木長幾之上,一只鶴嘴香爐冒出裊裊的青煙,將一縷清香散于整個廳內,花有為便在這虛渺的煙氣中似看非看的向著初七這邊淡淡的笑著。

這種時候一般就看誰能忍了,要說初七是繡花的,讓她忍個幾天都沒問題。不過對于眼前這個害群之馬,她寧願現行在氣勢上輸他一籌,也不想再這樣與他對坐下去!

輕咳了一聲,初七仿若是忍受不了這種僵局一般,淡淡起身,對花有為行了一禮,問道︰「花公子打算做怎樣的衣裳?」

早死早超生,她實在不太願意就這麼與花有為兩廂僵坐著。

聞言,花有為卻是仰頭哈哈一笑,仿佛是听到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一般,隨即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初七沉聲道︰「我以為初七姑娘該明白,我這般費盡周折的見姑娘一面,所為的絕不是區區幾件衣裳!」

初七淡淡的看著他,忽然之間便想起花有重來,這兩兄弟其實是頗有些相似的,至少他們身上都有一種優雅從容的氣質。

而這份優雅從容,即使是在同樣出身名門的官聞景身上,初七也沒有尋見過。她沉靜的想來想,打算跟他繼續打太極道︰「既不是為了做衣裳,那我可實在是想不出花公子找我能有什麼事兒?」

聞言,花有為倒是輕聲一笑。隨即也再不看初七,反倒含笑的在一邊坐下,不急不緩的從果盤中取過一只蜜橘,慢慢剝了開來,一股淡淡的柑橘的清香頓時飄逸開來。

一聞這味道,初七便知這橘子正是南琉島的特產——黃金橘。她眉頭一跳,知曉花有為這番自是打著姜煜桓的算盤而去,但卻有些不解他究竟是何意!

「我打算送姑娘一場潑天的富貴,不知姑娘可願意要?」花有為倒是沒注意到初七這一番變化,只輕輕的笑著,神態雍雅。

初七心中驚了一下,忍不住帶了幾分戒慎的看了他一眼。送我一場潑天的富貴,口氣倒還真是不小!

她暗暗想著,心中已有幾分明白了他的用意。默然了一下,她平淡道︰「請恕初七愚昧,初七一時還真想不到這潑天富貴怎麼能與我這個平凡無奇、出身低微的繡娘牽扯起來!」

「花某倒覺得初七姑娘非但生得清麗婉約,且心靈手巧,玲瓏剔透,怎麼看也是個福氣的,又怎說得上平凡無奇四字!」花有重含笑啜了一口茶水,搖頭道︰「至于出身低微,那更是無稽之談。王侯將相,從來無種,本朝的開國太祖,先時何嘗不是起自草莽之間,如今其子孫卻富有天下,享萬民供奉,可見萬事皆有變數,從來難以出身論英雄!」

听他重復著自己以前對宋芷兒說過的話,他雖言辭听起來真切,卻隱隱有著嘲笑之意。

初七自是懶得與他計較,輕笑了一下道︰「花公子確是開通之人,倒是我妄自菲薄了!還請公子明示一二!」

她口中說著,已不自覺的將的手籠入了衣袖之中,免得那已有些輕顫的手指泄漏了她的心思。

「一品誥命王妃,如何?」花有重輕輕的笑,語聲極低,似誘惑,似囈語,充滿了奇異的魅惑力。看他那模樣,似乎這一品誥命王妃只需他一點頭,立時便能到手一般。

初七一震,藏在袖中的手也跟著一顫,隨即握得緊緊的,緊得近乎于疼痛。她甚至想,自己的掌心怕已被指甲劃破了。誥命王妃,她所認識的王爺也只有那麼幾個而已。

而花有為既然敢前來找她,自然是握了什麼把柄在他手中的。初七心下念頭飛轉,只覺得出來陽陽沒什麼能威脅得住自己的,但花有為應該不知曉陽陽的純在吧?轉念一想,又極怕他知曉了。

她力持鎮靜的清了清嗓子,裝傻道︰「花公子的話,初七實在听不明白!」

花有為哈哈大笑,眼中卻已有了成竹在胸的光芒。他並不害怕初七裝傻,會裝傻的人往往絕不是個傻子。

他怕的是,她太聰明,太明白。而大事往往正是壞在太聰明的人手上︰「那我也不怕說得更清楚些,南琉王府的一品誥命王妃,這個身份,不知初七姑娘可還中意?」

依照金晉律法,藩王的正妃才是一品誥命,而側妃,便是天恩再如何浩蕩,至多也只能是個從二品罷了。也就是說,花有為的意思是將她捧做正妃。她記得姜煜桓為了拉攏關系,早已定下了正妃了的,怎麼這會兒了花有為竟還有這麼一說?

想到這里,初七眸光輕輕定了一下,淡然道︰「南琉王府的王妃何時輪到你花家來說了算了?!」

這樣說著,她略微一頓,又含笑的看向花有為道︰「或者花公子竟何時成了南琉王了?!」

花有為倒也不惱她的諷刺,只輕輕笑了一回,這才不急不緩道︰「我若是南琉王,只怕初七姑娘還未必肯嫁我。不過南琉王若是姜煜桓,我想初七姑娘該還是願意嫁他的。」

頓了頓,他微微探身向前看著初七緩緩說道︰「花某听說,姜世子已對姑娘許下了立你為側妃的諾言。不過我想姑娘是個明白人,該明白側妃畢竟只是側妃。而一個完全沒有背後勢力的側妃,在庭院深深、迎高踩低的王府里頭想出頭何其難也?」

什麼?!初七猛然听了這話,只覺得像是數九寒冬,兜頭一盆涼水潑了下來,一時之間,竟是渾身冰涼。姜煜桓的意思,她早已清楚的知道,只是,花有為怎麼也會知道的這般清楚?究竟是什麼人在為他通風報信,竟連這等私密之事,也能打探的出;抑或是府里出了內奸?

不過不管怎麼說,花有為打的主意,此刻她已完全的明白了過來。心念電轉之下,她平靜道︰「多謝花公子好意,不過我若真要尋一個背後勢力,延郡王府似乎遠比花府更適合我!」

從前在官家的經歷,讓她早已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麻煩既找上門來,想要躲終究是躲不過去的,說不得,只能迎了上去,想出法子來將麻煩一刀揮斷,自此才能安逸自在。

「延郡王府?」花有為動作瀟灑自然的聳了聳肩,毫不在意的說道︰「初七姑娘憑什麼認為延郡王府會幫你,要知道,如今與姜世子定了親的這位未來的一品誥命、正妃娘娘可正是晉懋幫他說合的。至于晉寧那個小丫頭,雞毛小事倒也罷了。只是延郡王府的主,如何也是輪不到她去做的!」

听了他的話,初七默然無語,花有為所說的話她自也不是沒想到的。方才打出延郡王府的名號也不過是為了嚇他一嚇,她原先以為他不過是只知玩樂的富貴公子哥兒,沒想到這花有為倒還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苦笑了一下,她有些煩躁,這些日子的事兒,已愈來愈讓她厭煩,但她卻無力擺月兌。她很想一走了之,卻明白這也並不是個好辦法。而且就算她離開了去尋了陽陽,眼下看來怕也不過是親手將自己的弱點推給旁人來看。

暗自嘆了口氣,既然躲不得也逃不了,那就只有想辦法解決了這些事兒,她暗暗在心底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花有為見她不言不語,只低頭沉思,倒也不急。反倒是幽幽一笑,換了個話題,問道︰「我不知道初七姑娘可曾想過晉寧為什麼會平白對你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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