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崇宣殿之瘋狗
軒印說要帶葉七七去見一個人。見了就可免去五天的勞動懲罰！竟還有「減刑」這個規則，先不管軒印打的什麼注意，反正會也不會害葉七七，見就見。
一大早天蒙蒙亮倆人就出了門。
葉七七從院子里出來的時候還踫上秋弦曳，那廝自己說不著覺竟這麼早就跑來找葉七七一起抬水澆梨樹去！而葉七七大搖大擺的把抬水棍丟到了一邊，走出院子瀟灑的出府了，估計秋弦曳還在門口發呆想不明白呢。
這次答應了軒印去見個人就能「減刑」五天，下次再答軒印個什麼事又「減刑」幾天，再下次，再再下次，再再再下次……減著減著就沒了啊……
「在數什麼……」軒印好奇的看著葉七七張開的十根手指頭還有她瘋癲亂抽的嘴巴
葉七七念叨著下次，再下次……被軒印看了一眼她忙收回「爪子」。「二哥是管家婆嗎，什麼都問啊，放心吧七七什麼也沒想……」
「怎麼不問問要見的人是誰。」
「見就見唄，又不會掉塊肉。」
「你該問問的，現在返回去還來得及，等到了人家的門口七七再想反悔就不行了哦。」悠閑一笑，恍然間從軒印的身上騰起一股黑氣，好嚇人。
軒印這麼一說真提醒葉七七了，故意用「減刑」吸引葉七七前去，動機不純啊。「二哥，我們要去見的人是誰啊……」
「是……」一個是字，卡主不說了。「仔細想想你未必不想見，就耐心等上一會兒吧。」
絕對是故意的吊人胃口。
葉七七扒開了窗戶布簾趕緊的看到了哪里，這條路很熟悉，是她常常走的，通往泙陽城的官道。
……
泙陽，夏殷的都城，有著繁華奢侈的外表以及喧囂的人流。
街道上吵吵嚷嚷的巨大噪音跟皇宮崇宣殿內的寂靜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干大臣跪與殿堂中，各個以雙手撐著地面，面朝地上，頭壓得很低。但見他們支撐上身的雙臂瑟瑟發抖，其間幾個人落下來幾滴汗液，汗珠摔到地上綻開一朵朵濕潤的花，也在證明著它的主人此時是多麼的緊張。
隨著啪的一聲，一堆奏折摔到了地上，整個大殿都顫了一顫。所有大臣的心跟著一緊，頭壓的更低了。
金絲繡龍的錦袍下一雙黑色靴子在臣子們的視線中劃過，從第一排走到了最後一排，又從最後一排走到了第一排，無人敢吭聲。
「你，叫什麼。」姜池覺本是慵懶的聲音放在這個場合變的出奇威嚴，一股天子之氣像是與生俱來。
忽然被問，那人連呼吸都不敢喘大氣。「回皇上……臣……周蔡。」
「周蔡！」
「是。」
「周蔡……周蔡！……。」這個名字姜池覺可是听說很久了。撇著眼楮再看趴在地上跪著的周蔡，那身影也有些熟悉，看來就是他了。「……兩年前將一戶人家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就是你吧……」
「臣冤枉啊，那絕對不是臣。」承認了就是一個死。眼見一個個大臣被拉出關地牢的關地牢，處斬的處斬，這個時候誰敢坦誠一點污點都是個大罪。「臣冤枉，皇上切不可听小人誣告……」
周蔡喊冤，喊有何用，姜池覺不是當初那個只坐在殿上听眾臣贊譽大好江山的皇帝，他于葉家長大，隨商隊走南闖北，夏殷的一切一一看在眼中，見到不公的事他多少次想拔劍教訓，今日他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可。
今早在殿中的所作所為姜池覺初次感受到做皇帝的痛快，也算賠償下他這麼多天的郁悶。「來人，將此人關入地牢，三日後鬧事處斬。周蔡家中的所有錢財珠寶收于國庫，家眷先關起來，另行處置。」
「遵旨。」
一句話便結束了一個污吏的一生，也阻止了再人家被逼的尋短見。這要是放在尚傾仁那會兒，官員相護，彼此求情，不知要經過多少次調查證實才可下旨懲罰。現在誰也不敢為誰求情，新皇帝咄咄逼人的架勢像是要將他們所有人都罷黜廢掉一般。
周蔡求饒的聲音漸漸遠去。崇宣殿又寂靜了。
姜池覺一眼又掃到了地上的奏折，看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再次火大起來。
「你們是廢物，還是豬頭……一個小村子發生個瘟疫還要上報，難道要讓朕的天醫院搬過去不成，就不知道就近召集大夫為村民診治，等朕的天醫院搬過去了那村子還存在就怪了……這個又是什麼，哦，慶州的縣令孝感動天，易公布世人，令人人效仿！這麼幾句話不就是想得朕的褒獎，請問，真的假的，寫奏折的這位大臣平日里沒事可干就跑人家里看人怎麼孝敬老母是不是。孝，理所應當，可張揚起來的孝就變了味道，依朕看，這位慶州縣令還是罷職免官回家好好讀幾年聖賢書，先弄懂孝字怎麼寫……」
「皇上聖明……」
被姜池覺臭罵成豬頭，他們還得說姜池覺聖明。為何听了「聖明」倆字他火氣更大了呢……
尚傾仁就是被這兩個字給弄成了白痴，只看得到夏殷的昌盛，而不知陰暗處的黑暗。
「一個個，都該拉出去打醒……」
「皇上開恩……」後綴從生命又變成了開恩，他們也就這兩句話了。
「什麼事，惹皇上這樣生氣。」軒印的聲音從殿外傳了來，清亮的聲音仿若剛開春時節叮叮咚咚的小溪將殿內的火氣澆滅了，听到那聲音，一干大臣終于能輕松些了。
姜池覺沒坐在龍椅上，而是伸直了一只腿坐在了龍案上。隨手把桌上的硯台奏折全掃到了地上，龍案赫然有了床榻的效果。
軒印走進來的時候他看也不看一眼，歪倒在龍案上以手撐著頭，做側臥狀。
軒印之後葉七七也走了進來，撇到了葉七七姜池覺就更沉默了。
「各位大人，在下與皇上有私事要說，勞煩各位回避。」軒印很恭敬的道。
有一種震懾不言不語就可震到人心里，即使沒有一點架子，對這些大臣來說也威嚴的很。
眾臣齊齊告退，逃也似的跑出了崇宣殿。
殿中剩下了姜池覺軒印葉七七三人，其余的宮女太監早在姜池覺發怒的時候就被趕出殿了。
軒印從地上一本本的將奏折撿了起來，拍了塵土放到了龍案上，順便再觀摩下姜池覺的臥姿。
做了皇帝還是跟以前一樣隨便。
「皇上，請把衣服穿好。」軒印道，指的是姜池覺松開的衣領，還跟在葉家里一樣隨便的坦胸露骨，這里可是皇宮的崇宣殿，是夏殷朝議事的地方。
「又沒有外人，二哥也太一本正經了。」嘮叨，不耐煩。
葉七七在殿門口的位置背對著，這會兒心里正五味雜生，是氣，是惱。是埋怨，是同情……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
「別忘了你現在是皇帝。」軒印提醒他。
姜池覺才不在乎，伸個懶腰，換個方向面朝龍椅側臥休息，算是跟葉七七背對背誰也不看誰，扯平！
「這三天皇上都做了什麼。」
「二哥，我有名字，我名字不叫皇上，我叫姜池覺。」
「你姓尚，你現在的身份是皇帝。」
「還不是被二哥逼的，什麼我不當皇帝葉家就要跟著遭殃。連葉七七也……」咯 一下，他閉口不說了，「……不如這樣，反正皇帝的位子也到手了，我就退位送給二哥來當怎麼樣。
「什麼遭殃，跟七七有何關系？」不願意被葉七七听見，葉七七還是听到了。剛剛，姜池覺說了什麼，不做皇帝會怎樣……葉家跟著遭殃，還有她也會……
龍案上，姜池覺撇過頭去懶得解釋，軒印則投來淡淡的無奈目光。「所有壞的可能都不會發生了，七七還想要糾纏那些嗎。」
「為什麼我覺得你們兩個在瞞著所有人干見不得光的事……」這感覺真不痛快，一切都被別人掌握著，身為當事人連危機存在過都不知道，太無力了，真讓人痛恨。「……你尚池覺，既然做了皇帝就認真的做，做不好就滾蛋讓有能耐的人來，別站著茅坑不拉屎……」
指的就是姜池覺的鼻子，罵的就是姜池覺，這算最輕的了，那晚上姜池覺鬼魂附體的似的要輕薄她，可是歷歷在目。
「對，我沒能耐，讓你的二表哥尚以俊來，他能耐夠大了吧。」氣惱。
「他現在被誣陷成弒父凶手，從地牢里逃了出來，正被你們兩個的人追殺呢吧！」
「七七怎麼知道，是四弟跟你說的。」軒印有點驚訝。
「也只有四哥跟我講實話，其他人誰把十一妹當回事。尚以俊也不是什麼好人，可被冤枉成殺父凶手，試想這種罪狀落到哪兒當兒子的身上能承受的了。尚池覺，你奪了屬于他的東西，他會恨你入骨，他會像當初你埋伏尚傾仁一樣埋伏在你旁邊，隨時等著咬你一口……」
「七七。別再說了。」軒印不是命令她，是請求她。
尚以俊承受不了殺父的罪名，而姜池覺就能坦然承受了嗎，是姜池覺親手刺下的劍，再大的仇恨也必有終點，那一劍落下去就已經震到了姜池覺的心，「殺父」兩字糾纏尚以俊也糾纏著姜池覺，無法擺月兌。
「讓她說就是了，她來這里不就是來罵我混蛋的，朕是當朝天子，偌大夏殷哪個敢這麼放肆，除了葉家的惡女，跟瘋狗似的見誰咬誰，來朕給你咬，不願意動牙就給你劍。」
當一聲，歷代天子佩戴的御劍被丟到地上，摔在葉七七腳下，清脆的落地聲在空蕩的殿中這樣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