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例行問詢
齊強問完老皺後,覺得也打听不出更多的情況，便讓他回去了。他與範姚一起去了預審室，打算看看汪哲明那邊有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一開門，就瞧見汪哲明坐在靠著窗戶的一把椅子上猛抽著煙。他那張被煙霧繚繞的面孔，仿佛是臭氣燻天的水溝，晦暗極了。看到齊強等人進來，他把煙頭狠狠地丟到腳下，站起來踩了又踩，才咧開嘴虛偽地笑著說︰「喲，什麼風把齊隊吹到這兒來了？」
那態度，那語氣絲毫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
齊強指了指低頭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道︰「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他，所以想讓汪所長通融下。」
「不行，沒看到我們所長還沒審問完麼？就算你要審，也得要有個先來後到的順序！」汪哲明手下的一名民警囂張地回絕。
範姚從齊強的身後輕輕地走出，來到那名民警面前站定，笑眯眯地望著他，仿佛是要討好他一般。
汪哲明挑眉冷觀。
突然，範姚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那人的****， 當一聲，那人像是被打斷了後腿，跪坐在地上疼得嗷嗷叫。雙手死死地抓住範姚的高跟皮鞋倒下，整個人蜷得活像一只鼠婦。
「就憑你也配跟我們齊隊說話！」
汪哲明和齊強不約而同地上前，準備扶起那名民警。汪哲明打開齊強伸出的手，鼻子差點沒給氣歪得吼道︰「看看你手下干的好事！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跟你們沒完！」
「你……我要告你襲警！」那人半天才爬起來，哀號著。
「你去告啊，本來我還想就這麼算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意不吭一聲。我也只能告你非禮了！」範姚右腳墊在左腳上站著說。
「範姚！回去立刻寫封檢討書給我！」齊強嚴肅地說，「你再繼續這樣下去，我不得不對你停職查辦！」
「你想處理就處理啊！也不睜大眼楮瞧瞧，這群王八羔子都騎到我們頭上去了！」範姚朝那兩人一指，對著齊強說︰「你看看那群王八糕子對我們的態度，他們就是把咱們當猴兒一樣的耍！」
「範姚！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現在立刻給我回局里去寫檢查。不然就給我回家等你的處分通知。」
正亂著，門開了，是徐祥︰「頭，你出來下好嗎？」。
齊強瞪了範姚一眼，帶她給汪哲明賠了個不是，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範姚上前奪下自己的鞋子穿上，大搖大擺地跟在他身後，還好心的把門關上。
徐祥湊到範姚跟前說︰「你們在里面發生了爭執？」
範姚跟徐祥咬起了耳朵，把報復的整個過程詳細的說了一遍。可把徐祥樂呵地甘拜下風，一個勁地叫姐不說，還把寫檢查這事都給攔了過去。說什麼他學生時代寫習慣了，更是打包票說十分鐘就能搞定。
齊強走了幾步回頭道︰「你們都給我收斂點，別忘了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徐祥又屁顛屁顛地跑到齊強身邊說︰「頭，已經找到那個叫小萌的人，她听說余心妍死了，眼楮連眨都不眨一下，跟沒事似的。說什麼在等一個重要的電話，怎麼都不肯來。後來我們連哄帶嚇，現在人已經帶回所里了，就在剛才審問老皺的破辦公室里等著呢！」
齊強點點頭道︰「好，你們兩個跟我進去。待會由範姚來問。」
一張舊辦公桌前，小萌站在老皺坐過的位置邊，土黃色的桌面上空無一物，上面落了一層灰，其中還有一塊被蹭得很干淨。地板上到處都是煙頭，還有幾個喝光的礦泉水瓶。這些在她眼里，就好像是荒廢的十里坡，沒有一點人氣。她掏出一張面紙，把身邊的板凳擦干淨後才慢慢地坐下，正好又瞧見板凳腿上黏著一個黑糊糊的口香糖，她覺得這里令人十分作嘔。
踫——
有人用腳踹開了門，嚇得她打了個寒戰，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惶恐地看著進來的人。
「頭，這位就是小萌小姐。」
齊強點點頭，看了眼她。小萌驚恐地瞪著來人，無意中跟範姚對視了眼，那冰冷地如同鋼管一樣粗的針一下子插進她的皮膚。她又打了個寒戰，忙轉過頭。
徐祥招呼她坐下，範姚、齊強等人也找了個地方坐下。徐祥拿出審訊簿，沖著範姚點點頭。
別看範姚脾氣雖然不好，但是對于女性的審訊經驗十分豐富。小萌的回答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十分迅速，可以稱得上是對答如流。于是範姚很快切入正題︰「昨天下午你都做了什麼？」
「昨天下午？」小萌楞了下。
「你做過什麼就說什麼！」範姚很快速地解釋了遍。
「我沒做過什麼。就是先上班，然後下班去了趟律師事務所。」小萌說。
「說詳細點。」範姚瞟了眼齊強道。
小萌眨巴眨巴眼，把自己什麼時候去上的班，什麼時候下的班，何時去得律師事務所，何時又從那里出來，之後回家的整個細節從頭到尾講了一遍。中途好幾次停下，偷看範姚的表情。想著還要不要補充的詳細些，但見到範姚神情冷漠，猶如奧運會上的裁判員，想著要不要再講周全一點。但是她發現當她越說越多，範姚的眉間有了一絲厭倦，她趕緊停了下來。
屋子里安靜了會兒，範姚又開口道︰「老皺說你在火車上說過一個笑話，現在你能在把那個笑話再重復一遍嗎？」。
小萌點點頭，又把那個故事簡單的敘述了一遍。然後咽了咽口水，默默地等著她繼續發問。
良久，範姚看似隨便，但又十分清楚地問了句︰「你說得這個故事是從哪里听來的？」
出乎大家的意料，小萌快速地回道︰「那是我自己編的！」
範姚看了齊強一眼，接著又問道︰「余心妍死了你知道吧！」
小萌點點頭說︰「我剛才听你們的人說了。怎麼了？」
範姚緊接著問道︰「你不覺得很巧合嗎？她跟你故事里的那個死黨是不是很像？」
小萌說︰「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這是她接受審訊以來第一次猶豫，就像是一個松了的螺絲，被範姚敏銳地發現。
「你想清楚在回答。」範姚盯著她的眼楮，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小萌躲避著她的目光說︰「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還是說，就是你策劃的一切？」範姚追問。
小萌眼楮一瞪，感覺像是被蒙上了什麼冤屈。立刻坐正身體，理直氣壯地大聲說︰「什麼叫我策劃的，我策劃什麼了？你給我說清楚！」
範姚哼著笑了聲，道︰「不是你讓故事變成現實的嗎？」。
小萌不願意了，立刻站了起來，指著她道︰「你給我把話說明白點，我究竟犯了什麼錯？你們可以這樣污蔑我？」
齊強咳嗽了一聲，站起來道︰「小萌，我問你。你故事的原型是不是就是以暖夏和余心妍這兩個人為基準設計的。」
在這個人面前，小萌感覺到從四面八方集中而來的無形地壓力。那種壓力慢慢地凝聚成非常沉的冰磚，壓在她的脊椎上，仿佛隨著時間的推移，每一秒都在增加，快要把她的血液都給凍僵了。
小萌咬著嘴唇道︰「沒錯，確實是這樣。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我只是想要嚇唬嚇唬暖夏而已。」
「你為什麼要嚇唬暖夏？」範姚進一步逼問道。
「他背叛了她丈夫，我只是想讓她回到她丈夫的身邊而已。」小萌想也不想地回道。
「所以，你就把她們倆個都殺了？」範姚月兌口而出。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就沒有殺人？」沖著範姚憤怒地喊道,「我沒有殺人——」
突然而響的手機鈴聲，讓大家全都冷靜了下來。小萌模出她的手機，對著齊強道︰「我能接個電話嗎？我一直在等這個電話。」
齊強點點頭。
听著電話，小萌激動地流下了清澈的眼淚。嘴里一個勁念叨︰「謝謝……謝謝……恩……恩……謝謝……謝謝……」
接完電話的小萌情感完全不一樣了，她回過神之後表情十分輕松︰「不管你們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不在乎，但是如果要給我加上莫須有的罪名。很抱歉，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實在不行，咱們法庭上見，有什麼事你跟我的律師談。」
齊強笑著緩和了下氣氛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小萌小姐，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小萌很痛快的點頭同意了。
「你比較痛恨你故事里面的哪個人？」
小萌楞了下說︰「當然是那個主角，她的閨蜜再壞，情人再慫恿，如果她自己不付諸行動也就不會有悲劇！」
「你不是說昨天下班後去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嗎？請問是哪一家？你又是哪位律師？」齊強追加了一個問題。
「雲飛事務所，紀長青紀律師。」小萌如實回道。
「是他？」齊強皺著眉頭說。
「既然這樣，小萌小姐，請在這上面簽上你的名字。」齊強把審問簿遞給她，接著說︰「這幾天請不要離開本市，我們會核實你今晚所說的每一句話。希望你還能繼續配合我們，很抱歉之前給你帶來了麻煩。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小萌簽完名對齊強說了聲「謝謝」離開了。
她走後，範姚十分不解地問「齊隊，這個女的明明有些閃爍其詞，為什麼卻給她放了？」
「你，回去給我寫檢討書。」齊強丟下一句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