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相公 正文 第004章 順子

作者 ︰ 羽裳蝶衣

在柴房的第二日許晴是被張嬸的雞毛撢子打起來的,因為清晨的時候她還在睡,這個時代沒有鬧鐘,許晴也沒有聞雞起舞的意識,甚至連雞叫都沒有听見,自然是不能準時醒的。彩英和小桃兩人都沒叫許晴,任憑張嬸揮舞雞毛撢子打進來,由此可見大丫在這個府里的人緣也是不濟。

許晴睡眼惺忪地添著柴禾,听著彩英對自己的指揮,一邊辛苦地拉風箱。天還沒亮,就要起來做飯了,許晴也分不清是什麼時辰,大概也就早上4點多的樣子。雖然起得早,許晴並無太多怨言,以前加班寫程序習慣了,有時接連幾天只能趴在桌子上睡會兒,倒也不是太難接受。

根據丫鬟一趟趟來取食盒的情況,許晴大概整理了下信息︰少爺比較喜歡和少女乃女乃或者趙姨女乃女乃一起吃飯——這少爺品位還真特殊,兩種南轅北轍的性格他都喜歡;府中除了少女乃女乃還有四個姨女乃女乃︰大房蘇氏,丫頭雲緞來取食盒的時候什麼都不多說,拿了就走;二房李氏,丫頭侍書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拿食盒的時候也跟見客人似的搞得很有禮貌;三房便是趙姨女乃女乃,丫頭明珠每次見了許晴都嗤之以鼻,仿佛鼻子不能透氣一般,然後這挑那挑姨女乃女乃今個不吃這個姨女乃女乃身子不爽利想吃那個的,彩英跟明珠很熟的樣子,常常等食盒的時候嘰里呱啦聊上一陣;還有一個四房崔氏大概還在「修行」,要的都是清一色素菜,但要求一律做成肉菜的樣子,許晴很是奇異。

呆在這里久了,許晴也覺得不錯,雖然睡得少,但吃的還不錯,也不會有人使喚來使喚去,月錢還有一吊,雖然不知道價值幾何,但有錢總是好的。

這天,少爺歇在府里,各位女乃女乃們終于歇了嘴,只要了些茶點,柴房總算有機會歇會兒。許晴從井里汲了水洗菜,這古代的菜蟲眼極少,看起來就是新鮮環保。許晴伸伸酸了的胳膊,有些感嘆,來了這里差不多快半個月了,自己低調從事總算沒被發現是游魂上身,只是這超負荷的工作量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以後月錢都得省下來,得圖謀後著。

洗完了菜,許晴站起身,猛地一陣頭暈,腿一軟,剛要坐倒在地上,身後就一只手扶住了許晴。許晴心中大為感動,快半個月了,彩英她們對自己一直是不冷不熱,自己又不敢貿然開口,如今這一扶,也算是友誼更進一步了。

許晴感激涕零地轉過身,卻驚愕地發現身後扶了她一把的不是彩英或者小桃,而是個男人。這男人濃眉大眼,面目俊朗,身體結實有力,卻身著秦府的小廝衣著,一身青灰,雖然簡單,卻在他身上很是合身,此時他正一手扶著許晴,一手拎著把柴刀。

大概是許晴大吃一驚的樣子比較明顯,他沖許晴一笑︰「沒事吧?」

許晴點點頭,道︰「謝謝。」

他沒說話,仔細看了看許晴,又是一笑,把手松開,拎著柴刀走向院子柴禾堆。

許晴並不多說什麼,這個秦府不認識的人太多,自己雖然是三房院子里出來的,但總歸不是本來的大丫,言多必失,不如少說多看。

剛把菜盆端起來,小桃從柴房出來,看見那男的,臉一紅︰「順子哥。」

許晴轉過頭去︰這個人叫順子?小廝應該可以經常出府采買或者跑腿,也許出府的事情可以找他問問。

接著彩英也從柴房出來,笑得格外燦爛︰「順子哥,柴還沒用完呢,你又來幫忙了。」

許晴笑笑,進屋把洗好的菜給等著的廚娘,又拿了一捆菜走出來,正瞥見看著順子幫忙劈柴,不由一愣,順子姿勢瀟灑有力,似乎不是劈柴,而是在表演刀法,讓人不免想起小說里深藏不露的大俠。許晴正看得出神,忽然有人推了許晴一下,搞得許晴踉蹌了幾步,回頭一看,是彩英。

彩英看了一眼只顧盯著順子的小桃,對許晴怒道︰「看什麼看!還不去接著洗菜!」

許晴皺皺眉,順從地把菜端到井邊繼續洗,一邊看彩英小桃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順子身邊,幾個出來拿柴的婆子見了也只是會心一笑,也不說什麼,許晴有些明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不由苦笑一下,埋頭繼續洗菜。

不過這倒提醒了許晴,這個時代講究嫁個好人家,也許該好好打算一番,事先查探出個性格不錯又能不納妾的,自己一通房丫頭的身份,少爺看起來絲毫沒有收房打算,在秦府一直做工也不是長遠之計,剩下的選擇也只有配個地位低點的小廝,不過這個只能以後再想了。

許晴抬眼又看了一眼專心劈柴時不時笑笑的順子,又看了看他身邊笑得開心的彩英和小桃,心里有點活動,能讓雷厲風行的彩英和活潑可愛的小桃同時圍著的這個順子,是不是個表里如一的老實男人?

許晴正想的出神,就感覺耳朵被人拎了起來︰「菜葉子都被你揉爛了!怎麼洗的菜,啊?!」

許晴心底一嘆,走神又被張嬸抓著了。

張嬸剛從院子外面回來,另一只手正提著一籃子雞蛋,所以只輕輕擰了擰就放過了許晴︰「手腳倒是勤快,也不知道以前家里是做什麼的,什麼都不會,要不是你學的還挺快,許晴早請姨女乃女乃打發你去牙婆那里去了。」

許晴忙起身接過張嬸手里的雞蛋︰「張嬸我來就好。」

張嬸把雞蛋籃子遞給許晴,這才看見順子,臉上換上一副笑容︰「來了啊順子,你這孩子還真是貼心,我還沒去催你就來了,哎,你這孩子一直都是個實心眼的,將來誰嫁了你真是好運氣。」

听到這話時許晴的一條腿正跨進柴房,最終還是沒忍住看熱鬧的心理回頭看小桃她們,看見小桃羞澀的低著頭,彩英也有些不自在,許晴心里忍俊不禁,嘴上也忍不住向上彎了彎,露出幾顆牙︰春天還真是來了。

順子正一邊劈柴一邊對著張嬸笑,低頭時感覺有人往這邊瞧,轉頭看去卻是那個新來柴房的丫頭,順子在府里經常四處奔走,對這個丫頭也略有所知,據說是被三姨女乃女乃趕出來的通房大丫,順子听人提起時對這大丫也沒什麼好感,這種企圖攀上男人的床的女人沒有好東西,剛才扶她的時候也是隨手,而此時見她看著外面,微微一笑,忽然覺得心里一動,總覺得有這樣笑容的女子不像會是那樣不知羞恥爬男人床的女人。

許晴剛要回頭進屋,冷不丁看見順子停了手里的柴刀,有些愕然地看著自己。許晴奇怪,難道剛才洗菜臉上也沾上菜葉,許晴無意識地伸手模了模臉,看順子還在看自己,更是奇怪,再大力抹了一下臉,再看順子,他看著她突然一笑,友好溫和,又繼續低頭劈柴,嘴角還彎著。

許晴有些極其莫名其妙,把目光投向另外兩個人。

低著頭的小桃和別扭著的彩英看見順子對著她們方向一笑,忽的紅了臉,張嬸正收拾許晴洗的菜,抬頭看見那兩人忸怩模樣,笑得十分舒心。

許晴進了屋一邊把雞蛋從籃子里拿出來整齊地碼在架子上,一邊暗暗皺眉,這順子為什麼對自己笑,剛才扶自己的時候能看得出他不認識大丫……許晴忽然停止了猜測,自嘲地笑笑,一個笑容而已,自己真是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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