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園春色 卷一 與君初相識 第二十章 意外(下)

作者 ︰ 葉陌

王媽媽輕撫馮氏的胸口幫她順氣,心下暗嘆了一口氣。

二小姐自小頑皮,太太寵溺孩子舍不得打罵,就連重話也極少跟嫻姐和錦哥說。二小姐不听話跑丟了就已經很人擔心了,現在連帶著大小姐為了找她也獨身一人進入了小樹林,這可怎麼辦才好呀!

思及此,她心底默聲念了三聲佛號,但願兩位小姐都能平安歸來,這麼大動靜老爺知道了家里少不得鬧一翻。

「你們都別管我了。」馮氏無力的擺擺手,啞聲道︰「快,快都去找找,找人要緊。」嫻姐可是她的命根子,萬一有個好歹她可如何是好,一想到這里,她的心里就一陣陣抽疼。

馮鄭兩家的護衛也全部聞訊趕到,正嚴陣以待,隨時準備進去找人。

鄭太太也鄭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一定要將兩位小姐找好,安然無恙地送回來。」

眾護衛神色一凜,拱手齊聲道︰「是。」說完就散開各自找尋去了。

「娘,我……」鄭懷仁猶猶豫豫的,看著鄭太太欲言又止。

他話未落音就被鄭太太厲聲喝斷了︰「大人的事你少摻和!帶著懷禮到一邊歇著去。」表情很嚴肅。

鄭懷仁看著瑟縮了一下,就沉默下來,順從地牽著弟弟走到一邊去了。

福慧師太望著被眾人包圍的馮氏,神色有幾分不安,猶豫了下,就悄聲吩咐一旁的小師傅幾句。

小師傅聞言點了點頭,飛快地拔腿向靈雲寺跑回去。

馮氏指著綠蕊恨恨地道︰「要是小姐有個好歹,仔細你的皮!」

綠蕊嚇得身子一縮,面色青灰。

嫻姐屋里的丫鬟被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綠蕊這次也是在劫難逃,眾人心里就有幾分唏噓,嫻姐一刻也不得安生,誰到她身邊服侍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出事也是早晚的事。

其他人垂首斂目,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唯恐在這個時候觸怒了馮氏。

原是高高興興的一場出游卻落得這樣一個局面,大家心情都有幾分暗淡。

樹林外忙亂一片,而樹林內韓彥正與那個玄衣男子過招。

沈書妍感覺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住了,她緊緊閉著眼楮,盡量去忽略腳下隔空的失重感,向來恐高的她尤強自鎮定,可仍然漸漸失了力氣……

韓彥和玄衣男子武功不相伯仲,交手好一會兒仍分不出明顯的勝負,你來我往,一招招狠厲果絕,稍有不慎就隨時可能命喪黃泉。

沈書妍站在大樹上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他的時間不多,此刻形勢對韓彥非常不利,再拖下去他自己月兌身都成了問題,萬一沈書妍那邊再出什麼岔子,他可真是分身無術了,必須速戰速決!

玄衣男子虛晃了一招,韓彥閃身躲過。

突然,那玄衣男子就趁著韓彥這一閃身的功夫飛快的射出一枚暗器!

糟了!韓彥心里一驚,顧不得近在身前的玄子男子,他腳尖一踮,運氣飛快地朝沈書妍躍去,同時手指用力一彈,就將一枚銅錢射了出去。可出手還是慢了一拍,那枚銅錢沒能將暗器打落,只勉強將它打偏,堪堪從沈書妍耳邊飛過。

低沉的夾雜著風聲的空氣從耳邊掠過,沈書妍明敏地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她猛的睜開眼楮,就看到朝她飛奔而來的韓彥,還來不及張口,韓彥就把她緊緊抱在懷里,從樹梢滾落地面,把自己暴露在了危險之種。

玄子男子見此,立刻又連續射出幾枚暗器,動作一氣呵成,速度飛快!

韓彥抱著沈書妍落到草地上滾了幾圈方停了下來。

沈書妍悶哼了一聲,韓彥緊張地抬首望了她一眼,顧不得許多,馬上又一躍而起,面黑衣人發起進攻。

背上很疼,沈書妍倒吸了一口冷氣。她被韓彥護在懷里,落到地上的時候,除了玄暈其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可就在落地後那幾圈滾動里,她的背部不可避免地擦到了地上的尖銳的石頭,她受傷了。

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沈書妍心下惶恐,幸虧韓彥反應快,否則她已經被暗器射中了。

她努力平緩自己的呼吸,讓自己慢慢鎮定下來。

韓彥自身難保已經無暇顧及她,當下她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身,保護好自己,不讓他分心,否則剛才的情形再發生一次,他們就不會像上次這麼幸運了。那玄衣男子分明是看出她跟韓彥是一伙的,利用她來引韓彥分心好與他一決勝負的。

韓彥本想留個活口順藤模瓜,可玄衣男子一看形勢不對就立刻咬碎事先藏在口中的毒藥,馬上毒發身亡了。韓彥在他身上找了找,沒發現任何有利的信息。

「你還好吧?」韓彥大口的喘氣,他身上的衣裳散了,頭發也有些亂了。

沈書妍正靠坐在樹干上,看玄衣男子死了才長松了一口氣,她胡亂地點了點頭,關心道︰「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韓彥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也靠著樹干坐了下來,「沒事。沒想到這廝武功這麼高,再多來幾個回合勝負難定了。」

「你招惹什麼人了?」沈書妍避開傷口慢慢地移動一側的肩膀,「據你說所,此人武高不俗。看來你的仇家下了血本要滅口啊。」

韓彥緩過神來,又變回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再不俗還不是打不過我!」

避開了關鍵問題不答,韓彥顯然是不願意和沈書妍交談這個話題,再想到他此前的種種神秘之舉,沈書妍幾乎立刻就判定,韓彥一定有陰謀,如若不是,那就一定是在暗中查探什麼,而且十之八九和沈睿有關,否則他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藕香榭里。

「謝謝你。我先回去了。」沈書妍看著天色不早,就站了起來,「再不回去他們該著急了。」話音一落,她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個樣子一會兒還要給我趕車嗎?」。與剛來的時候相比,此刻韓彥已經狼狽萬分。

韓彥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笑道︰「用不著說客氣話了。怎麼說他也是沖著我來的,倒是讓你虛驚了一場。做事情要有始有終,你放心,既是我趕車送你出來的,那麼待會肯定還是我把你送回去,你且等著瞧吧。」

算他有良心,還知道是自己牽連了別人!

沈書妍點了點頭,「辛苦你了。」說著轉身就走。

「等等!」韓彥突然叫住了沈書妍,他怔怔地望著她的血水在背上暈染成大朵的紅花,「你受傷了!」

「不疼的。」沈書妍微微一笑,轉身繼續向前走,「我先走了。」並不特別疼,還是先離開這里要緊。

走了一會兒,就听見有人在高聲喊「大小姐!」

沈書妍細細聆听,是很多人的聲音,這應該是家里的護院吧,這個時候才找過來,要真發生點什麼恐怕也來不及了。

******

碧瑤幫沈書妍系上披風,和木香一人一邊攙扶著她。

鄭太太就關切地道︰「身子還受得住嗎,要不要叫人去抬了軟轎過來?」態度很是親熱。

沈書妍笑了笑,道︰「多謝鄭太太關心,這點小傷不礙事。」長輩們都還步行著,她一個晚輩憑什麼就自己坐了軟轎走。

「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不舒服就一定要說!」馮氏神色很是擔憂。

福慧師太在旁勸道,「小姐若是不適就說一聲,貧尼略通醫術,如不嫌棄,倒是可以幫忙看一看。」

馮氏听著就點點頭,道︰「不錯!剛才全賴福慧師太的好藥我才挺了下來,這會兒也舒服多了。」

沈書妍就想到剛才出來第一眼看到馮氏的情形。她臉色如紙一般蒼白,無力地靠在王媽媽身上,表情很是惶然,平日里的精明強干完全不見了,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一般,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頹然。

「女兒沒事。」沈書妍朝馮氏笑道,「就是不小心劃了一下,回去上點藥就好了。」說著,她又向福慧師太道了謝,「多謝師太一番美意,書妍感激于心。」

嫻姐低著後跟在馮氏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只時不時的抽噎幾聲,晶瑩的淚珠沿著瑩白的小臉一顆顆落下。

寧哥和錦哥由女乃娘領著緊跟其後。

鄭家兩兄弟由鄭太太領著走在一旁。

回到廂房,福慧師太立刻派人去打了干淨的水來,大家各自由自己的丫鬟服侍著重新梳洗了一番。

碧瑤和木香陪著沈書妍去了隔壁的廂房。

「小姐!」木香嚇了一跳,「您怎麼傷成這樣了。」

雪白的柔背上青青紫紫的磕了好些印子,還有一道二寸來長的傷口正往外細細滲著血水。

碧瑤看了一怔。

這時,小師傅在外面敲門,「……藥給您送過來了。」福慧師太特意讓人送了獨門傷藥來。

木香親自去接了,「多謝小師父。我家小姐正在梳洗,不方便見客。奴婢代小姐向您道謝了。」說著,她向小師太福了一福。

小師太忙側身避過,雙手合十道︰「出家人慈悲為懷。施主不必介懷。」

淡黃色的粉末,氣味很溫和,沈書妍猶豫了一下,還是讓碧瑤將藥瓶收了起來。

「小姐,您不上藥這傷口怎麼能好呢?」木香很是不解。

碧瑤將藥瓶收起,服侍沈書妍換衣裳,「這藥粉成份不明,也不知道好不好用,萬一弄巧成拙不就更糟了。小姐傷口不深,還是等回了家請林大夫開方子更好,」

沈書妍贊許地點點頭,笑道︰「說的沒錯。」又對木香揚了揚下頜,「好好跟著你碧瑤姐姐多學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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