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園春色 卷一 與君初相識 第十七章 後山

作者 ︰ 葉陌

碧空如洗,綠草茵茵。不知名的野花大片大片的綻放,層層疊疊的鋪設在眼前,讓人眼前一亮。前面不遠處還有一道蜿蜒伸展的溪流,溪水清澈純淨,能清楚地看到底下的圓潤光潔的鵝卵石,還有那歡快擺尾的小魚兒,觸目所及,令人心生歡喜。

丫鬟婆子們把涼亭清掃了一遍,擺上瓜果,又升起紅泥小爐煮茶。

景色優美宜人心扉,空氣清新沁人肺腑。果然如鄭太太所說的一般,是個難得清靜之地……

沈書妍不由得心情大好。這樣出來走動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尤其是這麼一個環境清幽的處所。

嫻姐性格活潑,一出來便歡快不已,早就蹦蹦跳跳到前面玩去了,她身邊的丫鬟忙提起裙擺跟上去。

錦哥眼巴巴地看著嫻姐走遠,目光懇切地望著沈書妍。

寧哥年紀小,看到姐姐跑了就扭著身子要追上去,女乃娘忙安撫他。

沈書妍看了看四周,都是平坦的草地,就朝錦哥笑著點了點頭,「去吧,別走遠了。」又吩咐女乃娘,「讓寧哥跟著錦哥一塊兒去玩吧,你從旁多注意照看著些。」

錦哥聞言就露出一個歡快的笑容,拉著寧哥的小手兩人慢慢向前面的嫻姐走過去。

嫻姐正在摘花結花環玩耍,看見弟弟過來,她就把手里的花環戴到了寧哥頭上,寧哥歡喜,咯咯地笑了起來,嫻姐又轉身摘了一束野花遞給錦哥,錦哥抿著嘴笑起來,三個人臉上都是紅撲撲的,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鄭家長兄也陪著幼弟到一旁玩耍去了,兩人有說有笑的,看得出來兄弟二人感情很好。

清風徐徐,景致宜人,曠人心脾。七月將近,難得還有這樣清涼的地方。沈書研支肘坐在涼亭中看著弟妹三人嘻笑玩耍,心情也很愉悅。如是一家人能一直這樣簡單快樂的生活該有多好!

「小姐,喝杯茶消消暑氣。」木香將煮好的茶水奉上。

心情好,沈書妍的笑容也格外的甜美,「把茶水稍微涼一涼,一會兒他們回來了可以馬上就喝。」

木香應喏。

最近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太過于壓抑了,小心克制著自己,努力做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盡量的避免與馮氏發生磨擦,大多數的時候,她寧可待在屋里看書做針戲都不願意走動,畢竟說得多做得多也就錯得更多。

能這樣出來透透氣不知道有多好!

沈書妍看著眉開眼笑的嫻姐三人,視線漸漸投注到遠方……

她的前世出生在一個風景秀麗、民風純樸的小鎮。父母都是下鄉的知青,在那里相識、相親、相愛,並生下了她,在她六年那年那全家搬回城里。

六歲以前的記憶,她記得的不多,依稀的零星片斷里就有眼前似曾相熟的一幕,不過陪在她身邊的是她的爸爸和媽媽。那里也有清澈的溪流,有大片綠茵茵的草地,還有漫山遍野的野花。媽媽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帶著她摘野花編花環,爸爸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望著母女二人,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快樂。

在別人眼里,他們是幸福快樂的小家庭。然而這種幸福到了她十一歲那年卻戛然而止了!

想到這些,她心底的苦澀漸漸翻涌而出……

或許是她突然過于安靜,木香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小姐,這茶再不喝就要涼了。」

沈書妍回神,依言就端起茶碗啜了一口,「難得出來一趟,你們也別拘著了,也在附近走走看看吧。」將心比心,難得能夠這樣自由自在的,她也讓木香和碧遙放松一下,「只是別走遠了,一會兒迷路就麻煩了。」

木香眼神一亮,旋即又暗了下來,「不了,奴婢在這里陪著小姐,給您添茶倒水也好。」

「奴婢怕熱,就不去了。」碧瑤笑道,「木香妹妹去吧,我在這里陪著小姐。」

兩人推來推去,誰都不願意離開。

想了想,沈書妍就讓木香回去再取些干淨的山泉過來,「……還有鄭家兄弟,這點水怕是不夠喝了。」她倒還是有點事情想問問碧瑤的。

木香應聲而去。

「碧瑤,你在母親屋里當差幾年了?」沈書妍視線落在遠處,淡淡地問道。

碧瑤脆聲應道︰「回小姐話。奴婢自十歲進府就一直在太太身邊服侍。」

「時間也不短了。」沈書妍清澈的眼瞳眨了眨,「跟著太太,想必你是見過不少人了。」看碧瑤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她笑道︰「你別緊張。我就想讓你給我說說那幾個新進的小丫鬟。」

碧瑤意外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馬上又低下頭,小聲道︰「奴婢眼拙,不敢妄言。」頓了一下,她又道︰「劉媽媽是府里的老人,規矩什麼的她都知道的。」

還挺聰明的,不發表意見也不把話說死。也是,碧瑤又不是她屋里的人,哪兒就敢輕易在她面前對听雨軒的人評頭論足的。

這樣一想,沈書妍心下釋然,她輕描淡寫道︰「誰能干誰敷衍,這些我都分得清楚。你在我屋里也服侍了這些日子,想來也對我有幾分了解了,今天問你,不過因為你平日接觸她們的機會多,很多事情看得比我清楚。」她笑盈盈地望著碧瑤,「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你性格老實忠厚。」

碧瑤咬著嘴唇猶豫半晌。

換了自己也不會三言兩語就相信別人的,沈書妍也不逼碧瑤,「要是一時看不出來,那你回去就多注意著些,等你看清楚了再來跟我說也不遲。瑞娘還得養上一陣子,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

碧瑤曲膝福禮,「奴婢一切听從小姐吩咐。」

瑞娘還在養傷,她身邊一個得力的人都沒有。木香倒是忠心耿耿,可這丫頭畢竟年歲小,再細心也不如碧瑤看人清楚。

這些日子她仔細留意了一下,發現碧瑤真是一個聰明穩重的丫頭。一來听雨軒就很快適應了,很多事情只要說上一遍她就能清楚記得,以後就不需要再提醒了,她話不多,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所以從來不會在沈書妍面前多言,也不過多與听雨軒的丫鬟婆子接觸,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進退有度,適當保持一定的距離,沈書妍對她頗為欣賞。

她倒不擔心劉媽媽把那幾個小丫鬟教壞了,劉媽媽沒有這個膽子,非但如此,她還會想辦法努力表現得更好,好在沈書妍面前留個好印象,將來能重用她。劉媽媽也是家里的老人,一樣的能干,可她太有主意了,事事爭強好勝,不願意輸人一頭,就連瑞娘,她也不是沒有妒忌過的,可瑞娘不僅是宋氏的陪嫁,還是沈書妍的娘女乃,當家的還是外院的管事,她就是有心也爭不過。以前是她爭不過,現在有了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嫻姐三人跑跑跳跳的玩累了,就回到亭子里來,三個人臉上都是汗津津的,臉頰粉紅,大大的眼楮亮晶晶的,閃爍著歡快。

嫻姐把手里的一把野花遞給沈書妍,「給你,大姐。」

「真漂亮呀!」沈書妍笑眯眯的,輕輕模了模她的頭稱贊道︰「嫻姐真能干。」她幫嫻姐擦了汗,對三人笑道︰「快坐下來喝杯茶解解渴。」又吩咐一旁的婆子,「去問問鄭家兄弟,請他們過來喝茶。」

錦哥小胳膊上還掛著嫻姐給他編的小花環舍不得放下,抱著茶杯咕咕咕一通猛喝。

「慢點喝。」沈書妍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小心別嗆著了。」

寧哥倒是斯斯文文的坐一旁,不急不緩,一口一口慢慢啜著茶水。

婆子回來,還帶了一個鄭家的小丫鬟回來。

鄭家的小丫鬟曲膝給沈書妍行禮,笑道︰「大爺說那邊的茶水也備好了,勞小姐惦記,特意讓奴婢來向您道謝。」

畢竟男女有別,又沒有長輩在場,這樣她好。

她笑著點頭,打發了那小丫鬟回去。

嫻姐脾氣雖然不太好,可是她對著錦哥和寧哥還是很有耐心的,剛才看她和兩人玩得就非常高興,但願馮氏不要把大人的氣撒到小孩子身上,這樣相親相愛的兄妹三人不知有多好。

「大姐,我去給你做花環。」嫻姐歇了一會兒又是活蹦亂跳的,說完就已經拔腿跑了出去。

嫻姐身邊服侍的小丫鬟又趕忙跟了上去。

沈書妍來不及阻止,喊道︰「小心點。」

轉眼嫻姐就跑得出老遠,沈書妍看著她身邊有人跟著,這才放下心來。

寧哥和錦哥不知道在說什麼,兩人咯咯咯的都笑了起來。

沈書妍看著有趣,就坐一旁听他們倆說話。

「二小姐,二小姐,您要去哪里啊!」一聲急促的叫聲劃破眼前的安寧。

沈書妍心里咯 一下,猛的回過頭去,就看到嫻姐粉色的小身影快速的向前奔去,身後還跟著個小丫鬟……

她一下站了起來,急道︰「快,快跟上她!」寧哥和錦哥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態驚嚇了,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照顧好他們。」沈書妍扔下這麼一句就提起裙擺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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