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明珠,後者立即問道︰「那麼第三條呢?」
「所參加人須是自願,無論入會否,皆不準無理滋事。」
「有官府撐腰,誰敢鬧事啊?」江夏王嘟囔道。
小紅又想接話,被我瞪了一眼,只得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那男子討好的問明珠︰「怎麼樣姑娘?後天可想去看一看?你如果沒錢的話,小生我可以替你付那百兩紋銀的。」
明珠還沒有回答,小紅就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們都去吧,反正又不用我們出錢。」
那男子聞言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道︰「不……不是……吧?我只……出得起……一個人的,你……」
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紅,看你嚇的人家。放心吧,不用你出錢的,我叔叔是做大生意的,有的是錢,會讓我們去的。你說是不是啊叔叔?」
江夏王月兌口就道︰「不……」我急了,這個老頭子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心中暗暗的罵著他,臉上卻笑著︰「叔叔,前幾天你不是還說,這附近的寺廟太少,尼姑庵又太多,顯得冷清嗎?這好不容易有個熱鬧的詩會,你卻……」
我話還沒有說完,江夏王就無奈的笑道︰「呵呵,不錯不錯,其實呢,老夫我也正有此意呢。那就後天一起去看看吧。」
小紅與明珠喜出望外,齊聲問那男子︰「後天什麼地方?」
那男子笑道︰「前面不遠的正大客莊。」又道︰「小生姓王名正,這位是馮關,後天我們在正大客莊會再見的,姑娘如沒有什麼事,我們便……」
江夏王擺手︰「走吧走吧,真是的,沒事找事,快走吧。」
我與明珠、小紅三人捂嘴偷笑,江夏王這次可是要後悔跟著我了吧?
袁天罡一直都是沒有出聲,這時神情復雜的看了我一眼,輕聲道︰「現在有些晚了,我們還是早些安置吧。」
江夏王點頭︰「是啊,是不早了,光顧得听那死小子的話了,這都什麼時辰了?人都走光了。」
可不是,剛剛還在這吃飯的人,已是走得沒了幾個,冬天天黑得早,街上也是早早的斷了人。
店里小二已是在收拾桌椅了。袁天罡喚了小二過來︰「先前讓你收拾的幾間上房可是好了?」
「早就好了,幾位客官早點歇著吧。」
我住的這間想來是最舒適的吧,一進屋來一股熱氣就撲面而來,仔細一看,原來房間中間早擱了一個火盆。明珠與小紅把床鋪弄好,又略略的收拾了下,才在我的催促下,回到了她們的屋子——明珠與小紅就住在我左邊的屋子,江夏王在右邊。
我要關門時,看到袁天罡遠遠的在我的門邊站下了,在寒風的吹嘯下,手中劍的劍穗發出輕微的撲凌的聲音。
我怔了一怔,隨即明白,他這是要給我守夜。
心中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只頂得我胸間悶促,眼中竟也澀澀的,輕聲叫道︰「先生。」
他聞聲轉過身來,聲音冷清︰「夜已深了,公主歇著吧。」
我走到他身邊,問他︰「你呢?你不睡了嗎?」。
「天罡乃習武之人,睡眠極少的,公主不用理會,安心的睡吧。」
我想了想,道︰「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不會有事的,再說了,還有這麼多暗衛呢,他們也不是吃干飯的。」
袁天罡不語。
我有些生氣︰「你听見我說話沒有?回屋去。」
他復雜的看了我一眼,道︰「我不放心你。」
霎那間,只覺一股暖流自心間緩緩流瀉,直通達五髒六腑,原來被愛竟也是如此溫暖。
我輕聲道︰「那要不這樣吧,你進我的房間來守著,」見他要拒絕,接道︰「順便幫我看著點火盆,那火盆如果沒人看著,半夜要是滅了的話,可是很冷的。你也知道,我最怕冷了。」
「這深更半夜的……」
「不用想那麼多,你只是要保護我而已,現在他們已是睡著了,你悄悄的進來,天亮後你再悄悄的出來,沒人看見的,好不好?」
他仍是猶豫,我故作可憐的樣子︰「那,以前在宮中時,內室外總是有好多人守著,可是現在我一個人,很怕的。」
他還是沒反應,我有些不悅了︰「你怎麼回事?我一個姑娘家都不在意這些,你一個大男人,卻還婆婆媽媽的。哼,半夜我要是被凍死的話,看你怎麼給父皇交待。」
說完也不管他什麼反應,徑直進了屋,沒有多會兒,就听到身後腳步聲跟了進來,然後門被輕輕扣上的聲音。
我暗自偷笑,也沒有再多話,自顧自的從桌上倒了一杯水喝將起來。
袁天罡在桌邊站定,不自然的道︰「如此,就恕天罡不敬之罪。」
我笑了笑︰「說那里話,將來要是有人問起,袁先生這也是為了公主我的安全著想,相信不敢有人多言的。」
袁天罡低眉︰「公主早些安置吧。」
我走到床邊,拿了一床被子扔給了他,這才轉身去了身上的軟毛織錦披風,又把窄衣領花綿衫月兌了,剛放到床頭,就見袁天罡快速的轉過了身,拿劍的手竟是在微微的顫抖。
我不敢出聲,又悄悄的把棉靴月兌了,除了羅襪,快快的鑽進了被窩里,向袁天罡說道︰「你就著桌子也睡會吧。」
想著剛才那個王正說的話,心下猶如火燙般焦慮不安,不知道為什麼駱賓王忽然就轉了性子,一切以錢為主了呢?難道說他缺錢了嗎?可細想想又不對,像他這樣有才學又有名氣來頭的人,無論是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的追逐愛慕者,他隨便的一個字抑或是一句話,便抵無數錢財,哪里又用這樣去攬財?
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心中雖是納悶,然而想到後天也許就能見到駱賓王,心中又是無來由的喜悅。
袁天罡忽然開口道︰「公主是在想駱賓王吧?」
我嚇了一跳,原來他也沒睡著。
他悠悠的嘆了口氣,澀澀的道︰「後天就能見到他了,到時一切疑問也就知道了,公主現在不用想那麼多。」
我應了聲,不知何時睡過去了。
早上醒來時,屋內仍是溫暖如昔,外面的亮光射進來,照得屋內已是大明了。我輕聲叫道︰「袁先生?」
沒有人應。
我起身,棉被上正靜靜的覆著原本應在他身上的被子,伸手模了模,已是沒有了一絲熱溫,原來袁天罡早就出去了。
桌邊的火盆卻是燃燒得正旺,充斥了一室的暖意。我的心,卻是在這一瞬間,沉重起來!
明珠在外邊叫道︰「姑娘?姑娘可是醒了?」
我應聲道︰「進來吧。」
門被她慢慢的推開了,看到我還在床上歪著,明珠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把手中的臉盆放到了桌上,急步上前來,問道︰「姑娘不舒服嗎?」。
我搖頭,示意她把水盆端過來。明珠一邊幫我擰著毛巾一邊道︰「姑娘以後再就寢時,一定要記得先把門上好。這外面可不比在宮中,到處都有侍衛守著,門也有人看守。」
抬頭見我一臉的不以為然,又道︰「還好袁先生一夜未睡,在外與姑娘守夜。要知道姑娘可是千金之軀,自個兒的身子要緊,要不然這萬一發生什麼事,可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活?」
我唾她道︰「呸,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小心我罰你。」想了想又吩咐道︰「明珠,你去告訴袁先生,我今天哪也不去,不用他跟著了,讓他安心的去歇一會兒吧。」
明珠收拾好,點頭出去了。
我草草的用了些早點,把明珠和小紅都叫了進來,問道︰「你們誰知道這附近哪兒有裁縫店?」
小紅叫道︰「我知道,昨天我就看見了,姑娘要做新衣服嗎?姑娘想要什麼樣式的?小紅這就去買。」
說著人就要出去,我叫住道︰「回來,我不是要女裝,我要你比著我的尺寸做幾身男裝。」
明珠與小紅不約而同的問道︰「男裝?姑娘沒有搞錯吧?」
我說男裝就男裝,快去吧,記得要給我做成那種貴公子式樣的,一定要又暖和又大氣的。」
小紅只得去了。明珠問道︰「姑娘是想要扮成男裝前去參加詠雪詩會嗎?」。
「知我者明珠也!」我故意挑眉,伸手在明珠臉上捏了一把,一副浪蕩公子的樣子。
明珠嗔道︰「姑娘真是不正經。」
我呵呵笑道︰「從明天開始,你和小紅可就是我李公子的填房丫頭了,呵呵。」明珠听得臉有些紅了。
「好了,不開玩笑了,明珠,你想辦法去給我弄點頭發來。」
「做什麼?」明珠不明白。
我笑道︰「當然是當胡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