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申時司徒全方才回府，小春听了丫鬟的稟報趕緊迎了出去。見小春臉色慘白，司徒全不顧司徒箐等人，關切道「怎麼嚇成這樣？我不過是進宮回話。」
小春松了一口氣道「虧你做了怎麼長的官兒，方才傳聖旨的小太監又沒說是什麼事兒。君心難測，知道他什麼時候大怒隨便找了由頭將你關了。」
鐵雲見司徒全安全回府，天色已晚便與蘭姬公主回府去了。玉青見了也起身告辭，送走了客人，司徒全親自扶著小春回到房里。
「有件事恐怕有些麻煩。」司徒全換下朝服，見小春的情緒已經恢復了正常。小心翼翼道「恐怕還得要你出面解決。」
「什麼事兒？」小春道。「難道是皇上又送女人給你了？」
「要是這樣就好辦了。」司徒全為難道。「嚴妃明日就要被冊封為嚴貴妃了。她想要跟咱們家結一門親事。」
依坐在床上的小春听了立即坐直了身子。睜大眼楮道「皇上答應了？」
見小春又激動了，司徒全趕緊走過來安撫道「這麼親事皇上也不是很滿意，因為嚴妃提的是娉婷。皇上從皇後那里听說咱們家娉婷不是個安分的。嚴妃知道後又提了雪兒。」
「我不答應。」小春斬釘截鐵道。「就算不能自由戀愛，我的女兒也要嫁給自己心儀的人，怎麼能定女圭女圭親呢。女兒長大了不同意怎麼辦？」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勞煩你幫忙。皇上是被嚴飛拿住了話柄方才勉強答應的。不過有言在先，必須你也同意才行。」司徒全道。「我想用不了多久嚴妃就會派說客來，到時候你得想出一個萬全的應對之策。既不能傷了嚴妃的臉面，又不能答應這門親事。」
小春點了點頭，心里開始盤算起來。
「這幾日朝中有大事兒要發生，我無暇分身。這件事兒你先頂著，若是不行了。我在想個別得的辦法。」司徒全又補充道。「還有司徒箐送來的另外幾個丫鬟也想辦法送走吧。放在府里總不是個事兒。」
「這個我自然知道。只是那個小珠的手腕十分地高明，我竟拿不出一點兒錯兒來。竹兒和尋梅倒是好辦，但是我想先用她們兩個將小珠除了。換做是其他人送來的。不用什麼理由我都能打發出去。這三個都是司徒箐送來的，沒個正經理由，恐怕她要來鬧的。」
「真是難為你了。」司徒全故作哭喪臉兒道。
小春瞟了他一眼道「誰讓我倒霉竟然跟了你，做了尚書夫人還被幾個丫鬟欺負。」
第二天，小春吩咐彩虹調查小珠等人的一舉一動。彩虹笑著回答道「奴婢已經吩咐了小勺子是去查了。這就喚她來回話。」不多時小勺子一臉怒氣地進來給小春請安。小春見她一副「你是我殺父仇人」的表情，笑著道「什麼事兒把你氣成這樣？」
小勺子長出了一口怨氣道「那個小珠果真有手腕，栽贓書房里的大丫鬟香兒偷了大人的古集，剛剛被林氏帶出去嫁人了。」
「有這樣的事兒，怎麼林氏沒到我這兒來回話？」小春道。
「她跟林氏說不過是個丫鬟，夫人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結果還是一樣。何必惹得夫人不高興，傷了身子可是大事兒。」小勺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著小珠說話時體態舉止，就連聲音都有七分相似。
小春大呼驚奇。小勺子听了夸獎兩頰通紅。小春又好奇地問道「其他的丫鬟都叫侍劍、侍畫，為什麼單你叫小勺子這麼個怪名兒？」
「那是因為婢子曾經靠著一個勺子從鐵將軍手底下逃月兌。公主一高興便將婢子的名字改了。」小勺子紅著臉道。提前那天的事兒，可不是什麼只得炫耀的事兒。
「听起來是個意思的故事。」小春笑著道。「不過夫人我現在沒心情听什麼故事。從今天起你就與侍畫她們幾個死盯著尋梅、竹兒和小珠。特別是那個小珠。只要挑到錯兒，能鬧多大就鬧多大。」
「婢子明白。」小勺子表情嚴肅地回答道。小春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小勺子退下去。彩虹好奇夫人怎麼沒有賞賜小勺子。還不等開口問，小春先道「從明天起小勺子幾個的分例提兩等，四季衣裳隨她們喜歡做。兵器之類的只管吩咐買賣尋最好的來。」
「月錢不增加嗎？」。彩虹道。
「她們又不缺銀子，省了這筆你拿著與她們買些小東西，做點小東西什麼的。」小春道。
彩虹想了想，臉上露出了笑容。「夫人放心吧。」又交代了些院子里的事兒後，小春覺得乏了。扶著彩虹到榻上休息。彩虹見小春臉色不如前些日子好了。勸道「夫人，府里的事兒有奴婢幾個定不會出什麼大錯兒。你還是小心保養著身子要緊。」
撫模著略微有些隆起的小月復，小春也有些擔心道「這孩子天生多磨難，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模樣的？可別是個傻子。」
「夫人可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彩虹道「您是有大福氣的人，生出來的孩子自然都好的。看咱們雪兒小姐，沒有穩婆不還是照樣順產！」
提起雪兒，小春想起了前晚司徒全說的話。「你看雪兒小姐的性格和娉婷小姐可有什麼不同？」
彩虹輕笑著道「府里的僕役把咱們的娉婷小姐和雪兒小姐好有一比。十個夫人出了一個娉婷小姐。十個尚書大人出了一個雪兒小姐。」
小春不解，疑惑道「這是什麼說法。」
「奴婢說了夫人可不能罰奴婢。」彩虹嗔道。小春故作生氣狀。彩虹趕緊道「娉婷小姐看著上山下河的一通瞎胡鬧，其實心里比誰明白。不管做什麼事兒都留著後手。只要在這上頭吃一次虧，便絕不犯第二次。雪兒小姐則像足了咱們大人，雖然年紀小，可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家閨秀。說話總是明明白白的，別人想算計絕對不行，讓她去算計別人，她也不願意。」
「可是我怎麼絕對娉婷像司徒全呢。」小春皺著眉頭道。「你不知道司徒全小時候跟現在的娉婷有多像。」
「娉婷小姐像您。」彩虹十分肯定地說。小春繼續爭辯。二人正說著，院子里伺候的水蓮進來道「回夫人，二門上丫鬟來報白夫人前來拜訪。」
還在跟彩虹爭論的小春笑著道「嚴妃竟然派了這麼一位說客來。難怪皇上不待見她。」
「白夫人可是有些日子沒進府來了。」彩虹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小春冷笑著道。不多時，白氏扶著丫鬟的手由水蓮請著進了茶廳。因臨水，窗前又有綠樹。這兩日小春都愛在這里避暑。
見小春已經顯懷，白氏笑著道「還是你有福氣，又有了一個。再生個兒子，看那益陽王妃還能說什麼。」
小春陪笑道「她的借口一車車的，兒子生多了，她又該嫌棄我生的女兒少了。」
「听她說什麼都沒用。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何況現在司徒老爺已經不再了。弟弟雖然是娘家人，弟弟家到底算不上是娘家。她都嫁人了還想給弟弟當家，天底下哪里有這個道理。」白氏越說越過分，起初小春還能陪著說上兩句。到後來小春索性不開口了。白氏見自己說多了，不好意思地笑著道「看我這張嘴，明明是來探望你的。竟然數落起益陽王妃來了。不過我也是真的生氣。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她怎麼就忍心對你下死手。這件事兒我跟娘娘說了，娘娘還不信。」
小春繼續笑而不語，因為白氏已經將話題轉到正題上了。
「幸好現在你們母子平安。」白氏笑著道。「如今又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落到你頭上了。」
「什麼喜事兒？」小春明知故問，她到想看看白氏怎麼跟自己開這個口。
「實不相瞞那日我進宮與娘娘提了要跟你結為親家的事兒。娘娘听說府上還有位三小姐品貌端正，是個小美人，也想與你做親家。聘了三小姐雪兒做小皇子的妃子。」白氏笑著道「這不是天大的喜事是什麼？」
「雪兒不過三歲上，怎麼就看品貌端正了？」小春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臉上還堆滿了笑容。
有所察覺的白氏收了些笑容道「憑著你和司徒大人的容貌，生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差，又有這樣好的家事，日後定是賢良淑德的名門閨秀。」
小春嘆氣道「上次子峰和娉婷跟益陽王妃吵架的事兒你也看到了，有那樣的哥哥姐姐，三丫頭怎麼好得了。這都怪司徒全平日里嬌慣壞了。比起哥哥姐姐，雪兒真可謂是更上一層樓。這樣的姑娘哪里敢攀上皇子啊!」
「不妨的。大不了送到宮里教養。」白氏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司徒夫人一再推辭，難道是嫌我們家小皇子配不上你們家的小姐？」
「我可沒有半點這個意思。」小春正色道。「是我們家女兒配不上小皇子。」
「實話告訴你，這門親事是皇上點頭的。」白氏見軟的不行，改用硬的。「其中意味想必你也清楚。太子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大皇子又被貶為庶民。倘若哪天太子和皇上……皇位可就是咱們小皇子囊中之物了。」
「不是還有二皇子和四皇子嗎？」。小春也不客氣道。「無嫡立長，二皇子算是長子了吧。」
「二皇子不行，別看他現在風光。他是什麼貨色我最清楚了。」白氏一臉輕蔑道。「齊貴妃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惜還是被我找到了線索。」
「什麼？」小春滿月復狐疑道。听白氏的語氣，好像是二皇子和齊貴妃有什麼事兒被白氏捏在手心里。
「這些都不重要。」白氏笑著道。「我知道鐵將軍支持的是大皇子。那又能怎麼樣呢？難道鐵將軍敢動用屋武力擁護大皇子？如果真的如此，那麼大皇子繼位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除掉鐵將軍這個威脅。為了鐵將軍著想，您也該答應下這門親事。」
「哥哥擁護誰我無權過問。」小春道。「只是您說的我也不敢苟同，即便二皇子也不行。擋住小皇子前邊兒的還有六七位皇子。尤其是四皇子，他也已經成年了。」
「哼，他們都不行。」白氏道。「四皇子是位神仙，終日游山玩水，不問政事。其他的皇子不是資質愚笨，就是沒有靠山。只要我們的小皇子聰明伶俐，又有個大靠山。」
「齊丞相？」小春月兌口而出。
白氏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你是個聰明人，咱們又是手帕交。實話告訴你，大皇子早晚是要被二皇子除掉的。至于齊丞相，他也不會笑到最後。蘭姬公主更不行。想要全身而退，你只能跟我們合作。」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我該管的事兒，你該讓嚴大人去跟司徒全說。」小春推月兌道。「難道你也跟外邊那些人一樣，以為司徒全什麼事兒都听我的。」
「司徒大人那里自然是要說的。」白氏吃了口茶後繼續道「但是你這里我也要說明白了。這樣你才能說服司徒大人。」
「可是你連我都沒有說服呢。」小春攤開手道。「皇上太子都還健在，前些日子*里還傳出話來說太子妃有喜了。若是太子妃產下男嬰，小皇子也沒有希望了。」
「太子妃的肚子是假的。」白氏自信滿滿道「不過是哄著太子多活幾日罷了。」
「你還是沒有說服我。」小春笑著道。「你們的力量單薄了些。我不相信就平你們幾個人。便能成這麼大的事兒。嚴大人雖然是皇上的老丈人，可只是個工部侍郎。官職很高，實權卻沒有多少。」
「不信我們，娘娘你總該相信了吧。」白氏不死心道。
提起嚴妃，小春想起那日自己進宮時嚴妃說的那幾句話，笑著道「這門親事我不能答應。不論權利角逐，只是為了女兒的終身。我的女兒絕對不可以嫁給皇子。」
「你不會是信了那些傳言，真的以為自己是公主了吧。」白氏笑著道「我小時候常去將軍府，你若真是公主，我不可能不知道。那些謠言分明是有人故意散布出來混淆視听的。」
小春搖頭道「我從來都沒信過哪些。我只知道跟皇權沾邊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小皇子才幾歲已經攪進宮廷斗爭，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如果可以選，我情願自己的女兒嫁一個給個本分人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真沒見過你這麼愚蠢的女人。」白氏當著小春的面兒嘲笑道。「只要你肯搏一搏，你的女兒以後一定是皇後。今天你錯失了這樣的好機會，日後會後悔的。到時候你女兒也會怨恨你。」
「早晚她是會明白的。」小春道。
軟的硬的都用上了，小春還是不肯答應。白氏干坐著也沒意思。吃了幾口茶，潤潤喉道「今天我來也只是先與你說說。明日肯定還有其他的夫人來做說客。你也與司徒大人好好商量一下。司徒大人不是糊涂人，你只要將我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他肯定樂意結下這門親事。」
送走白氏後，小春靠在睡塌上休息。彩虹和水蓮幾個丫鬟在一旁伺候。被白氏的話氣個半死的水蓮生氣道「這白夫人明明是來提親的，竟然說了那麼多威脅的話，就好像咱們大人不跟他們那一伙同流合污，必輸無疑似的。」
歇乏的小春閉著眼楮道「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要不是因為鐵雲是我的哥哥。我還真的有可能跟她合作呢。」
「看樣子白夫人沒那麼容易放棄。咱們該怎麼辦？」水雲擔心道。
「這個好辦。」小春掙開眼楮，「下帖子請齊夫人到府里來。她不是也要咱們雪兒做她的兒媳婦嗎？我倒是想看看是嚴妃厲害，還是齊丞相厲害。」
「這樣行嗎？」。彩虹擔心道「會不會壞了大人的事兒？」
「能壞到哪里？」小春笑著道「反正這兩派勢力都得清除。現在讓他們窩里斗還省得他費心勞神了。不過咱們行事得巧妙些。」
「還像上次那麼辦嗎？」。彩虹道「這次恐怕沒有合適的人選。」
「這回我要直接告訴她嚴妃提親的事兒。」小春道。
隔了一天，齊夫人過府，小春將嚴妃提親的事兒說了一便。「我原本是想告訴白氏咱們兩家有意結親。可看她咄咄逼人的架勢，擔心說出來了反倒連累了你。我雖然能擋了白氏，可嚴妃不定又請了什麼大人物來。再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便要答應這門婚事了。」
齊夫人听後大怒道「還真當自己是皇親國戚了。嚴妃早已經失寵了，你還怕她做什麼。大不了讓丞相這就去跟皇上稟明了咱們兩家要結親的事兒。」
「這樣不可。」小春立即否定了齊夫人的提議。「咱們兩家又沒有換定，空口無憑。這個時候去跟皇上說，反倒起了負面效果。何況您也說了嚴妃已經失寵了。倘若她利用此事重新博得了皇上的寵愛。咱們豈不是幫了她的忙。」
「那你想怎麼辦？」齊夫人看著小春道。心里盤算著這個鐵小春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小春答道︰「我的意識很簡單，既不駁了嚴妃的面子。又不讓我們雪兒受到什麼牽連。最好的大事化小，小事兒化了。」
「這可不好辦。」齊夫人開始懷疑鐵小春在設計陷害自己，謹慎道。「況且咱們兩家又沒有什麼瓜葛，我如何幫你？」
「夫人說的也是。」小春笑著道。「既然如此，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大不了將雪兒許了。能嫁給皇子，也是咱們家高攀了。」
齊夫人心頭一緊，心想雖然丞相沒有說自己必須得跟鐵小春結下這麼親事。可也吩咐過要拉攏鐵小春。現在正是鐵小春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袖手旁觀恐怕日後很難在與鐵小春套近乎。隨即笑著道「我又沒說不管，雪兒可是我相中的兒媳婦。怎麼能讓旁人搶了去，尤其是嚴家的人。這個忙我幫，只是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如何幫忙。」
「很簡單，只要嚴妃在派人來時夫人在一旁幫著說兩句話便可以了。」小春笑著道。「您是丞相夫人，那些說客看在您的面子上，想必也不會太過于為難我。兩下里都留些面子，日後還好繼續相處嗎。」
「就包在我身上吧。京官兒夫人里那個不得給我留些顏面。」齊夫人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