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道錯愕的目光中,紫落從容地走出房間,留下一抹孤傲的背影。
她憤怒,因為他的辱罵。她委屈,因為無所依靠。從未奢望被人理解關懷,但她渴望。一個人孤零零的漂泊,沒有親人朋友。為了爺爺的遺願,為了天下蒼生的使命,從前世漂泊到異世,獨自面對,不停的向前走。
這其中的艱辛與脆弱,有誰明白?縱使害怕,她依舊堅韌不屈,勇敢面對。他有何資格辱罵?
臉上的淚,靜靜的滾落,可那漠然的眼神,依舊堅定。既然無人理解,那就自己面對。從來都是一個人,她早已習慣,又怎會懼怕?
紫落仰頭,淡淡一笑︰繼續走下去,無須理會他人,無須祈求關懷,獨自承受,勇往直前。
水知天從屋內,緊緊跟在後面。溫潤的面龐,帶出一抹疼惜。這女子,一路走來,一直堅韌地面對,他能想象到其中的驚險,卻沒見她露出半點軟弱與畏懼。如此堅強勇敢的女子,他未曾遇見過。
「紙條上,說了什麼?」紫落站定,知道他跟在後面,並未轉身。任憑清風,吹干臉上的淚。
「夫人,」水知天上前,靜靜看著紫落,平靜溫和的目光,真誠而略帶疼惜。「為何如此孤傲的承受,你可以相信我們。」
紫落微微別開臉,不去看他。「有些事情,別人無法替代。」
水知天明了,她不願表露自己的脆弱,也不會輕易敞開心扉。心中略顯無奈,定定看著紫落,柔聲道︰「山修的話,夫人不必介懷。」
「沒有,毫無相干的人,我懶得在意。」紫落蹙眉,心里憋著悶氣。雖說不介意,可平白無故被人罵,還是難受。
「呵……」水知天輕笑一聲,見她口是心非的模樣,也頗覺靈動鮮活。「既然不介意,為何流淚?」
「……」這該死的男人,動不動就拿話逼問她。虧他一副隨和的面相,根本就一壞胚!
水知天笑了笑,不再追問,開口道︰「山修本是北國人,卻被人賣到女兒國……」
「女兒國?」紫落愕然,原來這里還有女兒國?顧名思義,應當是女尊國度。想到以前曾在小說中看過,都是女人掌權當官,後宮男寵無數。
「正是,他被人關進後宮,受過各種羞辱。在那之後,便對女人有種仇視心理。」
「原來如此,難怪一開始,就對我有敵意。」紫落郁悶,這山修被女人羞辱,從此記恨女人。自己還真倒霉,又不是她虐的,把火氣全發在她身上,真是冤屈。怎麼跟鳳珂一個經歷,看來男人長的漂亮,也不安全啊。
「嗯,」水知天拿起手中的字條,看了幾眼,眉頭微蹙,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樣的言語,他曾經歷過,才會如此失控。」
「那上面寫了什麼?」見他一副苦笑的模樣,紫落也倍感好奇。到底什麼內容,叫山修如此動怒。
水知天淡淡一笑,開口念道︰「小仙女,你的情郎哥哥,被軟禁在百花樓……」
情郎哥哥?紫落頓時一窘,這可惡的老頑童,怎麼連匯報情況,也這麼不正經……
靜靜看一眼紫落,見她一副尷尬的神色,水知天面含戲笑,繼續念道︰「他說,不指望你能給他生孩子,只求守在身邊,天天看著你就很滿足了……」
窘死!生孩子?這哪里像鳳珂的語氣,根本是朱雀老頭自己加上去的。
「攝政王給他種了釋情蠱,整天yuhuo焚身,只想……」水知天念道這里,聲音一頓,臉色微微泛紅。
「你……直接說內容吧……不必念了……」紫落窘的只想鑽地縫,這樣的詞,難怪山修發飆,她都有種抓狂的跡象了。偷偷掃了眼水知天,見他也神色尷尬的住了口,心中一陣苦嘆︰這老不正經的家伙,怎麼說話口無遮攔的,等他回來以後,一定要他好看!
「好,」水知天看完紙條,眼中掠過一抹深思,開口道︰「攝政王從菊媚使身上,得到一種釋情蠱,種在那名男子身上,被軟禁在百花樓。而那日陰陽教的刺殺密令,原本是活捉,卻被菊媚使擅自改變成刺殺。」
「活捉?」紫落一怔,既然是活捉,為何菊媚使要殺她,到底什麼事情令她如此記恨?
「正是,」水知天神色平靜,黑亮的雙眸,略顯沉思︰「夫人可知那菊媚使,為何對你下殺手?」
「為何……」紫落蹙眉,仔細回想其中的細節。忽地,想起那日藍風懷疑自己,而說出被菊媚使誘惑,卻不得成功,便下了噬心蠱。難道跟藍風有關聯?「你可知藍風與菊媚使的關系?」
「藍風?」水知天一怔,略一細想,隨即了然,「夫人是說,這其中,與藍風有關?」
「我不敢肯定。但我與她毫無關系,第一次見面,就露出嫉恨的眼光,若不是針對我個人,那便是因為他人,而遷怒到我身上。」
水知天微微一笑,溫潤的眸中,帶出一抹贊賞,「那為何說是藍風?」
紫落神色淡然,仔細分析道︰「我可以確定,自己從未招惹過她。如果因為花魁的身份,而嫉妒排擠,也不至于露出那種恨意的目光。倘若是因為別人而遷怒我,就該從身邊人分析。
與我接觸的只有三人。攝政王對我的扣押,她自然明了其中目的,不必在意。而另一個,她心生厭惡,鄙視不屑,更不會因此遷怒于我。那只剩下藍風,如果我猜的不錯,她定是愛慕藍風,因此嫉恨。」
「果然聰明。」水知天含笑贊道。
紫落並未理會他的稱贊,想起鳳珂所中的蠱毒,應當是一種藥,隨即問道︰「那個釋情蠱,可有解藥?」
「陰陽教的釋情蠱,每半月發作一次,可隨意利用女子身體化解。但每一次發作,蠱毒就會成長一分,一年之後,蠱蟲養成,便會毒發身亡。」
「女子身體,只能一時化解,那最後還是無藥可救?」
水知天靜靜注視紫落,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夫人可想救他?」
紫落蹙眉,「為何不救?」
「呵……」水知天輕笑一聲,眸中閃出一抹曖mei,俯身湊到紫落耳邊,輕聲低語︰「那要夫人親自去救。」
「親自?」紫落一怔,難道說,只有跟心愛的女子,才能徹底解毒?
「正是。」優美的聲音,低低沉沉,灑在紫落耳邊。水知天仔細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氣息,那一縷縷若有似無的幽香,緩緩傳入他的心脾。恍惚間,有種莫名的騷動,在體內不安的流竄。
「……」溫熱的氣息,曖mei的語調,吹拂在耳邊。紫落緩過神來,這才發覺兩人的曖mei,臉上立時一燙,趕緊閃了開,瞪向水知天︰「以後離我遠一點!」
水知天含笑,看著紫落羞紅的臉,「夫人何必拒絕?我們注定要成為夫妻。」
「你……」紫落咬牙切齒,這衣冠禽獸,這樣挑逗她很有意思嗎?誰說要跟他成親,那不過是做戲!
水知天但笑不語,靜靜注視紫落,這種生氣的模樣,倒比平時更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