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少年在去往肅州的路上，曾經到過山中的破廟里躲雨。
當時因為出了事，我們前往查看地形的時候在高山上偶然間發覺了那片湖。
說起來，是差不多的道理。
兩次遭遇的情形有些相似的地方，都是在無心插柳的前提下的偶遇。
若是按照正常的路線，往肅州一路趕的話，根本不會知道沿途經過的山上居然還能有那麼一大片的湖水。
誰能想得到呢？
何況我跟少年僅僅是偶然間經過那片區域的異鄉人。
我曾經問過他，以前有否在那一處停留，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傲嬌少年雖然從西蘭南一路去肅州辦事，以前的做派一向是走水路的。
換句話說，就是因為我，他才陰差陽錯走了那段路。
要不是他在深谷航道遭遇劫匪的時候出手料理了，也就沒機會繞道那一處了！
很多時候，發生的事情在事後看來是有些蹊蹺，解釋不清楚的，好像冥冥中有推手似的！
听起來不可思議！
我朝遠處看了看，收回視線接著問少年︰「大少爺，你想好了沒？「
「你打算在哪個點等著？」
我問他，等著回答。
我怎麼有種看戲的感覺呢？
想到事不關己，我不禁露出了笑容，只要那批人不是沖著我跟他來的，我心內的負擔就放了下來。
我已經想好了。這會兒就听傲嬌少年的意見來安排，具體事宜他想怎麼做，都交給他安排就行了吧！
他自己也說歷練是在宇文家成長的孩子必修的功課。想必次數很多。
我猜宇文家的人但凡外出行走的，見識絕對不會比我少。
果然，少年听見我說話的語氣，唇角揚起卻沒有正面回答我。
他轉過身去，隔了小會兒才繼續道︰「小菱，戲可不是那麼好看的，萬一被那幫人發現。少不得要跟他們打一場呢！」
他的口氣听著也不像是在擔心的樣子。
然而他話一出口，我倒是頓了頓，心中霎時閃過了另一個念頭。抬起頭望著他的背影。
我少問了一個問題。
「大少爺，話說，你估算來的人他們人數大概會有多少呢？」
我自己是沒有頭緒的，因為還沒出現在我視野範圍內。目前的消息都是他在後山逡巡的時候發現的。
只有傲嬌少年掌握相對準確的信息。
我在心中默默估量。走到他身前，回眸瞥見少年的表情，走過去一步拉近跟他之間的距離。
我耳力不如他。
雖然比起普通人要好一些，算是在接近的範圍里能听見一些動靜的，但是放在高手面前始終是小巫見大巫。
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先隱藏起來，靜觀其變，那批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因為我也很好奇啊！
我跟少年討論了幾句。我再度收回望著遠處的視線，轉頭去看他。
「大少爺。那你就小心些，謹慎些唄，「我沖著他眨了眨眼楮道，」盡量別被那批人發現不就成了麼？」
我笑嘻嘻地望著他道。
少年低頭想了想，做出判斷，他帶著我沿著山坡上去。
我跟在他的身後，依照他之前的囑咐一直跟得很緊。
山風吹來，烏雲壓頂，兩個人一前一後繞過後山的小路，接著走到一處位置隱蔽的大樹下。
這里的山坡上長著不少參天的古木，一看就曉得有很多個年頭了，長得特別茂盛。
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古樹，大冬天的居然也沒掉光葉子。
我環視了周圍一圈，有些感慨，說起來這里的環境真心不錯，有山有水，就是冷清了點。
若是喜歡安靜的人，應該會挺中意這里的。
「小菱，我想了想，不如還是躲樹上去看著。「
傲嬌少年說話間蹙眉打量周遭，他跟我一樣都在看周邊的環境，我是在想隱居的事情，他估計是在預估風險中。
少年的目光停在某處凝視了幾秒鐘後對著我道，」小菱，這里的位置不錯，上去的話視線足夠看清楚林中岔路的動靜了。」
下一秒，不等我回應，少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帶著我飛身到了樹上。
他的舉動將我嚇了一跳，好在我馬上就平靜下來。
這位大少爺從來都不按常理做事，他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個性我領教過數次了！
隨後，我跟他各自蹲在一處，透過大樹繁密的葉片往他說的林子看過去。
少年覺得不安全，還折了根樹枝讓我拿著。
我心里別扭，不過他都開口了，我就依言行事。
少年蹲到另一邊，回眸看我的時候嘴角揚起忍不住笑了一下。
想想都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好像被這些葉子包圍住了一樣，問題是有那麼好笑麼？
那個家伙不厚道了點哦！
少年的判斷當然沒錯，整片山林最安全的大約就是現在我所在的位置了。
一方面是因為地勢高的關系，能俯瞰底下還有遠處的動靜。
另一方面，繁茂的大樹的確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對比周圍環境，自覺安全系數還挺高的。
等我們藏好，大約過了幾秒鐘，我就听到了一聲響動。
遠處傳來的聲音！
因為是第二回听到了，這次我不需要費什麼功夫判斷，一下子就可以辨認出正是來的路上听到過的。
听到過的那種或者可以被稱為訊號的聲音！
是的，沒錯！
我側頭跟少年飛快地交換了一下視線。點了點頭。
彼此明白對方的意思，听到傳來的聲音就是那撥人接近了，做好準備。順帶得看看清楚了。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
相信兩雙眼楮在高處盯著，對方的身份大約能看出些端倪來的。
少年跟我的距離不過隔著一根樹杈子而已，他伸手在我肩膀上無聲地踫了一下，以示安慰。
我皺了皺眉，屏氣凝神听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不單單是馬蹄，居然還有車輪的聲音，那就是說有馬車過來了？
咦這一發現讓我頓覺意外。情不自禁又轉過頭去看少年。
他眼中也閃過一絲困惑，照這麼看，山中居然有岔路能行馬車。難道還有其他我們不清楚的路線？
想想我們終究算陌生人到了不熟悉的地方，腦中念頭閃過，我暫且認為自己猜的沒錯好了。
在附近看來有不止一條岔路，那我們在大娘家住宿的時候。並未听到任何消息啊。他們沒跟我說，傲嬌少年呢？
我轉頭去看他，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傾听那個傳來的聲音上，無暇顧及了！
我壓下心里的一絲疑問，總覺得這個家伙是不是也隱瞞了一些訊息。
我知道臨別前大爺曾經找他，單獨跟他談話，倆個人那會兒說了什麼呢？
遠遠望過去，我們瞧見遠處果真有一輛馬車正沿著山道往這邊飛馳過來。
跟我料想的一樣。我再次肯定！
「奇怪！」我不止一回露出詫異的表情了，如此看來真的有我跟少年不清楚的路線。
這件事怎麼想我都有點想不通。難道是少年特意跟我選了難走的山道，他明明可以有更加便利的選擇？
要真是那樣的話，未免也太無語了！
少年在我身邊，伸手在我背上敲了一下，意思是要我稍安勿躁。
這個家伙有時候比我沉不住氣，這一次倒是格外的淡定。
我盯著那輛馬車看，瞧見稀罕的一幕。
馬車在行進過程中慢慢減速，越來越靠近的時候車速就越慢。
駕車人的意圖似乎打算要停下來了。
難不成他們還是知道這一帶停留的地點的，就是前面我跟少年曾經待過的破廟？
若是那樣的話，恐怕動手得換個地點了！
不過也好，我現在唯一的顧慮是不清楚車上有些什麼人？
還有，他們到底有幾個人呢？
我正思量著，熟悉的訊號再次傳來。
距離接近了，我看得更加清楚，是駕車人身邊的那位拿了個東西放在嘴邊，接著吹響了聲音的。
竹笛？好像不是，聲音有差異。
外形看著挺圓潤的，完全不像笛子。
下一刻，馬車終于停了下來，駕車那個人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魁梧。
他穿了一身不起眼的暗色衣裳，對著身邊那個吹響了訊號的家伙極其不耐煩地道︰「到底是在哪一處交易的？」
我一愣，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面貌，但是輪廓大體是能看到的，看上去身材健壯，瞧著似乎也是練家子。
加上馬車里的人，等等，他說交易？
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交易？
我心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側頭看著少年，他沖著我比了個手勢。
我繼續觀望中。
抱怨的聲音風中傳來︰「過了南華鎮從官道過來，一路走了那麼久到底是在何處踫頭的？」
駕車人從車上下來，語氣比先前更糟糕，還帶著一絲焦灼不安的情緒在數落對方。
「怎麼辦事的不能離隊太久，明早前我得回去再辦不成，那就來不及了！」
說到這里，那人語聲漸低，刻意壓低了聲音在說的，有幾句話我沒能听全。
他身邊那個人上前對著他道︰「地點一定沒錯，就在這一帶，您看到了這里的山上哪來的人呢！」
兩個人離開了馬車邊，往山坡方向走了一小段，這個舉動難道是想避開車里的人？
他們走到坡邊，距離更近了，我就能听得清楚些。
「除了咱們，還有跟咱們交易的那邊，誰吃飽了撐的會跑到這種荒山野嶺來呢！」
「我曉得您是擔心事情不成，「他頓了頓，朝馬車內望了一眼道，」反正這批人您是不用擔心的，都開不得口，還怕什麼！「
「等他們到了北地，去該去的地方，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倆個人站在山道上，接連說了好一通話，多數都是那位吹響訊號的人在說，駕車人多數時間都在听他講。
吃飽了撐的！嗯，還真有兩位！
我轉頭看少年，鬼使神差間他也轉過了腦袋。
視線跟他對上，我撇了撇嘴，少年不置可否的一笑，笑得還挺好看。
「放屁，找了這麼久，繞來繞去都是差不多的路，哪有你說的接應的人出現？」
駕車人似乎失去了耐性，走到一旁伸手揪住那個人的衣領道︰「你該不會是說了胡話，根本就不是在這里交易的，給老子領錯了地方？！」
「哎，哎，我哪兒敢啊，「那人求饒道，」您稍安勿躁，人應該馬上就來了。」
「您松手啊，有話好好說，我絕對不敢欺瞞您的！」
「我哪兒有那個膽子啊松手啊。」
被揪住衣領的那位幾次求饒還說了一篇好話，駕車人總算是放開了手，視線瞥過他手里的那個數次吹響過的東西一臉厭惡地道︰「這麼個破玩意兒，也是接頭的訊號？！」
「听著就像是在胡扯的！」
「您要相信我，人真是會來的，」那人露出了力圖辯駁的意思，但是話到嘴邊又有些說不下去，皆因駕車人的脾氣暴躁了點。
他當然不想又一次被人揪住了領子，鬧得不愉快，好不容易才月兌手的不是？！
于是，他按捺了一下情緒上前又說了幾句好話。
駕車人轉過頭看著他，冷哼了一聲道︰「算上在山里繞行的本兒，一會兒將價錢提得再高些才行。」
他氣咻咻地道︰「下回絕對不接這生意了。」
「還沒找幾個小丫頭錢來得快呢！」
「小丫頭哪里成啊，都是賣苦力的力氣活，就得是這些人才行。」
眼見駕車人又露出焦躁的表情，不時地望望天，天氣的確也瞧著不太靠得住。
身邊那位上前一步道︰「價錢好說，一會兒咱們再往上加一點兒，相信那邊的人一定會答應的。」
我跟傲嬌少年比劃了一下，問詢他可知交易的內容。
他看懂了我的手勢，搖了搖頭。
從傲嬌少年的反應看，貌似他也不明白馬車上下來的人到底是個什麼路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