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個皇帝做夫君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布局

作者 ︰ 浮生若斯

春寒料峭的冬日清晨,陽光從雲霧遮掩的縫隙里透出來,將金黃的光線灑在一處巍峨古僕的莊園上。莊園名叫枚園,是冶齊國當朝太師上官洪在王都郊外置購的田產,自從太師稱病以來,就在此處靜養。

莊園前空曠的田野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白茫茫一片。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忽然從坡前的高地上傳出來︰「真是好一個寒冬,萬物臣服……」

朱貴站單膝跪在老人的身旁,細心的替坐在雙輪小車上的老人將蓋膝前的狐衾攏了攏,讓它護著老人的腿腳不露出一絲縫隙來。然後呵出一口白氣,有些討好的笑道︰「小人不懂什麼大道理,只知道冬天過去,春天總還會來,到時又是一番新氣象。」

上官洪精光湛湛的眼楮微微眯起,看他的精神氣色,一點也不像是個病中的老人,倒像是蟄伏在山林間的獵手。他揮了揮手,朱貴立刻機靈的站起來垂手站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上官洪的目光移向站在另一邊的一名中年文士,「子裳,這次出去辛苦了,那邊怎麼說?」被他稱為子和的人,乃是太師府幕僚中第一人,名黃子裳,一身文韜謀略就連太師上官洪也贊賞不已,替太師屢出奇謀打擊政敵,立下了汗馬功勞。

一身黑色錦袍,臉上還有風塵倦意沒有退去的黃子裳沖上官洪拱了拱手︰「幸不辱命,子裳回來的同時,那幾邊的使者已經進入都城。」

「嗯,做得好。」上官洪一笑,兩眼愈發眯起,就像是一個計謀得逞的老狐狸。

黃子裳臉上現出遲疑之色,猶豫了一會又道︰「太師,恕學生直言,這次的計謀雖然能給幕容昊天弄一些小麻煩,不過終究無法改變大局,依學生看……」

「你在擔心什麼?」上官洪的雙眼一撐,如醒獅般凜凜的目光立刻令這名第一謀士冷冷的打了個寒顫,良藥苦口的勸誡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如今之勢,有我,就無慕容昊天,想置老夫于死地?沒那麼容易,老夫把持朝政數十載豈是他說怎樣就能怎樣的?」

黃裳一時啞口無言,他也素知政爭一事充滿了血腥,有進無退。可是,這次的對手和以前不同,是皇帝呀,他佔著大義,他的背後是整個治齊國!太師……真的可能成功嗎?

這時朱貴知機的插口道︰「太師,這段時間朝里的文武百官再沒有一個人來我們府里遞拜貼,這些勢力小人……」

上官洪笑著揮手道︰「無妨,這也是意料中事。必竟慕容小兒方登大寶,這時他們哪敢隨便站隊,不過……朱貴,你忘了我在密室里存的那方青匣嗎?」。

「青匣?」

「那里面全是昔日他們投到本太師手上的效忠書啊!有了這個東西,本太師如何能不勝?」上官洪的語氣堅定,那面容、目光,竟隱隱透露出一種勃勃野心。這種表情,已經很久沒有在上官洪臉上出現了,當年那些試圖和上官洪對抗的政敵一個個倒在他腳下,睥睨整個冶齊國內再無敵手後,這個睿智深沉的老人就收起了自己的鋒芒,一晃數十年風雲如彈指飛煙過去。或許,是某種莫名的壓力將這個垂暮的老人再一次煥發出血性來。

被朱貴一打岔,先前黃子裳的尷尬也消退幾分,心中瞬時生出無數的分析,如同博弈中的棋手般。

當今慕容帝初登大寶,絕不敢在這個時候輕動太師,料想太師執掌冶齊國朝堂這麼多年,黨羽勢力無數,勢力渾厚綿長,哪里是輕易動得的?況且太師早有準備,以他的手段,如果能謀劃得當,未必沒有改天換日的可能。

「時間……對,只要有充分的時間準備。」黃子裳的腦海中靈光一閃︰難怪太師讓我這個時候策動外援,這一步正是要令慕容昊天無瑕分心的妙招啊!姜不愧是老的辣,論及智計手段我或許不輸太師,但是這廟堂中的權謀之術,還是難望其項背。不過,慕容昊天這新皇帝會落入我們的算計嗎?

罷了……反正我上了太師這條船,再也無其它退路,不如就陪太師做這最後一搏吧!

想到這里,他朝上官洪拱了拱手︰「太師算無遺策,既然已有成算,學生必定隨附尾驥。」

「好好,子裳,跟著我,必然不會令你失望的。」上官洪眯著眼楮,迎著冬日初晨的金色陽光,笑得歡暢淋灕。是啊,像他這樣鐵腕權謀的人物,又怎麼會不給自己留條退路,慕容昊天還遠未到完全掌控冶齊的地步,鹿死誰手,殊未可知。

……

寬廣的皇宮朝議大殿上一片肅穆,以流金和明黃為主色調的大殿裝飾盤龍刻鳳,大殿外兩旁甲士森然,將天家貴冑與國朝的赫赫武功盡顯無疑。

少年天子慕容昊天端坐在大殿正上方的九龍蟠金椅上,那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利的寶座將這位新晉的帝王襯得無比高大、神秘。拱立在天子腳下分文武排列的百官們均在心里發現,這名天子自從登上這個寶座後,便與以前的氣質大不相同。

以前當慕容昊天還是靖王爺的時候,放蕩不羈的王族公子,可是這一刻的慕容帝,給人感覺精明、果決,空前的強大與威赫。上位僅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文交武略,對外安撫邊關大將,對內或升或貶,或明升實降,將上官太師苦心經營數十年的盤虯網絡在不知不覺中撕開一個個小口子。

任誰都知道,在新老政權交替的時刻,就意味著重新洗牌和血腥。可是這個分寸十分難把握,歷來新皇登位都不敢輕動前朝大臣,俱是怕操之過急會激起前朝權臣反彈,恐變生肘腋令大廈崩傾。

但是慕容昊天自登基的那一天起,就展現出無比的強勢,以強悍的姿態告訴人們——他就是要將萬千權利掌于一身,前朝由太師把握朝政的情況一去不復返了。看這兩月來,少年天子的手段,不疾不徐,但是卻一步步堅定的朝權利集中的道路走下去。

眾文武百官心里忐忑,眼角的余光悄悄瞥向坐在九五至尊寶座上的新帝。一身明黃龍袍,慕容昊天一雙妖嬈明媚的鳳目藏在帝王的冠冕琉璃珠串後,讓人無法窺探他的神情,只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在眾人的心頭。

「眾位愛卿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在慕容昊天清朗的嗓音過後,文官眾中騷動了一下,不一會兒,只見鴻鸕寺少卿崔少方出列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準奏。」

「陛下,南宛、長水、蒼宛等三國使節已經來到王都,現正在驛館等候陛下召見。」

「哦?」隱藏在冠冕後的雙眸微微眯了眯,以只有身邊太監才能听見的聲音道︰「這些聞到腥味的貓啊,來得倒快。」

少停了片刻,崔少方又道︰「皇上,我手里有一份三國使節名冊,現呈皇上聖覽。」

慕容昊天向身邊侍立的太監揮了揮手,太監立刻會意,快步下去從崔少方手里接過名冊放在御桌前替他打開。就在名冊打開的霎那,一股寒流陡然從皇帝身上躥起,太監死死壓著自己的喉嚨才避免自己失聲叫出來。

他戰戰兢兢的隨著陛下的殺氣向名冊上看去——南宛國使節長官,歐陽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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