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記 一樹梨花 章二百六十五 直面質疑

作者 ︰ 一半是天使

自諸葛不遜和薄鳶郡主成親,關于花子妤和諸葛家關系的流言才徹底被擊潰。畢竟身為一等戲伶,花子妤是不可能做妾的,這點常識,至少明白人都懂的。

對于花子妤和花家班來說,李文琦制造的這場事端倒並非壞事兒。至少自從福成公主大婚到現在,連續兩個多月,花子妤都是京中大酒樓茶肆里所議論的焦點,儼然使得花子妤一躍成為當世名伶

正好,配合皇帝五十九歲壽辰,朝廷要挑選十位戲伶進入宮中司教坊排演一出大型的合戲,在臘月十五壽宴哪天獻演。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內務府格外施恩,允許除了三家宮制戲班以外的十家較有名氣的戲班也選送戲伶。不過十個名額,還是三大戲班佔據了半壁江上,只余下僅四席讓十個戲班爭破了頭。

花家班身為第一大戲班,得了其中三席,羨煞其余一眾戲班。

經過深思熟慮,花夷挑了許久不曾獻演的金盞兒,新晉風頭正鍵的花子妤,以及剛如戲班卻極受歡迎的唐箏這三個人。只可惜內務府點名只要戲娘,不然有止卿在,還輪不到唐箏得便宜。

佘家班得兩個席位,挑了小桃梨和另一位擅武戲的花旦。日漸衰落的陳家班只得一個席位,左挑右選,好不容易送了一個名喚柳葉兒的戲娘上去,只盼著不丟宮制戲班的臉就行,要出彩,卻是想也沒想過的。

另外四個席位,分別由江南的常春班、玉蘭班、柳雲班以及京城的另一家民間戲班月逢春各取一席。

一開始,子妤並不想接招。這段時間在海棠院,除了自己練功,便是去前院上戲或者去一些重要場合獻演。輪番的歷練下來,自己不但唱功愈發純熟,身段功底也練得極為柔軟,至少以前不能下到兩尺的腰,如今是輕而易舉的事兒了。

而且自己剛從宮里那個是非之地出來,巴不得敬而遠之,哪里還會有任何心思再進去一趟,實在麻煩也太多了。

但想到親生父親五十九歲大壽,自己若能登台獻演也算是個圓滿的事兒。再說久不出山的金盞兒也參加了,自己想從這位師姐身上討些經驗,機會難得,也就答應了花夷的請求。

更何況,唐虞也從皇子所帶了信兒回來,說這次征集是個戲伶獻演,他被任命為負責排戲的管事。若子妤去了,兩人在宮里也能常見面。而且唐虞還透露,說內務府接了皇帝的命令,要在壽宴獻演之後直接欽點一位戲伶為「大青衣」。

這可是二十年來皇帝再次欽點「大青衣」。還好消息被內務府守的死死的,並未透露出來,除了唐虞和幾個品級高的官員知道之外,幾家戲班都完全被瞞住了。畢竟,整整二十年,朝廷都接到皇命要點「大青衣」,若消息傳出去,恐怕這十個名額的席位要被幾家戲班爭破頭

要知道,「大青衣」乃皇帝欽點,其身份相當于一品夫人,是女子當中,唯一一個不靠夫君的來的封號,尊貴無比。

可是,只有花子妤知道,這「大青衣」多半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為其他,只因花無鳶的遺願已經被皇帝知曉。有了那份存在著十六年的愧疚,其他人想要染指「大青衣」的位置,恐怕根本就入不了皇帝的眼。

想想也好,若自己能在十七歲的時候成為「大青衣」,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以後便好好唱戲,再與唐虞長相廝守地過著普通日子,再無牽掛

雖然離得臘月還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但內務府已經派了車攆,將十個入選的戲伶都接到了司教坊。因為挑新戲,挑主角兒,再演練磨合,這些都需要時間。兩個月,對于內務府來說還覺得有些不夠呢。

只帶上隨身的幾套常服,再備了幾件夾棉的冬衣和披風等物什兒,子妤和金盞兒還有唐箏一起坐上了內務府派來的攆車上。

久久不曾與金盞兒見面,這次看到她,子妤即高興,同時心里頭又有些發酸。

月白的裙衫,上面連半點花紋也沒有。若不是臂間一抹秋香色的挽帶,幾乎要讓人以為金盞兒是不是在守孝,需要著素服。隨意綰就的雲髻上也只是一支珍珠簪,再無其他釵環裝飾。整個人也比之前看到的要清減了不少,盈盈一握的縴腰仿佛一陣風吹過就會搖擺似的,格外讓人生憐。

不過金盞兒的臉色卻極好,光澤紅潤,目光中也含著幾分別樣的神采。若不是知道「大青衣」的事兒屬于機密,子妤幾乎要以為金盞兒就是沖著「大青衣」去的。

一旁的唐箏也用著崇拜無比的眼神看著金盞兒。要知道金盞兒成名多年,就算是遠在江南的常春班,唐箏也听過許多關于金盞兒的傳聞。而當初到戲班金盞兒還在閉關之中,她都未曾得見真容。如今能一起坐在攆車里頭,離得這樣近,自然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和激動。

倒是金盞兒看著子妤和唐箏,一個目光關切,一個神色熱切,主動開口道︰「兩位師妹,你們這樣看著我,莫非我臉上長出了一朵花兒來麼?」

听見金盞兒說笑,子妤這才跟著笑了起來︰「大師姐,您可比花兒好看多了。花開花謝,再美的花兒也有那凋零成泥的時候。可您不管怎麼看都美美的,從不曾變過。」

「憑地你嘴甜,怪不得依塞雁兒那刻薄性子都少不了在班主面前說你的好話呢。」金盞兒好像興致頗高,竟主動打趣兒起了花子妤。

一旁的唐箏看到花子妤和金盞兒有說有笑,羨慕地緊,不覺臉上也流露出來心中所想。

金盞兒是個心思玲瓏剔透的,見唐箏目色有異,便轉而道︰「這位師妹眼生,先前班主只略略說了你是從常春班過來的新晉戲伶,如今乃是二等。具體擅長唱什麼戲,可否給我講講。」

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唐箏似乎這才鼓起勇氣,用著甜糯柔軟的嗓音答道︰「大師姐,我在常春班的時候是唱青衣旦的。擅長的劇目無非是一些《桃花扇》《紫釵記》等一些老戲。我倒是極為羨慕子妤師姐,她每次都能唱新戲呢。」說著,竟不由自主地將話題落在了子妤的身上。

金盞兒點點頭,看向子妤的目光也帶著幾分疑惑︰「唐師父以前雖然也喜歡琢磨新戲,可三年不過才寫了《木蘭從軍》一出而已。這段時間倒是難得,一連有《落shen賦》《桃夭》這等清新愉悅的新戲出來。可見子妤你給了他不少的靈感,實在讓人羨慕呢。」

眼觀金盞兒說這話表情的時候帶了幾分悵惘,卻落落大方,自然無比,子妤知道她多半已經放棄了對唐虞的淑女之思,這才道︰「這是因為唐師父在皇子所能閱讀到不少的古籍,里頭的詩詞歌賦聞所未聞,卻偏偏驚艷至極。有了好詞,配上好曲兒,新戲自然也出的快了。」

「我听班主說,唐師父提出了一個條件。所有新戲只能由你來首演,之後再由其它弟子學習了掛牌子登台。」金盞兒說著,眼里卻帶了幾分探究和不解,似乎想從花子妤的表情中看到自己所猜測的答案。

對于唐虞的這個要求,子妤早就從花夷那兒听說過。本來那些詩詞就是自己費心回憶起來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半個著作權所有者。自己的勞動成果,自然是由自己來首演,這個並不算過分。只是外人不知道,還以為唐虞對自己特別關照罷了。

知道金盞兒肯定也听過青歌兒口中流傳出來的那些話,子妤神色如常,只淡然一笑道︰「唐師父厚愛,子妤心存感念。至于為什麼新戲都要我來首演,很簡單,因為這些戲都是我和他共同琢磨出來的。從每一句唱詞到每一個動作,我們都要反復研習多遍,並非是唐師父一人所作。」

言下之意,這些新戲里頭也有花子妤的功夫在里面,她並非是不勞而獲的。

金盞兒听得懂,唐箏卻有些听得不舒服,隨口道︰「那為何唐師父只找你合作新戲,不找大師姐呢?要論唱功,論經驗,恐怕你都多有不及吧?」

面向唐箏的質疑,子妤卻不疾不徐地道︰「這個,可就不能問我了。不如師妹親自問一下唐師父,讓他直接給你答案比較好。」

金盞兒听得出子妤有些不高興,便道︰「子妤,你別誤會,唐箏師妹初來乍到,不知道你曾經是唐師父的親徒吧。或許他覺得你容易合作,又比和別人一起琢磨新戲更為默契的緣故吧。」

這樣「打圓場」的話從金盞兒口中說出來,憑白讓人添了幾分信服。但唐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些不甘心。

確實也是這樣。唐箏想著自己和唐虞從小一塊兒長大,論默契,兩人應該更有默契才對。花子妤也不知是如何把唐虞給迷住的,不但讓唐虞修書給唐母,說讓唐母無需操心他的婚事,還願意專門為她寫了新戲來捧她。

心不甘情不願,唐箏暗暗下定決心,這次入宮,一定要讓唐虞也幫自己準備一出新戲。算是還她這麼多年一心一意念著他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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