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記 一樹梨花 章二百一十五 瑯嬛小聚

作者 ︰ 一半是天使

黃嬤嬤領著花子妤和諸葛暮雲穿過前殿,來到偏殿的一處院落,名叫瑯嬛居。

從瑯嬛居的東廊而去是一個月洞小門,門內幾叢紫竹環繞一座假山,乃是黃石疊成,高有丈余。在夕陽鮮艷的光彩渲染下,蒼藤碧蘿,斑駁疏離。

兩人又隨著黃嬤嬤登上了數十台石階,曲曲折折來到一個平台。由平台向西轉過去,便看到一個朝南落座的閣樓,上頭掛了一個黑漆紅字的匾額,上書「瑯嬛」二字。

進了落地花門,上首是一個臨窗的大炕,炕下頭是一個矮桌。桌上焚了一爐百合香,頓覺滿室蘭麝氤氳,香雲繚繞。

「實在是委屈兩位姑娘了。」黃嬤嬤指著兩邊挑出的廂房,滿臉堆笑地說道︰「因為雲華殿大部分地方都已經有了安排,只有這瑯嬛居可以待客。正屋已經住了冰兒小姐,只有這後面兩間屋子還能住人。」

「反正只小住一個半月時間,沒關系。」諸葛暮雲看著這地方雖然小,卻玲瓏有致五髒俱全,推窗望去,還有一小片池塘在後院,四周值了垂柳,很是清新的樣子。想來夏日里住在這兒也不會讓人覺得有多燥熱。

子妤更是不會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畢竟此處可比敏秀宮那丁點兒大的屋子好了太多太多,于是朝著黃嬤嬤點點頭︰「娘娘如此照顧,小女子怎麼會嫌棄。再說能和諸葛小姐同住,互相也算有個伴兒,免得一個人住著清冷。」

看到兩人都不介意,黃嬤嬤松了口氣。她可是認識這位諸葛家的嫡孫小姐的,從小就性子有些孤傲,雖不至于不講理,但讓她這樣身份的人和花子妤一起擠在一個院落里,還真怕她一個不高興就翻臉。

黃嬤嬤率先一步進了諸葛暮雲要住的那間屋,指了指廂房旁邊的屏風︰「兩位姑娘各自屋里都有單獨的淨房。奴婢已經命人備好了熱水,讓宮女們先伺候梳洗一下。另外」說著又拉開屋里靠牆位置的雙門大櫃子,露出里面各色裙衫︰「娘娘讓兩位姑娘隨意穿,這些衣裳都是她平時做了存著沒有沾過身的。昨日理了十件出來,正好一人五件。等會兒兩位收拾好了,奴婢再來帶路去正殿陪宴。」

諸葛暮雲早就有些厭倦穿這身秀女衣裳了,看著櫃子里多是玫瑰紫,櫻桃紅,棗泥金的富貴顏色裙衫,滿意的點頭︰「還是姑女乃女乃知道我的喜好。」

「那是當然。」黃嬤嬤趕緊湊趣兒︰「小姐喜歡這些富貴顏色的衣裳,娘娘就專門撿了給您留起來,還是新的就讓針線房按照小姐的尺寸改了,自己都沒舍得穿呢。」說完,又朝著花子妤道︰「另外給姑娘的五件都是些淡綠,耦合,湖色,水蘭等淺淡的衣裳。娘娘說姑娘是個沉穩淡然的性子,定會喜歡的。」

「多謝娘娘費心了。」子妤沒想到諸葛敏華會細心到這個地步,連她各人的喜好也模得清清楚楚。

「看奴婢這老婆子嗦的,打擾兩位姑娘休息了。」黃嬤嬤陪笑著自嘲了一下,鞠身往後退著,又道︰「離飯時還有兩刻鐘的時間,兩位姑娘要抓緊時間,奴婢等會兒就來接你們。現在奴婢就先告退了。」

「嬤嬤慢走。」

諸葛暮雲目送著黃嬤嬤出門,這才回頭朝花子妤一笑︰「子妤,我們能在一塊兒住上一個多月呢,這下日子好過了。」

子妤自顧坐在海棠坐墩兒上,雙手托腮望著諸葛暮雲笑道︰「你可是當慣了大小姐的,可習慣和別人同住?」

「瞧你說的,別人或許還有些不喜,但你不一樣。」諸葛暮雲眼看一個宮女準備進來幫忙斟茶,一揮手示意對方暫時在外面等著,只親自將茶壺提了起來,給花子妤斟了茶︰「我總覺得和你在一處感覺挺舒服,沒有負擔,沒有戒備。你對我也像是普通女孩子,沒有那些人那種卑躬屈膝逢迎討好的惺惺作態。」

「有些人卑躬屈膝逢迎討好也是迫不得已,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子妤喝著杯盞里湯色明亮的茶水,倍感舒服︰「好了,咱們各自沐浴更衣吧,等會兒還得去應付那位‘大人物’呢。」

「子妤」諸葛暮雲叫住了正要推門離開的花子妤︰「你之前莫非和皇上認識?為什麼我覺得你和他說話有些隨便,甚至有些大膽呢?」

「若不大膽,怎麼能讓皇帝另眼相看?」子妤回頭朝諸葛暮雲眨眨眼︰「若是不讓皇上另眼相看,我又怎能主動提出想要做‘大青衣’的夢想。這樣皇上肯定能記住我,記住一個不願留在宮里的秀女,然後才好放了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兒嘛。」

這樣隨口胡謅了兩句,也不管諸葛暮雲信還是不信,花子妤門一拉就趕緊跳了出去,生怕她再追問的樣子。

看著花子妤露出這樣孩子氣的背影,諸葛暮雲忍不住甩頭一笑,上前去拉了門關上,這才去了淨房開始沐浴。

話說花子妤也回了自己的屋,從家具陳設來看與諸葛暮雲的房間並未有太大的不同。

拉開衣櫥,里面果然整齊疊放著五套衣裙,色彩遠沒有諸葛暮雲的那樣鮮亮,可模上去卻柔滑細軟,料子同樣價值不菲。而且淡淡的顏色俱是自己可以接受的,子妤不覺得滿意地點點頭,挑出一件湖水綠綴鵝黃飄絮花紋的裙衫,這便去了淨房沐浴。

沒想到木桶里飄著的是一朵朵的玉蘭花,子妤有些意外,湊上去一嗅,一股子清香淡雅的味道鑽進了鼻息之中。

子妤褪去衣裙,雙手抱胸地滑進了齊肩高的木桶。這水溫略熱,剛剛好適合一天疲累之後的解乏。

熱水彌漫再加上花香幽幽,子妤頓覺渾身上下都有著說不出的舒服,便暗嘆道︰「這才是正兒八經宮中的日子吧。怪不得那些秀女一個個都挖空心思想被留牌。宮中的榮華富貴還真是能腐化人呢。」

雖這樣想,但子妤卻並不留戀這些表象虛浮的東西。她和子紓過關了緊巴巴的日子,突然享了這樣的福,一時間反倒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不過這樣的好日子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罷了,子妤也樂得當做度假,這樣心情也就自然而然地輕松愉快起來。

黃嬤嬤說飯時還有兩刻鐘,子妤也不急,半眯著眼悠悠地泡在水里,呼吸平穩,漸漸地,竟覺睡意襲來,不會兒,就真的合了眼睡過去了

「子妤,子妤,你怎麼還沒好?」

屋外傳來諸葛暮雲的叫喊聲,還有門上咚咚的響聲,總算把花子妤給叫醒了。

趕緊從浴桶里起身來,匆匆擦干身子,將衣服換上,花子妤這才趕緊過去開了門︰「怎麼,時間到了嗎?」。

「黃嬤嬤都等了好一會兒了。」諸葛暮雲沒料到花子妤竟是泡著澡都睡著了,只當她在床上補眠,見她不施粉黛,雙腮微紅,雖然頭發微微有些濕潤,但好歹看起來整齊得當,便也不給她時間了︰「咱們快些走吧,可不能讓姑女乃女乃和皇上等我們。」

守在院中的黃嬤嬤見兩人出來了,在抬眼看天,發覺日已西沉,忙提議道︰「兩位姑娘,這邊請,咱們繞一條近道過去就不會遲了。」

「還請嬤嬤帶路。」諸葛暮雲點頭,一把拉了花子妤就走。

黃嬤嬤果然帶著兩個人穿了一條近道,竟是直接從竹林小榭那片林子通過,之後再繞了兩座花園子,這就隱隱看到了不遠處高三層的正殿。

此時已經暮色微沉,雲華殿四處也上了夜燈。

三人步子稍微有些急,緊趕慢趕,終于在飯時之前到達了雲華殿的正殿。

「子妤姐姐,你終于來了」

還沒進入殿中,二樓憑欄處竟伸出個頭,正是楊冰兒。

只見她一身雪白的衣裳,只在雙臂處挽了根粉色的銀絲流蘇帶子,長長地從欄桿處被夜風吹散著,正揮著手︰「就等你們了呢,再晚些可就要上菜了。快上來吧」

听楊冰兒這樣一說,花子妤和諸葛暮雲對望一眼,都趕緊提起裙角,步子加快著往上而去。

正好楊冰兒在二樓處迎接著兩人,見了她們,便一手挽一個,「嘻嘻」一笑道︰「今天好熱鬧呢,不但有皇帝姨父,姨母,太子哥哥,皇二哥哥,還有暮雲姐姐和子妤姐姐,真好,真好。」

說這話,兩人已經被冰兒一起拉了上三樓的飲宴處。

花子妤一眼看去,果然除了自己和諸葛暮雲,皇帝,諸葛貴妃,太子,二皇子俱已落座,頓覺尷尬。正想解釋一下是因為自己連累了諸葛暮雲也來晚了,楊冰兒卻率先張口嚷道︰「對不起讓皇姨父還有太子哥哥,皇二哥哥久等了。因為冰兒今天中午吃了冰綠豆湯,結果肚子好不舒服呢。折騰了好一陣子,連累兩位姐姐也現在才出門,大家不會怪冰兒吧?」

看著冰兒那一副可愛嬌憨的模樣,誰還會怪罪。皇帝更是笑容展開,對著她招招手︰「來,冰兒到姨父身邊坐。既然是因你來晚了,就罰你在席間為姨父斟酒。」

「單罰冰兒可不行。」

楊冰兒眨眨眼,將兩手拉住的諸葛暮雲和花子妤向前一推︰「兩位姐姐也要幫冰兒分擔。這樣吧,讓暮雲姐姐給姨父斟酒,冰兒我給太子哥哥斟酒,至于子妤姐姐,你就幫皇二哥哥斟酒吧。」安排完,還沖諸葛敏華使了使眼色︰「姨母,冰兒這樣安排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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