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請靠邊 正文 第二卷 有花堪折直須折 第七十二章 蠱毒連心

作者 ︰ 離姬娘子

情蠱,顧名思義,惑情之蠱。

司徒文昊五歲的時候,他娘帶著他去見了一個人。那個人身材高挑瘦弱,一席雪白的儒衫,翩然若神袛。雖然身為男子,卻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淡然冷靜的眸,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而最為獨特的,那個人竟然是滿頭的銀發……模糊了性別,也猜不出他的實際年齡。

年僅五歲的司徒被驚呆了,他還不懂得男女性別所為何物,所見到的人也只是些府里的丫鬟家丁,所以在他幼小的心里,他的娘親便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可是那一天,卻徹底打破了他一直堅持的小小信念,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娘親更加美麗的人……

從那以後,那個人便成為了他的師父,帶著他隱居在不知名的深山之中,教習他幻蠱之術。

猶記得娘親的不舍和心疼,但是小小的司徒卻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興趣和希冀,還小大人般的安慰娘親不要擔心,他會和師父認真學習,然後盡快回到娘親身邊。

司徒印象中的師父從來都是淡漠的,無論遇到任何事,臉上都不會出現過于強烈的表情,偶爾笑一笑,卻也是對著他養大的那只幾乎與他形影不離的雪狼。

那只雪狼,叫「幽」。

司徒在深山中十年,和師父朝夕相處,每日熟識和采摘各種奇花異草,捕捉珍禽猛獸,還會尋找一些罕見的毒草毒蟲用以做引。

幻蠱之術不同于巫蠱之術的邪氣,相反卻有種出塵的靈氣,修習者必須清心寡欲,才能沖破層層阻礙最終練到最高境界。

但也終究是偏門,有著可以魅惑世間任何生靈的能力,卻也有著無窮的危險和阻礙,一個不小心,便會被其反噬和控制,九死一生,甚至生不如死。

司徒的師父總會輕輕撫模著他的頭,平靜的望著他,沉默。

他總有種感覺,師父看的仿佛並不是他,而是透過他的什麼。

其實他曾對自己父母的做法十分的不解,為什麼要他小小年紀就要離家離開父母?但是他也從沒有埋怨過,因為師父對他很好,還將自己畢生的心血全部傳授給了他。

記得師父對他說過,師父並沒有修到幻蠱之術的最高境界,因為當年未能堪破世間情愛,終是毀了一世修行,一夜白頭。

他還說,如若司徒可以最終越過那道屏障,有緣修得正果,也算了卻了他今生的心願。

塵世終究繁雜污穢,繁華亦如過眼煙雲,若能擺月兌七情六欲之苦,換得一世逍遙自在,也不枉費他一番栽培的苦心。

當時的他,並不理解師父話里的意思。

雖然也漸漸養成了淡漠清冷的性子,也習慣了和山間花草鳥獸作伴,但是對于外面的世界,卻也充滿了猜測和好奇。

終是在他十三歲那年,少年熱血,忍不住對娘親的思念,擾亂了心,不幸走火入魔,中了幻蠱的反噬,在體內形成霸道的劇毒。

也許,司徒本就不屬于那個干淨清澈的世界,他最終還是步了他師父的後塵,斷了修行。好不容易被師父從鬼門關拉回來,卻也去了半條命,全身的毛發都變了顏色,一身武功盡毀,連眼眸和唇色都隨之改變了。

還好就是師父傳授的幻蠱之術還保有三四成在,只是每每運用起來,眼眸便會變換顏色,全然不像師父那樣,一雙平靜無波的黑眸,直到將對手置之死地,都不會有絲毫的變化,殺其于無形。

而且,這蠱毒著實厲害,從那時起,他的體溫便漸漸低了下來,而每當初一十五毒發之時,體內又開始燥熱難耐,肌膚外汗流不止,但踫觸上去,卻冰涼如雪。

終于在一天,師父告訴他,這毒,也並非無解。

也是在那一天,司徒第一次見到師父無奈的嘆息。

幻蠱之術練就之時方法獨特,而其反噬之毒的解法,自然也非常理可尋。

水女,即為水年水月水日水時水地出生的女子,只有此水性女子的特殊體質才不會受司徒體內劇毒的影響,而與其孕育出新的生命,那毒便隨之轉移到胎兒身上,經過水女懷胎十月的淨化滋養,連那胎兒的毒,也會全然消失,且此子從此擁有百毒不侵的體制。

但是,世間這種生辰極其巧合的女子,何其罕見?也許幾千年,都難出現那一個。

師父嘆息,也許司徒本就該屬于世俗凡塵,他有著他自己的人生,是他不該強留他于自己的身邊,掩其風華,而最終得此結果,終是他太過執拗貪心了。

當時的司徒,並不知道師父為何這麼說。

于是,在司徒十五歲那年,師父將他親自送回到父母身邊,告知他雖幻蠱之術只剩四成,卻也足以他成就一番事業。如若某天有幸遇到水女,便是他命不該絕,但機緣只有一次,好事一般多磨,福禍必定相依,唯有情蠱的幫助,才能助他逃過此劫。倘若錯失良機,那便只能說是生死有命,不可強求了。

可是,是蠱便有毒,情蠱獨善催|情連心。

對于水女而言,有了百毒不侵的胎兒的庇佑,在胎兒出生後,蠱毒自然消除。如若不然,蠱毒難解,此女便終生無法再對他人動情,蠱毒攻心,生不如死,無子無後,郁郁而終。

而對于下蠱者,一旦受蠱者傷、痛、病、死,都會有所感應,相應的受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子蠱有三,九九八十一天成熟。如三次都不成功,蠱母死,則下蠱者減壽五年。

但對于身體已然受創如此的司徒來說,若不動用情蠱留住水女,那便活不過三十歲;如果催發情蠱三次都不成,母蠱一死,他也必死無疑。

所以,情蠱,定要慎用。

這是師父臨走的時候,對他的囑咐。

……

幽幽的收回沉浸在遙遠記憶里的思緒,司徒文昊抬手輕擦了一下額上再次密布的汗珠,唇色愈發的淡了。

只有控制自己的意識去想別的,才能使他暫時忽視掉心口處那錐刺般的痛楚。

他本是高挑的身體蜷縮在精致的雕漆紅木床上,背對著外面,錦被及腰,褐色的長發鋪散一片,隱隱可見他發絲後略微顫抖的脊背。

床幔層層垂下,掩蓋住了里面的景象,卻騙不過身在暗處卻近在咫尺的水沫。

她滿臉滿眼都是焦急和擔憂,冷汗直流,只想著要是那受折磨的人是她自己就好了。

「公子,可好些?」

過了好半天,里面才傳來虛弱卻依舊清靈的聲音,「過……去了,她沒事……」

見到床上的人的身影似乎真的舒緩了些,不再如先前那麼僵硬了,水沫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了點。

「情蠱日漸成熟了,既然她並非水女,公子也要想個法子破了那女子身上的子蠱才是。」

但是,久久的,里面再沒有傳來任何話語。

只余一聲飄渺的,似有似無的嘆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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