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笑 第三卷.聖符 七十四.不是畏罪,但仍要潛逃(2)

作者 ︰ 飛鳥小幸

我抱著酒壇子,在樹叢中悄悄穿梭。緩緩駛來的囚車越來越近了。

囚車上的程舒揚,渾身血污斑斑,無力地垂著首,氣息奄奄。

我在心中暗自咬牙︰這群混賬王八蛋,這麼樣一個鐵人都被他們折磨成這樣了,他們的心肺都是腐黑的嗎?

大約是因為常年在黑牢里享受黑暗的緣故,押車的兩個人面上有些陰惻,兩人甚至一路過來都沒有過什麼交談。

一不小心,一根藤蔓絆住了我的腳,我「哎喲」一聲,一下子摔到地上去了。

嗚嗚嗚,痛死人了……我咬牙含淚。

萬幸的是,酒壇子還被我死死抱在懷中,沒有半點損傷。

「誰啊?!」一個獄卒朝這邊探來了。

不小心打草驚蛇了,我不妨將計就計吧。眼珠子一轉,我哀怨地喊了一聲︰「這邊啊,官大哥,我被蛇咬了,你們可隨身有解藥啊?」

查看動靜的獄卒甲已經看見了我,慢慢朝我走了過來。

「喂,怎麼回事啊?」還守在囚車旁的獄卒乙大聲問道。

獄卒甲回頭高聲道︰「沒什麼。一個大姐被蛇咬了。」

「哦,沒事就快回來趕路了。」

獄卒甲「哦」了一聲,轉身往回走。

「喂喂喂喂喂!官爺!官爺!」我扯著嗓子呼喚。

有沒有搞錯啊?我這麼一個嬌滴滴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這麼可憐楚楚地向你們發出求救信號,居然還漠不關心熟視無睹地掉頭就走?你們是不是被監獄里的黑暗吞噬得太久了,連做男人的基本素養都沒了啊?

好歹、好歹也要對我這個在林中負傷的小女子調戲一番嘛,要不然姑女乃女乃怎麼把你們兩位一腳踹死?

獄卒甲乙二人根本不理會我的嬌美的呼喚,程舒揚似乎暈了過去,也沒有抬頭理會我。

他大爺的,你們這還算是人麼?

姑女乃女乃豁出去啦!

「兩位官爺,求求你們救救我啊,我這兒有一壇子好酒,只要你們給我解藥,我就送給你們喝!」我舉著酒壇子大聲誘惑道。

兩個獄卒受不了酒的誘惑,腳步停頓了下來。

獄卒甲︰「有酒噯,咱們要不要去幫忙?」

獄卒乙︰「好像還挺香的啊……但是听說最近武林中人要劫獄,最流行從天而降給咱們當頭一棒和用摻了蒙汗藥的酒誘惑我們啊。」

獄卒甲︰「也對,荒郊野地的,居然有一個大姐……可疑!」

獄卒乙︰「長得好看的話一定是妖精變的,長得她這樣的……多半是來劫囚車的!」

我︰……兩位大哥,我的容貌是無辜的好不好?

獄卒甲︰「天下沒有不要錢的美酒,這便宜咱們還是不要撿的好。」

好,很好,兩位官爺的覺悟很高的嘛!

我再次提聲道︰

「誰說不要錢的?俺家的酒可是現打的桂花酒,三兩銀子一壇呢,不要算了,我拿到城里面去賣。起碼能賣五兩!」

一听說這酒是要錢的,兩位獄卒對望一眼,其中一個朝我扯嗓子喊來︰「三兩銀子太貴啦,大姐便宜一點吧?」

嘿嘿嘿嘿,魚兒上鉤了。我心中一陣喜悅,但面上卻還要做出不情不願的樣子︰

「三兩加一點點解蛇毒的藥,還不便宜啊?你們二位去城里打听打听,我桂花三娘的酒哪一壇賣過這個價錢啊?」

桂花三娘是郊外一個釀酒的娘子,有一手令人稱奇的好酒藝,平日里深居簡出,見過她的人實在不多。

我情急之下居然能將這號人物月兌口而出,我真是太太太聰明了啊!

兩個獄卒又面面相覷了一陣,轉過頭來對我說︰

「三娘,您的酒呢確實很好喝,也賣得了三兩銀子。但是您想想啊,要是您半個時辰之內都找不到解藥,只怕以後連一個銅板也沒命賺咯!」

不得不說,獄卒大哥,你們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本領還真是高超啊,哀家佩服佩服!

我深深皺眉,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哎——今日真是倒霉透了!好吧。你們說個價錢吧?」

「一文錢,加夠你解毒的藥!」

「一文錢?!」我差點月兌口罵出「你們這群仗勢欺人的狗奴才,就知道壓榨俺們可憐的人民血汗」。

「不干啊?」兩個獄卒一挑眉,「不干咱們就走啦,三娘您自己多保重吧。」

「哎呀回來回來!」我痛苦地捶胸頓足,「一文就一文,快把解藥給我啊!」

我垂首對地哀嘆連連,眼眸卻悄悄地瞥見這兩個獄卒自以為得逞地奸笑著。

很快,一小包粉末狀的解毒藥和一個髒乎乎的銅板丟在了我的面前,同時我那一壇子美酒也被兩人抱走了。

我收起了那一文錢,心想有一文錢算一文錢,反正酒又不是我買的,當淨賺的。

獄卒甲抱著壇子就往囚車車板上擱。

「等等!」獄卒乙十分小心地道,「咱們先喝幾口吧?」

「你瘋啦?喝醉了回去晚了,咱們就等著挨板子吧!」

「就喝幾口,免得這大姐騙咱們,萬一里面裝的不是桂花酒,咱們也好馬上把那一文錢要回來啊。」

我心里那個淒涼啊,大哥啊,你就一文錢,就是買這個壇子都不夠,還好意思在乎里面的酒啊?

獄卒甲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于是二人抱著壇子每人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

我在這邊伸長脖子等著看他們暈乎乎地倒地。

然而等他們兩個你爭我搶地把一壇子酒都喝光了,甚至都押著囚車走了一段路了,人家都還是活蹦亂跳地清醒著!

蘇柔媚……你存心逗我玩是不是?

咽了口惡氣,既然現在不能去把蘇柔媚暴打一頓,那就趕緊去解救程舒揚好了。

我趕緊收起那一個銅板,找起借口攆了上去︰「等等!把余錢給我!」

獄卒甲回頭皺眉︰「什麼余錢?」

我叉腰裝潑婦︰「一文錢一滴酒。你們喝了多少滴,給我算賬啊。」

獄卒乙挑眉道︰「你這位大姐誠心來找茬的是吧?」

「給不給?不給也行,我就鬧到你們衙門去!」

獄卒甲拉著乙悄悄道︰「別理這個瘋婆子,咱們快些趕路吧。」

獄卒乙點點頭,也不理我了,徑直押車走路。

我從後面一個箭步射過去,趁其不備,一把奪過仍在囚車板子上的酒壇子,一個猛力朝獄卒甲的頭部砸去。

獄卒甲沒提防住我的暗算,應聲倒地,草地上汨汨流出了一條小小血溪。

獄卒乙反應強烈地往後大退一步,一把抽出大刀,準備要砍了我這個弱女子。

呃,完了,剛才只想著要快些救出程舒揚,忘記人家有兩個人,手中是一把大刀,而我卻只有一把只能剝兔子皮刮魚鱗的小刀而已……

「哎呀呀呀,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懺悔,「剛才我太激動了,一時不小心…」

「臭女人,我看你是在找死!」獄卒乙顯然不能理解我真誠的歉意,舉著大刀「啊」的一聲就朝我砍來。

完了。我深深地閉上了眼。

「啊!」這一聲驚天慘叫卻不是我發出的。

耶,難道又遇貴人了?

我激動地睜開雙目,一張堅毅俊朗的臉赫然映入眼簾,英武的眉毛好看地緊皺著。

第二個獄卒終于也應聲倒地了。

「裴誠!」一旦看清楚來人的眉目,我便興奮地叫了出來,一下子撲在他身上緊緊抱住,「哎呀裴誠你太好了,三番五次救了我們,我一定要叫落英對你以身相許!」

「晏老板,麻煩松一下,我喘不過氣了……」

「咳咳咳!」一陣大力的咳嗽聲響起。

耶?這個聲音。不像是裴誠的啊……

我掙月兌裴誠的懷抱,扭頭一看,卻見囚車里的程舒揚正雙目噴火地盯著我們。

「切,原來你一直醒著的啊?」我氣憤地吼道。

混蛋,看到我馬上都要被人家砍死了,居然還一直裝暈倒。

「不裝暈,難道要挺著胸膛等他們毒打我到死啊?」程舒揚還有理了。

「那你也不說救我!」

「我剛準備破囚車而出,正好瞥見裴誠遠遠地出現了。」

這些理由听起來還挺在理的,而且還跟我剛才酒壇砸獄卒的愚蠢行為形成鮮明對比。

我一時再沒有責怪他的理由了,但心中仍為他沒有破囚車而出救我這個美人兒而感到悶悶的憤慨。

我氣呼呼地冷哼了一聲,以表對他的不滿。

裴誠翻了翻兩個獄卒的衣服,很快找到了一串鑰匙,順利地解放了程舒揚。

渾身血污的程舒揚走下囚車時動作輕快生龍活虎,完全沒有半點「我是重傷者」的意識。

臭小子,他的復原能力也太快了點吧……

我開始懷疑那上面的污跡是他自己為了裝可憐用朱墨畫上去的了。

「晏老板,小二哥,怎麼回事?」裴誠看著囚車和兩個躺在地上睡大覺的獄卒,大惑不解。

「有人冤枉舒諦,要置他于死地,我收到風聲,專程過來劫囚車的!」我盡量言簡意賅,「你呢?你怎麼到這兒來的?」

「我去追一個海盜頭子,今日正好經過這里。」裴誠十分老實地交代,頓了頓,又追問道,「那個‘有人’,還是指陵皇嗎?」。

裴誠是熟人,這些恩怨他也早就知道了的,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點點頭,長嘆一口氣,泄氣道︰

「看來夏州城咱們是呆不下去了,裴誠你回去跟落英說一下,就說我跟舒諦兩個人逃難去了,叫她自己保重吧。」

但裴誠似乎更為擔憂我們︰「晏老板闖了大禍,只怕官兵會來追查你們呢。若身邊沒有人保護的話……」

程舒揚沒等人家說完,便昂頭挺胸地接過話頭道︰「我現在已經有保護她的能力了,不必你擔心。」

裴誠略略低眸一笑︰「是嗎?」。

「是!」他中氣十足地挑眉應聲。

裴誠一陣嗤鼻輕笑。

這笑里滿是不屑于與否認。惹得程舒揚十分生氣,我卻覺得,裴誠的懷疑十分有理。

「晏老板,不如咱們仍舊結伴同行吧?」裴誠提議。

我有些為難,萬一落英知道我跟程舒揚拐跑了她的小誠誠,會不會沒日沒夜地咬破手指詛咒我啊?

見我面有難色,裴誠也不好再糾纏這個問題了,于是換了一個話題問我︰「下一步,你有什麼計劃嗎?」。

計劃?

呃,我的計劃到劫囚車,救程舒揚就為止了啊,其他的暫時還沒想過……

「這……」我搖頭聳肩,「目前還沒有。」

「我倒有一個計劃。」裴誠說。

我和程舒揚睜大眼楮等待他的後文。

「依我愚見,咱們還是去找那個什麼‘免死金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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