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笑 第三卷.聖符 六十九.勞役之苦(1)

作者 ︰ 飛鳥小幸

「混蛋!你敢?!」程舒揚暴怒著抗爭。

「你們憑什麼抓人?姑女乃女乃跟你們拼了!」把程舒揚押回去。那還得了?夏州城的那個監獄,里面有什麼毒黑我還不知道嗎?

我正要沖上去咬牙跟衙役們拼命,落英一把攔住我,悄悄道︰

「小姐別沖動,那劉依蓮既然對姑爺心生愛慕,自然是舍不得他吃苦的,想必劉家也會多給些銀子打點一番。咱們現在應該靜待時機,貿然去跟他們打,咱們是沒勝算的。」

老鴇子說得對……我也漸漸冷靜了一點。

于是我走到程舒揚面前,沉聲吩咐道︰「夫君,別害怕,咱們是清白的就不怕人查。」

「可是我根本沒有……」程舒揚急切地要跟我解釋。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這群官差……」我恨恨地瞄了那群毫無正義感的官府人員,又回頭安慰程舒揚道,「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程舒揚戀戀不舍地拉住我的手。

「快走吧!」天殺的衙役無情地拖走了他。

程舒揚三步一回頭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後,我扭過頭去,怒目瞪視著劉依蓮。

還不知事態到底有多嚴重的劉依蓮被我瞪得臉色發白。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行為,會害死舒諦的。」我憤然與她道,「唯今之計。你趕快回家,去撤銷你家的狀訴,就說一切都是誤會一場。如若不然,舒諦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別說什麼你心中會過意不去,到時候我會讓你身心一起過意不去的!」

說完我憤然拂袖而去。

身後傳來落英更為狠毒的話語︰「劉姑娘,你的舒哥哥根本對你無意,你眼楮瞎了還是腦子殘了,這都看不出來嗎?」。

幾夜無安宿。

一輪紅日越過青磚碧瓦的屋頂,雞鳴驟響,百鳥清啼,又是一個讓人忐忑不安的日子。

今日,是鏢局小徒舒諦誘拐良家女子劉依蓮一案的審判日。

自程舒揚被抓入大牢以來,我每日無不是提心吊膽惴惴不安的。更可氣的是,那些狗仗人勢的獄卒們,不知得了誰的吩咐,竟然好說歹說都不準我進去看望程舒揚。我還怕這些手中已有無數條冤孽債的獄卒又會對程舒揚酷刑折磨,都已經著手準備劫獄事宜了,不料干爹突然打探來了消息,說今日便會開庭,審理此案。

既然要審理,自然犯人還是活著的。我心中一陣大喜。

為了早些到達衙門,我跟太陽公公一同睜開了眼,一番簡單的梳洗之後,便跟著同門們急急地趕到了府衙門口。

我們到後不久,落英也忙忙地趕了來。

落英遠遠見了我,顧不上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小姐,你可看見姑爺了?」

我搖頭︰「估計還要等會兒,等到刺史大人坐了堂才能看見呢。」

落英近身與我附耳道︰「小姐咱們要不要回避一下,刺史大人可是你三叔啊。」

「怕什麼,那腦滿腸肥的老家伙至少五年沒見過我了。」我寬慰落英道,「再說,他坐堂也好,他也算是蘇家最不貪贓枉法的一個了。」

說他最不貪贓枉法,其實並不是贊揚他是個好官的意思,而是蘇家滿門貪官污吏,一個個飽食終日花天酒地,三叔雖然也飽食終日,但他至少還會在飽食之後良心不安地辦點正經事。

跟我爹那樣頂著官帽耍猴戲的人比,三叔還真算對得起他那份俸祿了……

我又感嘆了一聲︰「咱們就祈禱今天三叔沒在清早就喝醉,能夠公平地審理一下這個民事訴訟案吧。」

「公平他個頭啊!我都已經在私下打听過了,今日的被告是姑爺,可是原告是……」

落英的話還沒說完,衙門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我趕緊推著她往里面走︰「快!快進去!」

「威——武——」一陣低吼之後,總算是正式開始審理了。

三叔一身朱紅色的官服緊繃在肥胖的身軀上,兩只綠豆小眼半眯半開。鼻頭酒糟紅,精神匱乏呵欠連連,不知昨夜又在哪個小老婆那里苦度*宵去了。

不過也奇了怪了,按蘇家男人的不良傳統,只要有稍稍一點「身體不適」,一般而言是不會跑來處理政務的,可是三叔今日怎麼打著哈欠也要早早來開庭呢?難道吃錯藥了?

「大人……」

三叔不停地打著呵欠,幾度昏昏欲睡,衙役們的「威武」聲都停了許久了,他卻仍沒有開庭的意思。

良久之後,一旁執筆的師爺終于上台去喚他了。

幾番輕喚之後,三叔「嗯嗯啊啊」地應聲。

「大人,該開庭啦。」師爺輕聲提醒道。

「開庭啊,嗯嗯,開庭啊,那就開庭吧。」三叔一邊說著,一邊把以手臂為枕,又呼嚕呼嚕地睡了起來。

我對這個傳說中唯一還有一點「父母官意識」的親戚幻滅了。

師爺諂媚地笑著︰「大人啊,開庭了,要打驚堂木的。」

「驚堂木啊,嗯嗯,你替我打吧,呼呼呼。」

「這……」師爺見他久久沒有醒意,無奈之下,只好撩袖執木,「啪」地一聲打在了桌子上。

不愧是「驚堂木」,那響聲果然夠驚堂。

三叔被這突然地一聲驚得詐了起來,睜眼一看,原來是師爺搗的鬼。頓時怒不可揭,一個巴掌甩在師爺臉上。

可憐師爺文弱瘦小,一下子被打翻在地了。

「大人冤枉啊,是您叫小人打驚堂木的!」師爺委屈地哭訴道。

「打你女乃女乃個頭啊!滾滾滾滾滾!滾下去滾下去!開庭開庭,帶犯人!」

下面的衙役得了命,馬上一聲嗓子吼開了︰「帶犯人!」

我焦急地等待著,不多時,兩個獄卒押著蓬頭垢面的程舒揚進來了。

「舒諦!」

可憐一個享盡人間富貴的皇帝爺,今日竟然落魄成囚徒了,還是個渾身血污的囚徒!我一時心疼不已,心酸地喊出了聲。

程舒揚剛看了我一眼,就被獄卒們生拉活扯地拖進了大堂。

「大、大人啊,」師爺小心翼翼地上前道,「這個,程序弄錯啦,應該是先請原告,再帶被告來啊。」

「先請原告?那……那就請原告吧,請原告吧。」三叔不耐煩地招手。

「可是,可是……」師爺開始擦汗了,「原告還沒來呢。」

三叔一听,頓時瞪著綠豆眼口沫橫飛開罵道︰

「這原告是哪個該死的混賬王八龜子賤畜生?老爺我都坐堂這麼久了,他怎麼還沒來?!」

「這……這……」師爺似乎也不好明說,只好貼在三叔耳邊悄聲嘀咕了一陣。

三叔臉上的怒意慢慢消了下去。

「哦。咳咳咳,既然是這樣,那,那咱們就先審被告吧。」三叔渾渾噩噩地支吾道。

「大人明鑒!」我惱怒地吼了起來,「原告都沒有,哪兒來什麼被告啊?」

「大膽!」剛才還在戰戰兢兢模冷汗的師爺,這會兒卻突然凶惡起來了,「公堂之上,豈容不相干者多嘴?來人啊,把她叉出去!」

「是!」

「我是你們所謂被告的妻子,何謂不相干者?」我厲聲正色道。「再者說,哪條律令規定公堂審案百姓不可在門外說話的?」

師爺與三叔面面相覷,兩人思索了良久,實在找不出理由來反駁我,只好不再理會我。

「犯人姓甚名誰,所犯何事,快快從實招來!」師爺站在堂上,指著程舒揚嚴厲地喝道。

程舒揚很有骨氣地冷哼一聲,不予理會。

哎喲我的小祖宗啊,這個時候你就別把你的皇帝爺架子擺出來了嘛。眼下保命要緊啊!

我心中焦急不已,但程舒揚卻並沒有感受到我的擔憂,繼續傲慢十足地扭頭發氣。

「嘿,這臭小子……」三叔拿起驚堂木一拍,「來人呀,給我打這小子五十殺威棒!」

五十棒?這二十棒下去就要皮開肉綻了,五十棒還不要人命啊?

我驚得再次站了出來︰「慢著!」

師爺不高興了︰「嘿,你個婦道人家,竟敢隨意破壞大人判案了。」

「我是在幫助大人正確地斷案!」我嚴肅道,「請大人明鑒,如今原告還未到,哪兒有不問就里先審被告的道理?還請大人先稍作休息,等被告來了再做審判的好。」

「嗯,好好好,有道理,好好好……」三叔巴不得得了個理由,慢梭梭地起身,打著哈欠就準備往里走。

呼,我大大松了一口氣。

不過真是奇怪,劉家不過商賈之戶,竟然會誤了開庭時間,難道他們就不怕惹惱了官府判他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嗎?

我正沉思著,三叔突然打了一激靈似地,背影一怔,大聲說道︰「不對!睡什麼覺啊?先把案子審了再說!」

耶?蘇家也有如此勤政之人?還是他突然那根筋搭錯了?

「可是原告……」我急切地說道。

「原告原告!到底是你在審案還是我在審案?!」三叔有些惱火了,「再多嘴,就掌你嘴!來人啊,去春香院請七少爺過來!」

七少爺?我一怔。沒听說過劉家有什麼七少爺啊。

「請什麼請,我這兒不是來了嗎?」。一個**懶散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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