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宛如的小丫鬟獨自行走，我趕緊在個人少的地方把她攔住。
小丫鬟先是嚇了一跳，看清是我後才喘了口氣，沒大喊「有賊」或者「非禮」之類的話。
「晏紫姑娘啊，您差點把我嚇死！」小丫鬟埋怨我道，「您來找我家姑娘吧？她在里面和媽媽商量計策呢，只怕這會兒是不能見您了。」
「不不不，我是來找你的，」我把她拉到一邊，悄悄問道，「你可會一兩樣什麼才藝，教給我好不好？」
听那些花女閑聊時說的，說宛如姑娘琴棋書畫舞樣樣精通，想來身為她的貼身丫鬟，這小丫頭沒個十成也學到了一半技藝吧？她在初賽時被宛如無情大罵，我曾出手相救，她現在和小憶也混得很熟絡，我也是被明日的記憶表演逼得沒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說起來，琴棋書畫什麼的，我也曾學過一些，但將近十五年的勞苦生活已經逼我把那些東西忘得差不多了，哪兒還有什麼印象啊。
「才藝？！」小丫鬟疑惑了，「晏紫姑娘，您在木州的時候，可不就是靠才藝取勝的麼？怎麼還會跟我這個小丫頭學啊？」
一提起這個，我就恨不得把落英拖到城牆上去暴曬三天。
「乖孩子，你就別提姐姐的傷心往事了，」我黯然道，「那種情況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現在姐姐求你教我一技傍身，來應付明天的比賽就好了。隨便什麼都好，只要別讓我再當小丑就好了。」
「這……」小丫鬟咬唇皺眉道，「我也只是個丫鬟，媽媽買我來就是為了伺候我家姑娘，我能有什麼教給姐姐的呢？」
這樣啊……
哎，最後一點希望落空了，我失望地垂下了腦袋。
「姐姐對我有恩，我不會害姐姐，姐姐請听我一句。」
耶？
我抬起頭來，睜大眼楮看著小丫鬟。
小丫鬟四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了，才悄悄與我道，「姐姐與其苦練什麼技藝，不如早早去把陸爺伺候好。听說上次陸爺開宴會，姐姐正坐在他左邊，可見陸爺對姐姐也是有些意思的，不如……」
還以為是什麼錦囊妙計，原來又是這等美人計。
然而人家畢竟是好心的小丫頭，我也不能像拒絕落英那麼直截了當，要不然太傷她幼小的自尊了。
我左思右想，艱難開口道︰「呃，那個，小妹妹啊，姐姐呢很感謝你的建議，可是……可是你看陸爺年紀都跟我老爹差不多了，只怕還要長幾歲，人家照顧我，不過也是當個女兒一樣照顧，所以呢……呃，那個，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啊？」
小丫鬟面有難色了︰「其他的辦法啊……嗯……沒有了……」
「那，你們家姑娘有什麼好計策，你可知道？」我循循善誘。
雖然仍然對明日的比賽誒有頭緒，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打听打听對手的情況，也許會有點幫助。
「我家姑娘麼？她正和媽媽商議，打算把恩客們送的寶物拿去賄賂陸爺呢。」
「賄賂陸爺？」我詫異道，「不會吧，陸爺怎麼也算是個大財主，看得起那些恩客們送的東西麼？」
小丫鬟抿嘴一笑道︰「姐姐你有所不知，那個陸爺之所以願意贊助這個花女比賽，就是為了讓花女們爭先恐後地去賄賂他呢。要不然，他干嘛把評審大權全拉到自己頭上來，半點都不分給別人？」
我一怔，對陸爺的真實人品疑心又加重了一點。
但陸爺曾那樣幫過我，我蘇梓妍當了三年的落魄千金，十年的長門皇後，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哪怕有一丁點可以吸引住男人的地方，只怕也沒這麼悲慘了。況且這些花女里，就我年齡最大，活像一個大老蘿卜鑽進了嬌女敕的豌豆尖地里，顯得那麼扎眼，那麼不協調。
若陸爺當真有人格問題，想必動歪腦筋也動不到我這兒來吧？
「可是，你家姑娘怎麼能保證，自己賄賂過去的東西，陸爺一定喜歡呢？」
「姐姐沒參加過這類的比賽，不知道里面的事情。這個陸爺，在咱們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貪財，你送去了他雖然不一定喜歡，但你不送的話，他一定就不喜歡。上一屆比賽，是我家院子里當時的頭牌姑娘參加的，但她就是因為只送了人，沒送錢財去，才沒能入圍的。」
送人去？難道是說，像那個月茗一樣，倒貼上門？
一個比賽而已，至于把自己弄得這麼便宜麼？
不過轉眼一想，到底都不是什麼良家女子，大不了當被人家吃霸王餐好了，也沒什麼太大的損失吧？
不是瞧不起勾欄院的煙花女子，只是事實就是如此啊……
我又發問道︰「既然上次你們都忘記送人了，那這次怎麼不送人呢？」
小丫鬟沖我笑笑︰
「早送啦，我們到這兒後的第一個晚上，我家姑娘就去了陸爺的房間，先開始陸爺還挺滿意的，不過後來月茗姑娘來了，我家姑娘就被打入了冷宮。為此，前些日子我家姑娘還有月茗姑娘斗了氣，結果月茗姑娘就在陸爺那里扇了枕頭風，讓陸爺徹底討厭起我家姑娘來了。姐姐不見，月茗姑娘赴宴時位置在陸爺右邊，我家姑娘坐在末端麼？」
耶，里面竟然有這樣的原因？
「那、那這麼說來，像我這樣，又沒送錢又沒送人的選手，豈不是可以直接退出比賽了？」
小丫鬟不好意思打擊我，委婉說道︰「姐姐啊，據我所知，現在什麼都沒送的，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只有我一個人？怎麼辦？我總共就只有那麼一點銀子，全給陸爺了，拿什麼吃飯啊？
再說，就算過了這一關，萬一下一關又遇到個貪財評委，我這點銀子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我硬著頭皮問︰「小妹妹，你是說，所有的姑娘，都送了人和財去？」
「那不一定！」小丫鬟答道。
我頓時舒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都送了，我就稍微放心些了。
可是小丫鬟馬上又接著道︰「許多姑娘送上門去，人家陸爺還不待見呢。比如我家姑娘，昨晚跑去敲陸爺的門，人家陸爺直接就說睡了，姑娘回來還抱怨呢。听說幾十個姑娘里，真能把人送進房的，也就那麼幾個，大多數都吃了閉門羹。」
「那被拒之門外的人，都送了財物？有沒有財物都沒收的呢？」
小丫鬟笑道︰「錢誰不喜歡啊，你送去了，陸爺怎麼會拒絕呢？」
「可是……」
「我先去廚房了，姑娘還等著我給她端燕窩呢，回去晚了又要挨打了。反正奴婢就勸姑娘一句，早也是去，晚也是去，去一趟又有何妨呢？有個陸爺這樣的恩主也不賴，若是真能當花魁，一定會有更好的恩客，以後就不愁吃穿啦！」小丫鬟一邊說著一邊與我揮手，「姐姐再見，我先走了哦。」
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我也只好揮手道︰「好吧，再見吧……」
小丫鬟走了幾步，突然回頭道︰「對了，晏紫姐姐。」
我抬眼︰「嗯？什麼事？」
「明天的比賽，你與其來求我，不如去求小憶。小憶唱歌好好听，我听過的呢。」
小丫鬟說完，沖我甜甜一笑，離開了。
看著她的遠遠離去背影，我驚訝了︰小憶會唱歌，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