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關 戲弄

作者 ︰ 再坑我就去撞牆

藍玉看了眼白姨,她是秦虞天的人,藍玉不想讓白姨帶她入宮,她走了出去,自己叫了幾個婢女,備了頂轎子入了宮。

藍玉先是去了藍容的寢宮,可他不在,想來是還沒下朝。藍玉先前就經常溜到朝堂後面看藍容上朝,因此她一路朝後殿走,侍衛們都沒有攔她,藍玉順順當當進入了後殿。

剛進後殿,藍玉便听得朝堂上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她認得這兩個聲音,一個是兵部尚書李琛,另一個則是皇後的哥哥,國舅董辛。

藍玉躲在簾幔後面偷听了一會兒,他們在爭論的,正是如何處置她。

李琛在大罵︰「三公主如此橫行,竟然為了一己私怨,著人殺害親妹,依律罪當梟首!」

董辛則與他爭鋒相對︰「陛下已喪一女,李大人難道要讓陛下再經喪女之痛?依臣下看,陛下只需將三公主貶為庶民,逐出京城便是。」

兩人為此爭論不休。藍玉不明白,事情明明是秦虞天做的,與她毫無干系,為何現在在所有人看來,都成了她殺了藍馨?

究竟是誰造的謠?秦虞天?可他分明又跪在廊下為她求情。

藍玉從簾幔的縫隙往下看去,果然秦虞天紋絲不動地跪在李琛與董辛中間,他似乎對他們爭論什麼毫不在意。在李琛和董辛停止爭吵的間隙,秦虞天伏低了身子,他聲音極輕,卻帶著一股渾厚的穿透力︰「臣願替三公主頂罪,貶去官職,降為庶人。」

一時間李琛和董辛都停了下來,李琛的臉上寫滿了驚奇,董辛則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將秦虞天剝皮拆骨的樣子。

李琛問秦虞天︰「你真的願意為三公主去官?你五年來歷經數十戰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董辛則在一旁惡狠狠道︰「你以為你去了官就能保她一命?別忘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白紙黑字,大周的律法豈能形同虛設!」

藍玉有些奇怪,李琛和董辛都在外領兵,十幾年沒有入過朝了,為何今日會一起出現在了朝堂上,還為了她的事爭論不休?

她只是父皇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兒,既沒有當國舅的哥哥,也沒有當兵部尚書的夫家。

藍玉看著跪在廊下的秦虞天,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他們豈是為了她爭吵?分明只想攆走這個和他們同樣位高權重,手中握著十幾萬精兵的秦虞天。

照說秦虞天不應該那麼輕易就放棄,就像李琛所說,他五年來歷經數十戰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一朝放手,他日如何再重掌這十幾萬的兵權?

然而秦虞天臉上的神情卻十分淡然,他好像絲毫也不在乎旁人想削去他的兵權,他見藍容遲遲沒有反應,又往下更加伏低了身子——藍玉何曾見過秦虞天這樣?她實是不明白秦虞天這是怎麼了,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臣服而又恭敬。

秦虞天伏下了身子,他開口,聲音依舊是冷冷冰冰,他全也沒有在意李琛和董辛在一旁煽風點火。他只繼續向藍容懇求︰「臣願替三公主頂罪,貶去官職,降為庶人。」

藍容看了秦虞天好半晌,他的眼中也閃過了一抹驚奇,似乎沒料到秦虞天會為了藍玉這般屈從。藍容在龍椅上躊躇了半晌,終于開口應道︰「好,朕答應你,只是你今日便要離京,斷不可在京城逗留,退朝吧,朕累了。」

藍容起身便走,董辛雖想阻攔,無奈藍容已經步入了後殿,聖旨已下,斷難更改,他只得咬牙切齒地躬身退下。

「父皇。」藍容一進到後殿,藍玉便伸手扶住了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皇,你為何不趁機殺了秦虞天?」

藍玉在說到秦虞天這三個字的時候,牙根都咬緊了,她實在不明白,為何藍容不趁機除掉秦虞天,他禍亂朝綱,欺君罔上,他身為將領,竟敢擅入後宮殺死公主,他實在是十惡不赦,罪不容誅。

藍容卻只是皺著眉,他似乎在想什麼事,良久,他方才嘆了口氣,低低對藍玉道︰「你覺得剛才在朝堂上的那兩個人有沒有把父皇放在眼里?」

藍玉怔了一怔,哪兩個人?李琛和董辛嗎?

藍玉方才沒有注意到,經過藍容這麼一提點,她倒確實想起來,李琛和董辛竟和幾日前入宮的秦虞天一樣,身上都戴著佩劍,剛才他們覲見藍容的時候,居然都沒有下跪。

藍玉沉默著,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藍容,藍容又嘆了口氣,他的眼神突然亮了亮︰「倒是這個秦虞天,父皇沒有想到,他竟然真會願意為你去刑房領三百棍子。」

藍容看著藍玉,他一字一句對藍玉道︰「那不是尋常的棍棒,是三百鐵棍,他的肋骨斷了兩根,他已經有三年多沒負過傷了。父皇同他說,倘若他願意領下這三百鐵棍,父皇便告訴他,你被關在了哪里。」

藍玉的身子震了震,她好像明白了藍容的意思,她覺得身體里面突然涌起了一陣冰涼,她目不轉楮地看著藍容。

果然藍容轉過身去,他面上的神情有些興奮︰「李琛和董辛這兩人早有不臣之心,父皇早年將這兩人派往了邊疆,現在戰事已定,他們前日便已班師回朝,父皇這些日子一直在想,朝中還有何人可以對付他兩。你不覺得秦虞天就是個極好的人選?只要你留在他身邊,只要有你,他必定事事都會听命于父皇。」

藍玉往後倒退著,她已將後背緊緊貼上了牆壁。

她的眼里含滿了淚,她終于知道是誰放出了這個謠言,不是別人,正是藍容。如果秦虞天殺了藍馨,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但換了是她,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她因為一些瑣碎的小事殺了自己的親妹妹,秦虞天則因為要替她頂罪而被去官,逐出京城,天衣無縫,沒有人會懷疑。滿朝文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秦虞天心儀藍玉,他早年為了救活迷路餓暈的藍玉,甚至願意割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肉。

區區兵權,算的了什麼?誰也不會懷疑秦虞天是藍容故意放出宮外的一顆棋子。

是的,倘若秦虞天不被削去兵權,李琛和董辛便不會急著內斗,他們會先想除了秦虞天。畢竟秦虞天的軍隊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相比他們對方,秦虞天才是更大的敵人。

可是藍馨呢?秦虞天不會那麼愚蠢,因為瞧不上藍馨便殺了她,難道藍馨就這樣成了犧牲品?

「你先下去吧。」藍容背對著藍玉,他似乎疲憊得說不出話來,不消藍容說第二遍,藍玉已經跌跌撞撞沖出了後殿。

她跑出門的時候,恰好絆到了一個人身上,不用抬頭,藍玉就知道,那人必定是秦虞天,他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藍玉什麼話也沒對秦虞天說,她已是淚流滿面,她撲進了轎子,遠遠的,她听到秦虞天在她身後沉聲道︰「你跟著我一天,我就保他一天。」

是嗎?秦虞天會替她保住父皇,那藍馨呢?她就這樣白白死了,同樣是為了保住父皇?

藍玉跌進了轎子里,她趴在轎內,泣不成聲。

轎子停下的時候,秦虞天上轎抱出了藍玉,他動作極輕,將藍玉小心翼翼靠進了懷里。藍玉看著秦虞天胸口的綁帶,那上面染滿了鮮血。三百鐵棍,那可都是五十斤重的棍子,難為他還能站得起來,還能把她抱著。

秦虞天將手掌小心翼翼遮在藍玉臉上,外面起了風,藍玉羸弱的皮膚根本不堪一擊,風一吹,她的臉頰便開始發紅,額頭也開始變得有些燙,她迷迷糊糊,竟然發起了燒來。

秦虞天解開了衣服,藍玉本能地伸手去推,但秦虞天卻並沒踫藍玉,他只是將藍玉擁在懷里,用自己的胸膛來溫暖藍玉冰塊一般寒冷的身軀。

他將藍玉帶進了庫房,自從他把庫房的鑰匙丟給藍玉,藍玉還從未進來過這里。剛剛打開房門,藍玉便被一片珠光寶氣刺得睜不開眼來,她把頭埋進了秦虞天懷里。

但秦虞天卻握著藍玉的下巴,強迫她把頭抬了起來︰「你看看,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我待會命人把它們搬上車。車里放不了那麼多。」

藍玉眯著眼楮掃了掃,都是些珊瑚瑪瑙,翡翠珍珠,倒是挺大個的,光角落里那顆夜明珠就有雞蛋般大小,她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夜明珠。可她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她怎麼能告訴秦虞天,她唯一想帶上的就是躺在魚池底下那枚碎成三截的玉佩?

藍玉搖了搖頭,她重又把頭埋回了秦虞天懷里。

秦虞天頓了一頓,他抬手,似乎想撫模藍玉的額頭,可他卻把手懸空在藍玉頭頂,只蜻蜓點水一樣觸踫了一下藍玉的皮膚。

「你發燒了。」他輕聲對藍玉道︰「一會我給你找個大夫,給你開幾服藥,這些東西你既然都看不上,就算了,往後我給你尋更好的來。」

藍玉已經燒得有些犯困,秦虞天的懷抱是如此溫暖,她把自己緊緊黏貼進了他的懷里。

她突然想起了前幾日她泡澡時候用過的那包藥泥,她確實感覺到用它泡過澡後,她的皮膚變得更加細膩光澤了。

她在秦虞天懷里悶悶道︰「那包泥我挺喜歡,還有沒有?」

秦虞天︰「哦」了一聲,他往那堆珠寶里翻出了兩包藥泥︰「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想帶的?」

藍玉不語,她已在秦虞天懷里睡了過去。

秦虞天攏了攏懷里的藍玉,房門開啟,御醫提著藥盒匆匆而入,方才秦虞天著婢女去喚了他來。

御醫為藍玉把了脈,寫了方子,遞給了秦虞天,秦虞天卻只擰眉看著藥方,並不言語。

御醫不知秦虞天何意,他等了半天,小心翼翼開口道︰「大人已經看過藥方,下官可否去御藥房開藥?」

秦虞天將藥方攤在了桌上,他指著其中幾味道︰「你開的這些,都太苦了,有沒有稍微性涼一些的藥?」

御醫挑了挑眉,他的臉色有幾分驚奇︰「藥都是苦的,秦大人,秦大人征戰多年,用藥無數,不會連這都不知道?」

秦虞天不語,他只往懷里更緊地擁住了藍玉,他用手指輕輕觸踫了一下藍玉的眉心,那里已經沒先前那麼燙,藍玉本就是吹了點冷風,小感風寒,秦虞天一直在用內力為她御寒,前後不過半個時辰,藍玉身體的溫度幾乎已經恢復平常。

藍玉靠在秦虞天懷里,她的臉頰紅潤而又白皙,她熟睡的樣子便如嬰孩般甜美,她便如一朵雪白的蓮花,靜靜綻放在秦虞天胸懷。

秦虞天看著懷中的藍玉,他笑了一下,隔著裘衣揉了揉藍玉的臉頰,他輕聲對御醫道︰「你下去吧,藥不用開了。」

藍玉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馬車上,她四周都是厚厚的棉褥,秦虞天把她裹得像個粽子一樣堆在了馬車里。

她掃了一眼秦虞天,他手里正端著碗不知什麼東西輕輕吹著,藍玉擰起了眉,她用手捂住了鼻子,那不知是什麼東西,聞起來有點酸,還有點刺鼻,藍玉往後避了避。

秦虞天舉起了那碗東西,他看著藍玉︰「過來,喝了它。」

他的聲音是如此冷硬,強迫之中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它再一次引起了藍玉的反感。藍玉緊緊捂住了嘴︰「不,我不喝。」

秦虞天掃了眼縮進角落里的藍玉,他不急不慢地提起了一旁銀色的藥吊子,藍玉看得分明,它還冒著熱氣,里面甚至還有咕嚕咕嚕沸騰的聲響。

秦虞天一只手提著藥吊子,一只手舉著碗︰「你自己選,是要我掐著你的脖子,把吊子里的藥統統灌進你嘴里,還是你自己過來乖乖喝了這碗藥?」

藍玉氣得臉都發白,秦虞天凜冽的眼神讓她意識到他說的是真的,她無法,只得端起碗,深吸了一大口氣,咕咚咕咚喝完了整碗藥。

還好,藍玉拍了拍胸口,這藥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難喝,它雖然聞起來又酸又臭,喝起來居然有點甜。這是什麼藥?她從來沒有喝過甜的藥,藍玉疑惑地望著秦虞天,她問他︰「你給我喝了什麼?」

秦虞天斜了藍玉一眼,他不急不慢道︰「春.藥。」

「轟」的一聲,藍玉的整個身子都燒了起來,她紅著臉,惡狠狠地瞪著秦虞天︰「禽獸!你怎麼敢給我喝這樣的藥!!」

她急匆匆地環顧左右,打算找把剪子或者小刀用來防身,可四周除了棉褥,就連她頭頂那些稍微有些尖的發簪都已經被秦虞天除下。

秦虞天放下了手里的藥吊子,他往前幾步抱起了藍玉——藍玉的那些花拳繡腿對秦虞天根本連蚊子咬都談不上,秦虞天一只手便扣住了藍玉的雙手,將她牢牢制住,藍玉張嘴,她想狠狠咬秦虞天一口,可秦虞天卻並沒有如藍玉所想,上來撕她的衣物。

相反,他還將身上的裘衣月兌下,裹在了藍玉身上。他用手模了模藍玉的額頭︰「好點了沒?」他的手隔著裘皮模在藍玉的額頭,自然什麼也感覺不到。藍玉信了秦虞天的話,她只顧在他懷里拼命掙扎︰「你放開我,你卑鄙,齷齪,你這個禽獸!」

秦虞天卻毫不在乎,他用一只手扣著藍玉的雙手,一只手穩穩將藍玉抱了起來。

「蠢貨。」他罵藍玉︰「這里不是宮里,每年被人奸.殺在梅嶺鎮的女子不計其數,往後別人給你吃東西,先拿來問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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