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血在燒 第232章 退入山中

作者 ︰ 西門吐血

李南沒想到日軍第四旅團混成編隊居然來得那麼快,他本來以為日軍翻過八卦山,攻佔彰化至少也要大半天的工夫,要想打到南投城至少也要再過一天,但他派出的偵騎卻回來稟報,日軍的一支先鋒部隊已經出現在草屯,而草屯距南投也就小半天的工夫,日軍對南投城的攻擊將比他的預計大大提前。

不過令他比較煩心的是派出城外追擊往百果山方向潰逃的百十名日軍的兩個連卻是沒有任何的消息回來,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蹤跡全無,而他往百果山方向至少派出了四支偵騎隊搜尋,卻依然無果,他不知道這兩個連究竟踫上了什麼。

其實他如果知道這兩個連現在的位置,恐怕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兩個連一路追著敗逃的日軍幾乎抵達彰化城下。

伏見宮貞愛抵達彰化的時候,其實並不只派出草屯一路的先鋒,還有一路便是翻百果山從一左一右直搗南投城,徹底將駐留南投的紅標軍一舉殲滅。

這兩個連便是在彰化城南面的花壇鄉的魚寮苗踫上了這支日軍的先鋒,兩軍幾乎是同時發現對方,並且同時開火。

這支日軍先鋒有一個大隊的規模,人數明顯比紅標軍兩個連的人數要多得多,但因為雙方剛一接觸,都模不清對方情況,也生怕對方模清自己的情況,因此紛紛從樹林里鑽,這才讓紅標軍兩個連沒有在第一時間便遭到日軍毀滅性打擊。

不過听那密集的槍聲,紅標軍很快便發現對方的人數遠遠超過己方,而且有兩個日軍中隊正從左翼包抄至後方,試圖截斷己方退路,將紅標軍這兩個連包了湯圓。

紅標軍自然不會這麼輕易讓其截斷自己的後路,其中一個連便從林子里殺出,直接與那兩個日軍中隊廝殺成一團。

日軍看到紅標軍突然從林子里沖出,端著毛瑟步槍刺刀向他們沖過來,急忙停止包抄,就地尋找掩護進行射擊,一時之間槍聲四處,沖在最前面的幾名紅標軍被擊倒在地,但後面的紅標軍卻仍然沒有停止沖擊,直至貓著身體沖到日軍陣前五十米處,才紛紛臥倒尋找掩體。

這些日軍還以為紅標軍會端著刺刀沖到面前,軍官們正召集士兵們排成橫隊,準備向沖來的紅標軍進行排槍齊射,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紅標軍停止沖鋒,卻沒有停止進攻,因為對他們來說,五十米的距離已經在手榴彈投擲範圍之內,這個時候便可以用手榴彈炸敵人了。

隨著一枚手榴彈從天而降,將一個土包後面的三名日軍炸得尸體都飛了起來的時候,日軍才發現自己的噩夢已經開始了,因為接二連三的手榴彈從紅標軍掩體處扔了過來,幾乎毫無例外地全在日軍躲藏的位置炸開,令他們避無可避,傷亡慘重。

這樣奇怪的打法是日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們橫掃整個遼東之時,從來沒有遇到過清國軍用手榴彈進行攻擊,也從未見過清國軍居然如此驍勇,在如此密令的槍彈之下,寧願冒著巨大的傷亡也絲毫沒有退縮的意向,而現在當他們遭到手榴彈的瘋狂轟炸時,不少日軍精神已經崩潰,甚至有人已經掉頭向後逃跑,畢竟人是血肉之軀,如何抵擋得了鋼鐵轟炸。

日軍陣營被炸得一片焦爛,許多日軍士兵在炙烈洶涌的爆炸火焰之中灰飛煙滅,等到紅標軍再次端起毛瑟步槍刺刀發起最後沖鋒的時候,日軍已經喪失了斗志,根本無力再進行反擊,兩個中隊的日軍居然就這麼被一個連的紅標軍給打得潰不成軍,大敗而逃。

不過令紅標軍沒想到的是,日軍的這兩個步兵中隊被擊潰之後,還沒有等他們歡呼勝利,從西北角的土丘後面突然飆出一隊的騎兵,高舉著凜凜閃亮的馬刀,像旋風一般向紅標軍的陣地殺了過來。

也許對步兵來說,手榴彈的威力是十分令人震憾,但是對于速度極快的騎兵來說,手榴彈甚至不如步槍好使,往往一枚手榴彈還沒有落地,騎兵已經快速沖了過來,甚至在手榴彈還沒有炸開來的時候,就已經把馬刀砍向對方的臉孔。

「騎兵,是狗日的騎兵!」一個紅標軍從土包後面站了起來,吃驚地看著陣地前面排列成尖刀隊形的日軍騎兵,凶神惡煞地揮舞馬刀向他們殺過來,不禁失聲喊道,「他們來得好快!」

「大蛇軍,西涅!」一個日軍騎兵軍官一馬當先,狂熱地揮舞著手中的馬刀,盡管紅標軍紛紛將槍口對準了他,甚至有人朝他投擲手榴彈,但由于紅標軍射擊水平不高,居然沒有一槍打中他和他的座騎,手榴彈更是落到馬後連根沒有炸到,這使得斗志更加的高漲,像狂飆的閃電一般轟鳴著沖入沖入紅標軍陣地,一刀就將一名正準備換彈的紅標軍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板載!」後面的日軍騎兵見狀,不由興奮地發出歡呼聲,像激烈澎湃的浪濤,以更加狂熱凶猛的聲勢向紅標軍沖了過來,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就像一道道淒厲的電光將紅標軍的陣地撕成粉碎,隨著一把把的馬刀在空中揚起,重重地落下,鮮血像箭矢一般四處噴濺,紅標軍在慘叫聲中,紛紛倒下。

「弟兄們,上刺刀,跟狗日的草雞掰拼了!」一個紅標軍的軍官見周圍的同伴紛紛倒在血泊之中,有的倒下之後便再也沒有爬起來,有的已經奄奄一息,瞪著通紅的眼楮無力地看著天空,還有的抱著被砍斷的肢體痛苦不堪地滾在地上,他目睹這一切,幾乎都要氣得發瘋了,舉起毛瑟步槍刺刀狠狠地朝一個從身旁掠過的日軍騎兵的腰部刺去。

「噗」地一聲,鋒利的刺刀一下子就扎穿了那日軍騎兵的腰月復,鮮血像噴泉一般射了出來,濺得他滿臉都是,也迷糊住他的眼楮,不過等他將臉上的血污擦去時,卻驚恐地發現馬上的那個日軍騎兵已經轉過身來,瞪著凶惡無比的眼楮,舉起血跡斑斑的馬刀,狠狠地朝他臉上砍來。

「嘩」地一聲,馬刀在紅標軍軍官的臉上砍出一道深刻見骨的長長傷口,幾乎將他半張臉都撕裂開來,他捧著滿是鮮血的臉跌跌撞撞地倒退出去,一個沒站穩,便被腳下的尸體拌了一下,「撲通」一聲便栽倒在地上,他努力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另一個日軍騎兵已經「嗒嗒嗒」地奔了過來,不到一秒鐘的工夫,四下撒開的鐵蹄已經將他的身體踏成血肉模糊的尸體。

「清國奴,西涅(去死吧)!」那腰月復被刺刀穿透的日軍騎兵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握著馬刀,驅著馬緩緩往前走,他在砍翻另一名紅標軍之後,終于因傷勢過重而翻下馬來,栽在地上後便再也沒有爬起來,因為邊上的兩名紅標軍已經像餓狼一樣撲了過去,用工兵鏟將他的臉砍得一片模糊稀爛,慘不忍睹。

紅標軍這支沖出林子的連隊很快便全軍覆滅,剛剛被擊潰的那兩個日軍步兵中隊見騎兵將紅標軍的陣營沖垮,便立刻掉轉過頭反殺了過來,已經是筋疲力竭的紅標軍哪里能抵擋得了,才堅持了幾分鐘已經是千瘡百孔的防線便全面瓦解,許多人不是倒在騎兵的刀下,便是死在沖上前來的日軍刺刀之下。

藏在林子里的另一個紅標軍連隊正在北面牽扯住日軍的大隊主力,他們見到友軍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便被日軍騎兵擊個大敗,甚至逃回來的人寥寥可數,許多人在半途之中便已經倒在日軍騎兵的馬刀之下,不由大吃一驚,知道這一回踫上了日軍的大隊人馬。

區區兩個連與之硬拼根本就是以卵擊石,鑒于實力上的過份懸殊,只得撤離,但為了不落下友軍潰散人員,他們在往東南方向撤向八卦山的芬園鄉時,特地留下一個排的部隊斷後專門收攏散兵,這也使得那個被擊敗的連隊多少保留了一些有生力量,沒有完全覆滅在日軍的屠刀之下。

不過他們逃往八卦山中時,歷經千辛萬苦終于躲開了日軍的追擊,但是他們的退路也已經被切斷,因為日軍大隊人馬源源不斷地沿著八卦山腳下向南前進,很明顯就準備與草屯方向的另一支日軍先鋒,一左一右對南投城進行包抄合圍,而他們被困在八卦山中,前後左右到處是日軍人馬,根本無法再有捷徑回到南投。

「連長,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狗日的雞掰毛從我們眼皮底下一路殺向南投城嗎?」一個排長瞪著通紅的眼楮大聲質問他們的連長,指著山下密密麻麻像奔騰的浪濤一樣一路向南涌去的日軍士兵,大聲吼道,「山的東邊就是草屯,那兒也全是狗日的東洋鬼,反正到處都是敵人,連長,就讓我們選擇一個敵人狠狠地干他一下吧!」

「干你媽個雞掰!」那連長抬起腳踹了那排長一下,眼里布滿血絲,同樣怒氣沖沖地吼道,「我們多少人,狗日的東洋鬼多少人,你沒看見嗎?還干他們一下,是我們被他們干一下吧?」

「連長,你不會是怕死吧?」另一個排長也氣鼓鼓地瞪著連長,大聲道,「弟兄們死了那麼多,我們如果就這麼灰溜溜地逃回去,今後我們連還怎麼抬得起頭來?連長,大家既然參加了紅標軍打狗日的東洋鬼,就都沒準備著能活著回去,反正都是早死晚死的事情,就讓我們回過頭來再與東洋鬼拼吧,就算是死,我們的血也不會白流,至少還可以為李指揮牽引了一部分的東洋鬼,減輕南投城的壓力!」

「干,你們他媽的真把老子當成是怕死鬼啊?老子既然加入了我們紅標軍,就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死算個鳥,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連長也不由情緒激動起來,大聲咆哮道,「可是我他媽的不能讓弟兄們無謂地赴死,反正都是要死,怎麼樣都要死得更有意義一些!你們可听好了,願意跟我去打台中城嗎?就我們這些人,就我們這些槍,有誰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听到要打台中城,大家都不由愣了一下,他們本以為連長再逞能,再以卵擊石也就是打打彰化城,卻沒想到連長想得更遠,居然要打台中城,而現在台中城里的日軍恐怕都不只一個大隊規模,能把棟軍十營打得兵敗如山倒的,至少有幾個聯隊的數量聚集在那兒,而連長要以區區不足百人的半殘之連打台中,簡直就像是蛾撲火,有去無回。

眾人一下子便沒了聲音,全都呆呆地看著這個面目猙獰的連長,打彰化可能還有人響應,打台中卻是讓所有人都半天恍不過神來。

「狗日的伏見宮貞愛可能現在就在台中城,只要能把這個雞掰旅團長給打掉了,弟兄們就不會白死,你們他媽的還沒明白嗎?」那連長惡狠狠地大吼道,「誰他媽的不願意去,現在就趁早提出來,腿長在自己身上,想往哪里走老子一個都不留,但如果選擇與我一起打台中,打狗日的伏見宮貞愛,誰再敢他媽的膽怯,老子第一個就干死他!」

「好,我願意,我願意跟連長去打台中,打狗日的伏見宮貞愛!」

「我他媽的也願意!」

「干,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好漢,老子也願意!」

「連長,我們跟你走,你說打哪兒,我們他媽的就打哪兒,誰敢有屁話,我們就將他打出屎來!」

「打台中,他媽的要是能打死雞掰的伏見宮貞愛,老子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大家群情激昂,紛紛振臂歡呼,所有人全都志願跟隨連長一起打台中,竟然沒有一個人選擇臨陣月兌逃,也沒有一個人提出任何的異議,相反大家因為自己的這個選擇還顯得格外的激動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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