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管家紀事 上部 紫霄紀事 一百四被挾持的竹園

作者 ︰ 杏花微影

那老先生見梅思玉一臉茫然,也樂得有人說說話,便將這些日傳來的消息與梅思玉詳說,在竹園開園收徒之日起,京城中便傳來老皇帝現身皇宮的消息,新皇帝與老皇帝踫了面,听說新皇帝面對老皇帝痛哭流涕,跪伏請罪,然後支持新皇帝的馮世杰一派卻不干了,第二日便挾持了新皇帝與老皇帝的人起了沖突,老皇帝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在大將軍苗山河的支持下,一夜之間完全控制了京城,那老先生笑道︰「可笑這竹園內,一夕反復,眾心惶恐,哪里還有心思听我的課喲。」

梅思玉略一思忖,疑惑道︰「難道天下易主這般容易麼?」

只听呵呵一聲笑,一人推門進來笑著接話道︰「不容易不容易,事事皆不容易啊」

梅思玉一看,來的正是不知叟,忙站起行禮,正暗忖不知叟是否記得自己,只听不知叟笑道︰「你這小女圭女圭,比我在紫霄宮見時倒是長大了,你怎麼到了此處求學?」

梅思玉不便細說,便含糊說道自己身世曲折,蒙錦繡莊主認為義子,故而有機會來此。不知叟笑道︰「老朽看得果然不錯,如此聰明伶俐的娃兒,自然不會埋沒,嗯,你現下是叫羅敏是麼?那個,小敏啊,你說說,對當今之勢是如何看法?」

梅思玉見這不知叟和藹可親,便也不甚拘束,笑著答道︰「馮世杰若是一擊即敗,這天下反復得也太容易,學生估量著,只怕馮世杰還有後著。」

不知叟笑道︰「說得是,如今這竹園在朝廷近軍控制之下,咱們雖然不得自由,不過他們也不敢隨意動手,我已傳令,每日照樣開課,你這女圭女圭,可要好好求學啊。」

梅思玉恭敬著應了,又忍不住問道︰「這竹園距離皇城不過十數里,這里的朝廷近軍,難道不會被調走麼?」

不知叟搖頭笑道︰「這園中三百學子,皆是天下世家名門之後,不管是新皇還是老皇,皆不會輕易動手,這些朝廷近軍,原屬新皇,新皇一逃,卻奉誰的令?老皇帝麼,這里不是要塞,只怕一時也顧不上。」

梅思玉點頭稱是,又問起魏老黑等人下落,方知自那日拜師禮後,所有各家僕役皆被清除出園,眾家家僕不敢反抗,只得退出竹園,梅思玉想起白雨,皺眉道︰「這位監學大人,也管得太寬了些。」

不知叟擺擺手笑道︰「白監學倒不曾為難我們,對學生們也還照顧,且自由他。」

梅思玉見不知叟這樣說,心中嘀咕,這監學對其它人沒什麼,對自己可是不那麼友善,只是又不好對不知叟說這等復雜之事,便只得把話咽了下去。

竹園之中,自此果然日日照常開課,梅思玉可不想待在那十號小樓,每天早早便到講堂,直泡到實在不

能晚了才回去睡覺,那白雨自那日後,倒不曾再找梅思玉的麻煩,有時打個照面,也只是笑笑,仿佛知道梅思玉躲避之意,並不再糾纏。

梅思玉每日早出晚歸,倒成了眾位先生眼中的模範生,足有一個多月時間,每日只有梅思玉一人上課,那講課的便對著梅思玉一人講,但凡梅思玉一皺眉,便索性停下問問可有什麼疑問,這竹園倒成了梅思玉的家壑了。後來也漸漸有些其它學子來上課,只眾位老師的習慣已養成了,照舊是講課習慣性的看梅思玉的學習進度為準。那些後來听課的十數名學子,與梅思玉熟識後,便都戲稱年齡最小的梅思玉為「羅師兄」,以示梅思玉學業優先于眾人之意。

在這一個月中,白雨仍是將竹園封鎖得嚴嚴實實,但梅思玉卻發現,每每能從不知叟處得到外面的最新消息,也不知不知叟是從何處傳遞消息的,外面這一個月中,已是風起雲涌,馮世杰挾著二皇子一路西退,聯合西疆夷族,接連策劃了幾次戰事,馮世杰原就為二皇子訓練了不少軍隊,又聯合夷族,故而老皇帝就算是早有準備,策劃周祥,也是險勝。

紫霄宮是這次復位事件的主要策劃者,此次也不知是如何將老皇帝弄進京城的,朝廷嚴密監視西秀峰的眼線,居然一絲也未發覺,故而老皇帝一到京城,著實打了二皇子和馮世杰一黨一個措手不及,玄劍山莊以不問江湖事為由,且上次已憑著玄劍山莊祖上信物給了二皇子一個人情,故而此次完全置身事外,江湖上多有認為是因為玄劍山莊認為二皇子必敗的緣故,于是多有效仿玄劍山莊對新皇不再支持的。

竹園此時,如同被人遺忘的地方,白雨仍是克盡職守的守著竹園,有些世家來要人的,也被白雨趕了出去,若來硬的,白雨更是毫不客氣,該打則打,圍著竹園的足有兩千近軍,故而一般的世家也無法打得過,而且看上去竹園也還算安全,後來便不再有家族找麻煩,漸漸安靜了。

清晨竹園的主樓中,一樓的講堂中有百余人在听課,這些人在梅思玉看來,俱是難得的人才,不過梅思玉此時並不在這听課的人中,而是在主樓後竹園園主不知叟居處,一副大大的地圖前,不知叟正用手指在測量著路線,對梅思玉道︰「你看,馮世杰此次再次東進,是第四次了,你看他此次將以何為憑進攻?」

梅思玉謹慎答道︰「老師,馮世杰再次聯合夷族,本就是殘兵敗將,看上去並無勝算,只怕別有陰謀。」

不知叟滿意地點點頭道︰「我得到消息,馮世杰派出多支人馬,你看,從這里,還有這里,這里,向京城合圍而來,每支人馬皆只有數百人,若是遇到官兵,可就不堪一擊了,這些

人馬多以暗衛為主,晝伏夜出,行動詭秘,當然是別有所圖啊。」

梅思玉盯著地圖,那些人馬所在的位置形成合圍之勢,中間所指正是京城,便笑道︰「既然官兵已知曉這些人馬,豈不是送死?」

不知叟笑道︰「你這女圭女圭,官兵如何知曉這些人馬,你以為老師我的消息是從官兵處得到的嗎?」

梅思玉一笑道︰「老師,你到底支持哪一方,這些消息若是不告訴官兵,便是支持馮世杰,若是告訴,便是支持老皇帝。」

不知叟呵呵笑道︰「天下萬物,自有消長,不消我推波助瀾,靜觀其變即可。」

梅思玉笑指著地圖道︰「靜觀其變也可,但不要殃及自身,若是這些人馬沖著竹園來的,老師也靜觀其變麼?」

不知叟笑笑,卻笑容漸斂,似是想到什麼,面色一變,用手在圖上細測一番,半晌看著梅思玉道︰「小敏啊,這次只怕真的難以袖手了。」

梅思玉在不知叟思忖之際,也想到某種可能,忙問道︰「老師,難道真是沖著我們這里來的?」

不知叟捋須道︰「極有可能,你看,這幾路人馬取道山中,若是沖著京城,完全不必將人馬全集于山中,而是應散在京城外幾處要地,我先前便應想到,竹園集中了天下三百世家名門之後,原來馮世杰便欲以此為挾,但恐失了人心,如今已到了這步田地,只怕這招棋是逼不得已要用了。」

梅思玉忙問道︰「那我們難道坐以待斃,不如趕緊通知官兵。」

不知叟笑道︰「通知官兵?小敏啊,竹園之中,未必人人心齊,未經劫難,如何成得正果,不怕不怕,還是靜觀其變。」

梅思玉此時對這老頭的鎮定功夫佩服得只能無語,知道這等老頭兒是勸不動的,便也不再多說,只是心中卻有些著急。

從不知叟處出來,梅思玉便去李師和吳師處學習茶道和琴技,自從見識過梅思玉學習的速度和功底,不知叟便不再讓梅思玉隨大班上課,而是另排了功課,督學甚嚴,十數位竹園中的老師俱是忠心追隨不知叟的,既有隱退的朝廷大員,也有飽學的白衣之士,對著梅思玉這等一教即會的學生,如同見了孤本名硯一般,俱是喜愛有加,傾心教授。

在吳師處練完了琴,梅思玉照舊賴著留宿,吳師琴技不凡之外,還喜歡烹飪,梅思玉略露了些本事,做了幾個精美菜色,喜得吳師巴不得梅思玉天天住在此處,那白雨的鄰居能不做便不做,連雪狐也早搬了過來,在吳師的小廚房做了兩個菜,陪著吳師吃過晚飯,又蒸了一籠點心命人給不知叟送去,洗浴過後,梅思玉便不客氣地佔據了院中軟榻,此時天氣已經有些熱了,白晝漸長,就著仍亮的天光看書著實愜

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梅思玉被雪狐低聲嗚嗚的撓醒,發覺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揉揉眼笑著拍拍雪狐,只覺雪狐不安地打轉,不時望向院外,梅思玉疑惑地站起來,猛然發現院牆上站著一名黑衣人,手持利弩正對著自己,此時吳師也出了房門,身後也同樣跟著一名持弩的黑衣人,這名黑衣人對著牆上的黑人喊道︰「就這兩個了。」便喝令兩人出去。梅思玉扶著吳師,心中急忖道︰「難道馮世杰的人馬已經到了?好快」

被押到大講堂內,見所有學子大部分皆被押到了,不知叟也在,梅思玉看向不知叟道︰「提前到了?」不知叟微笑著點點頭,梅思玉不滿地怪道︰「老師,你的消息可不準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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