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管家紀事 上部 紫霄紀事 九十七相思和相疑

作者 ︰ 杏花微影

西秀峰上,紫霄宮中,一襲紫色紗衣的身影站于山頂小亭外,面前是層層峰巒和春日輕染的綠葉,謫仙般的俊顏上,朗星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山川樹木,忽然一聲輕笑道︰「果然在錦繡山莊麼?羅敏,嗯,這名字不錯。」

紫淵轉身移步進了小亭,亭中的小桌上擺了一張簡單的工筆勾勒肖像畫圖,圖上兩名男子策馬並行,一人正是玄玉模樣,正斜眼看著身邊的少年,那少年唇角含笑、顧盼神飛,這畫畫的人技藝不凡,幾筆線條便將玄玉和梅思玉神態勾勒得栩栩如生。紫淵拿起筆,在那畫上填補描繪,片時一幅更細膩的工筆畫現于紙上,只是那玄玉已被幾筆粗墨變成了樹木背景,只剩梅思玉含笑的模樣。

「呵」看著畫上的人兒,紫淵輕笑一聲,丟下筆,取了一枚青玉鎮紙將畫壓住,左手不經意地撫過右手衣袖,視線從那深紫素錦上覆著淺紫薄紗的衣袖上劃過,唇角又是一勾,這衣服記得也是那少年在紫霄宮時為自己打理制作的,如同那少年的一切,無比的合自己的心意,既不張揚,又尊貴內斂,錢總管說,這種搭配衣裝的方式自從紫淵開始穿用後,在江湖和顯貴間盛行不衰。

半年多的分離,梅思玉被人藏得太好,自從發現竹節綢出現,派了許多人前往查探,可是玄劍山莊和錦繡山莊布了層層明暗哨卡,那個令人可恨的小人兒又深居簡出,直到最近,才發現在城郊春獵中現身,得知這少年一直在訪師學習,而且已被玄天蘭和玄玉認為弟弟,雖然還未認祖歸宗,不過已是被哥姐寵護的幼弟了。

想起圖上與梅思玉並肩策馬的玄玉,紫淵微皺了皺眉,這個玄玉若真的只是給梅思玉做個哥哥倒也不錯,不過自己心里怎麼就是覺得不爽呢,現在這少年並無危險,且生活得很好,自己便也不會擔心,何況現在尚有江湖和朝廷的事需要了結,先在錦繡山莊那里安頓著倒也好。

自從發現在梅思玉的行蹤,錦繡山莊外便安置了紫霄宮的人,傳遞消息也是加倍的快起來,昨日傍晚接到消息,梅思玉要隨著玄玉,去赴賞竹之會,這賞竹之會在這個當口,分明是鈺煌要拉攏天下才子,並鏟除異已,有玄玉陪著,相信梅思玉的安全不是問題,這小人兒會在這會上有何表現呢?紫淵的唇角彎了起來,自己與玄玉有約,不久之後,便會相逢了吧……時間和空間的分隔線……

玄玉帶著梅思玉,並不張揚地出發了,只是帶的人馬和行李確實不少,除了供人乘坐的三輛馬車,後面還跟了三輛裝行李和貨品的馬車,前三輛馬車先行,後面的三輛車另做一隊跟著。

梅思玉充滿了出門的興奮感,雖然坐在馬車上,也掀起車簾不住向外張望,羅安奉羅俊之命隨行,騎了馬隨在轎邊,飛燕也跟著,只不過換了裝束也是騎馬,飛燕本就是錦繡山莊訓練出來的侍衛,騎馬之類自不在話下,梅思玉則被玄玉勒令坐車,看了好一會兒風景,也覺得有些無聊,便不再看,轉而去和飛燕搭話,飛燕笑道︰「公子這半年多沒有出門,想是憋悶得很了,這一路皆是熱鬧村鎮,有許多玩樂的地方。」

梅思玉便向飛燕問起,飛燕一一介紹。原來這一路官道之上,因商賈來往,已自成市集,從清江城到京城,道路通暢,只需三日便可到達。因沿路人煙茂盛,客棧眾多,玄玉一行的行李便也不用累贅,行進速度極快,打前站的人每到一處,早安排好了飲食客棧,第一日傍晚,行到了一處大鎮,店鋪林立,街道整潔,玄玉一行住進了鎮上最大的一處客棧,包了一個院子,安頓好了,便到客棧臨街的酒樓上吃飯,玄玉帶著梅思玉,羅安和飛燕跟著,進了二樓的一間雅間,方坐好,便听見旁邊一陣笑鬧,有人高聲道︰「恭喜高公子得到青竹柬,公子高才,天下聞名」又有人道︰「高公子才高藝精,此去赴竹園之會,必定會入得高賢法眼」還有其它紛紛拍馬屁的,梅思玉听了一陣,忍不住問道︰「這個青竹柬,不知竹園發了多少張。」

玄玉道︰「是發的不少,以往天下才子各州郡統共加起來,也不過發給一百余人,如今據我得到的消息,這次足發了三百份。」

梅思玉暗暗搖頭,這個新皇為了籠絡人心,是想把天下後起之秀一網打盡麼。玄玉見梅思玉似有憂色,笑道︰「你不用擔心,本來我就是打算帶你出來玩兒的,順便辦些江湖上的事情,你只要去登記個名字,表示羅家少主已來過了,便抽身隨我玩兒去。」

梅思玉笑著點點頭,幾人要了酒菜,說笑著吃飯,其間玄玉眼神似無意似有意地向窗外斜了一眼,低聲慍道︰「怎麼回事?」一名身穿普通青衣的侍從,自外面忙轉入雅間,跪稟道︰「稟主上,好似朝廷的人,自出發時便輟上了,好似——是盯著羅公子的。」

玄玉揮退那侍從,冷哼道︰「這朝廷還真是花了大手筆,生怕大家不去麼。」梅思玉听了玄玉的話,大致明白外面是有盯梢的人,似是監督自己去京城的,既發了三百份貼子,那便派了三百人跟著,這人工成本可不小,不過在這個時代,最不值錢的也是人工成本。笑問道︰「朝廷這般看重這三百人麼?其實文人是最無用的,也沒必要下這麼大工夫。」

玄玉有些好笑地看著梅思玉道︰「你以為這三百人都是文人?就以你來說,錦繡山莊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布商,天下大半的布匹生意都與錦繡山莊有關,你是錦繡山莊的少主,再加上是我這個玄劍莊主的義弟,以你今日的地位,便是朝廷大員見了也要客氣幾句,再說三百人的其它人,除了聰慧有才,也莫不是家世地位不凡,若是貧苦人家,便再是有才,這青竹柬也發不到手上。」

梅思玉恍然,原來自己是其一的三百人,皆是會影響天龍朝未來支持力量的人物,怪不得要花如此高的本錢,心中若有所思,與玄玉用過飯後,後面慢行的三輛貨物馬車才到達,玄玉听到侍衛稟報,對梅思玉道︰「我去看看,你先休息。」匆匆走了。

梅思玉有些奇怪,後面馬車本就是裝的笨重行李和貨物,有什麼好看的,還需要這位玄大莊主親自去,一時興起,便換了身衣服,溜出門去,東撞西撞終于找到那些押貨的下人住處,只見三輛馬車停在客房後面馬棚,有一名玄劍山莊的侍衛站在旁邊,梅思玉走過去,那侍衛忙行禮,只是雙眼卻警惕地看著梅思玉舉動,梅思玉笑道︰「怎麼?這馬車里有寶?」

那侍衛面容冷靜地答道︰「羅公子,莊主吩咐,任何人不得動這三輛馬車。」

梅思玉愈加奇怪,一轉念笑道︰「我知道了,只是這里就你一個人看著豈不是少?若是有賊人來,你一人如何應付?」

侍衛見梅思玉問這個,面色緩和了下來,陪笑道︰「公子放心,宮主已有安排,便來個百十人,也無妨的。」

梅思玉笑著點點頭,似漠不關心地溜達了出去,心中卻是疑雲瞬間密布,這玄玉在搞什麼鬼,偷運違禁物品?販賣軍火?走私?對了,這三輛馬車跟在自己一行後面,卻是有絕好的掩護,朝廷的人只盯著自己,後面這三輛車卻無人注意,嗯,好計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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