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管家紀事 上部 紫霄紀事 六十七一夜變天

作者 ︰ 杏花微影

深夜的宅院寂靜無聲,九月下旬的夜里已頗有些涼了,到下半夜天快亮時,街上有了喧嘩,並不是小販,而是這片權貴住宅區中某些人家的大門前,灰衣的、青衣的或藍衣的僕人們匆匆來到門前,低語幾句消失在宅院深處,將某些消息快速傳遞進去。

紫霄宮下榻的宅院並無牌匾,在這片富豪居住區頗不顯眼,只在紫檀木門楣的一角刻了小小的紫字圓記。紫淵所居住的內宅,忽然一條人影直闖而入,一名灰衣龍靈衛剛想阻攔,那人影急急剎住身形說了聲︰「是我」原來卻是屈靈珠,灰衣人收住了手,哼了一聲,隱去不見。

梅思玉也被驚醒了,揉揉眼,在地鋪上翻了個身,掀開簾幕一角看去,只見屈靈珠正站在紫淵床前,向帳內低聲稟報著什麼。只听紫淵怒道︰「竟有這等事」說著掀帳而起。

梅思玉起床氣正濃,但良好的職業習慣仍迫使自己爬起來,睡眼惺松的上前為紫淵更衣。紫淵面色冰冷,向屈靈珠問道︰「現下人可無恙?安置在何處?」

屈靈珠道︰「屬下等未料到鈺煌那廝竟會如此絕情,竟然向太後和皇上下手,匆忙之中,全力相救,總算是將人救了出來,但我們在宮中人手太少,雖是精銳,經此一戰,也只有兩人護送著皇上和太後逃了出來,剩下的十余人盡都——」

紫淵快速換好衣裝,與屈靈珠飛掠而出。梅思玉望著手中的玉佩香囊等物,張張嘴又閉上,從來沒看過紫淵如此匆忙,連這些飾物都未來得及佩上。想起屈靈珠的話,二皇子竟然向太後和皇上動手,那就是宮變了,皇上和太後看來是被紫霄宮給救了,這等大事,竟然在壽宴當晚發動,趁著群臣飲宴先是下毒繼而下手,看來已是預謀已久的了。

梅思玉匆忙洗漱完畢,跑出門去,在內宅中轉了幾圈,沒見到什麼人,向門口望望,也很是安靜,便向外宅信步走去,方走出到第二進宅子,只見孫伯忙得滿頭大汗,正在指揮著下人東奔西走,見到梅思玉頓時眼前一亮,忙拉住道︰「思玉,快來幫忙,你來照顧傷者,記著看到手上綁紅標的就是沒救了的,黃標是傷重,沒有標的是輕傷,都抬到那邊院中去。」說著將腰間一塊方牌解下來為梅思玉系上道︰「見了這牌子,大夫和傷者自會找你。」

梅思玉忙答應一聲,孫伯吩咐幾句後便匆忙離去,這時院中已有七八名傷者抬來,全都是傷重的,梅思玉皆指揮著安置救治,忙亂一陣後,並未清閑下來,傷者仍在源源不斷的送來,最後院中已是安放了百多位傷者,十數名大夫忙得不可開交,裹傷的白布都用完了幾匹,梅思玉皺眉看著滿院傷員,心道再要是繼續來,這院中可容納不下了。

所幸的是當傷員快接近兩百名時,不再有新的傷員送來了,有些傷重不治的抬出去安葬了,可以救治、確無生命危險的共有一百五十余人。這些人看服色卻有好幾種,有的是紫霄宮侍衛,有的是宮中侍衛,有的是平常百姓衣服,有的是宮監,還有幾名穿著官服的。這些奇奇怪怪打扮的人雖然服色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無人大聲呼痛或申吟,便是斷手斷腳的,也只咬牙忍住,實在忍不住的,也只是發出低聲的喘息,看得梅思玉乍舌。

大夫優先救治傷重之人,梅思玉不忍,便去看那些綁著紅標的人,這些人既然被判為不治,便俱都抬在院中一角,有幾名僕人拿著紙筆向那些尚清醒的問遺言。這些大夫和僕人俱都是熟手,倒是讓梅思玉省了很多力氣。

梅思玉上前,從綁著紅標的人中走過,發現其中有不少是中毒的,面色或青或白,形容極慘,想起急救知識中的洗胃,忙叫人燒綠豆湯,又命人灌水再催吐,一番折騰下來,居然也有幾個得救的,那些大夫歡喜不迭,對梅思玉的神情也親熱敬佩起來,眾人齊心協力,忙到傍晚時分,總算將所有傷者治療完畢,正想松口氣,又有小廝過來傳孫伯之令,命所有傷者出城安置。

眾大夫和僕役已是累極,聞此命令皆是有些吃驚,此時已是傍晚,若出城安置,豈不是又有一番折騰。目光皆望向梅思玉,此時梅思玉手持孫總管授予的令牌,便是此事的最高主管,梅思玉心道︰「從昨晚至今,極有可能是發生了宮變,看這傷者眾多,只怕紫霄宮是在與二皇子抗衡中極是艱難,出城暫避的命令,最大的可能是此處已不再安全,有可能被二皇子的人襲擊,但是此時出城,不知是否有接應,否則遇上了敵人,只有被殺的份兒了,可是這個宅子是眾所周知的紫霄宮駐地,目標極大,不管怎樣都要轉移才對。」思量片刻,喚過幾名侍衛吩咐準備車輛,並打探出城的路線。又讓人將藥品食物衣服等多帶上些,吩咐一刻鐘後出發。

眾人也都猜到事情緊迫,人人並無二話,都忙忙的去準備行裝,一刻鐘後已是俱都集合在院中,這紫霄宮的人執行力之強是梅思玉比較滿意的。

宅中留下的十數名侍衛已備好了七輛車,各人另有馬匹,備車的侍衛個個神色肅然,一名侍衛頭兒走到梅思玉身邊,低聲道︰「梅管事,外面很亂,現在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孫總管他們也聯絡不上,我們出城路上需得小心。」梅思玉有些吃驚,這一夜一天的功夫,難道外面就亂了?而且紫淵等也不知忙什麼大事去了,看來是無法顧及此處。如此說來,這宅子可真有些危險了。

梅思玉看那侍衛頭兒年約三旬,點頭問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那侍衛頭兒忙道︰「不敢,梅管事,在下張晉,是孫總管轄下內院護衛。」

梅思玉道︰「張大哥,你細說說,外面如何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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