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管家紀事 上部 紫霄紀事 七、照顧病人的一夜(上)

作者 ︰ 杏花微影

梅思玉今天好歹已看了一場血腥片了,對這個倒抵抗力強了些,只是心中告誡自己千萬別想在這個時代提什麼人權的事了。

懲處完犯了宮規的人,照例是有人挑擔子來發飯,眾人經歷了剛才一場,皆低聲斂氣,絲毫不敢造次,規矩的排隊領飯,有的端碗蹲地上吃,有的站著吃,晚飯較早飯豐盛了些,每人四個菜肉包子,一碗白米粥,那包子足有拳頭大,梅思玉吃了兩個便飽了,見李大個子仍意猶未盡的樣子,便將剩下的一個包子遞了過去,另一個卻尋了些蒸包子的玉米皮裹了起來揣在懷中。

李大個子感激地嘿嘿一笑,也不客氣,接過來便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問道︰「哎,小兄弟,你今天怎麼樣?干活不累吧?」

梅思玉想想今天的經歷,笑著搖搖頭。

「哎,不累就好,今天俺去劈柴了,一天才劈一百斤,這點活兒不在話下,俺一口氣給他劈了兩百斤,管事可夸獎我哩,還叫俺明天幫忙搬家具,小兄弟,你要是有什麼活,只管叫俺,俺力氣使不完。」李大個子一面嘴里塞著包子,一面含糊著嚷嚷。

旁邊一個個子不高,皮膚較黑,長得甚是結實的年輕人湊過來笑道︰「你力氣使不完麼?要不咱掰手腕子試試,俺叫曹六。」

李大個子看了一眼那年輕人,三口兩口把包子吞下肚,跳起來道︰「來來,讓你看看俺的厲害。」

這時吃過飯的眾人也都圍上來,笑著看熱鬧,李大個子和曹六拉開架勢,互相較勁起來,曹六終是三盤中負兩盤輸了,李大個子咧嘴道︰「你力氣不小哩,不過你力氣挺不了久,好兄弟,有兩下子。」

曹六笑道︰「我不如你,李兄弟,你力氣這麼大,怪不得管事叫你搬家具,你一個人就能扛起個大衣櫃了。」

李大個子道︰「那算什麼。」

曹六又親熱說道︰「李大個子,听說這宮里都是好東西,你明天搬家見識了什麼,記得回來和我們說說,也長長見識。」

「好哩,俺明天和你說說。」

曹六一會兒功夫就和李大個子混熟了,兩人說笑得甚是高興。

梅思玉看看李大個子和曹六的背影,模模懷里的包子,到奴僕營與宮牆接壤處的管事房外,輕聲問道︰「管事大人可在嗎?

梅思玉想那個凝露剛受過傷,這時八成會發燒,若是不加照看,只怕一命嗚呼也是有可能的,要去照顧他,當然要光明正大的去,要不然被安個亂跑的罪名,不是打斷腿就是打爛,那都是下下策。

李管事的聞聲出現,見是梅思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問道︰「你是七營的吧,什麼事?」

梅思玉恭恭敬敬的低頭垂首道︰「管事大人,今天錢總管命我和張伯照顧凝露,我擔心凝露晚上有事,想過去照看他一晚,不知是否允許。」

李管事顯然已知道凝露的事了,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你去吧,我給你張令條。」說著轉身回屋,片刻拿了張紙條,上面蓋了一個小小印章,遞與梅思玉道︰「這是進入宮內的令條,記著,只能沿側道直接走到金蕊宮,若是走錯了路被侍衛遇見,可怪不得我沒有提醒你。」

梅思玉忙點頭稱是,李管事又道︰「條上寫明是一整晚,進入金蕊宮後,只可老實呆在宮內,不到寅時不得擅離。」

梅思玉忙又點頭,恭敬地施禮告退,回房取了另一套新的白色單衣褲,帶了傷藥便順著白天的路進入了宮牆。

剛進宮牆,眼前已無聲地出現一名侍衛擋在路上,梅思玉忙取出那張令條遞過去,那侍衛取過一看,將令條還給梅思玉,側身讓開路,低聲喝道︰「順著這條路走,不得踏出此路一步。」

梅思玉忙道聲︰「多謝侍衛大哥。」順著路繼續向前走到金蕊宮,宮門閉著,連個守門的也沒有,梅思玉費力的推開殿門,又費力的推上門。走過院子,借著其它宮殿照過來的燈光,只見廊下一個白色的身影一動也不動的伏在那里。

梅思玉忙上前查看,只見凝露雙目緊閉,面色潮紅,呼吸有聲,模模果然發起了高燒。先查看傷口,倒是沒有滲血,忙扶凝露躺好,用條褲子卷了墊在腦後,上衣蓋在身上,將鎖住手腳的鐵鏈調整位置盡量不要壓住傷口。心想這要想辦法降溫才行,見凝露的雙唇已是燒得微微起皮,也需要飲水降溫才行。環顧院子並無水源,看看緊閉的宮門,心下躊躇,不知自己到底能否踏入宮里找點水喝。

忽然想起方才看見宮門外面約二十步便是一處流過的活水。忙在院中花根下尋了個白天扣在那里的澆花的小水桶,匆匆走到宮門,猛想起李管事警告自己一整晚呆在宮內不得擅離。只是出宮二十步去打點水,不算擅離吧,可是,若是這紫霄宮真的防備森嚴,出門便有人刷的一刀把自己砍了怎麼辦?

又轉念自己真是瞎想,除非有人守在門外等著,又有誰知道自己出去這麼一會兒,再看看凝露若是無水降溫,怎麼能熬過這一夜,想想還是伸出手去拉門,方一踫到大門,只听身後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回來!」

梅思玉一驚,回頭看時,卻見凝露已坐了起來,正看著自己。驚喜道︰「你醒了?我想出去打點水給你退燒。」

凝露微微一笑,雖然絕美的容貌已毀,這一笑卻仍是十分媚人,凝露道︰「你只要邁出一步去,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了。」

梅思玉不太相信,猶豫的收回些水,馬上回來。」

凝露笑道︰「不信你就試試。」

梅思玉皺眉為難,眼光忽然看到院子左方小亭外的魚缸,歡喜道︰「有了,雖然不太干淨,不過降溫要緊。」忙到魚缸內打了一桶水,回到凝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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