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燕影西斜 緣 分

作者 ︰ 公孫槿

「香消玉未殉,敘情館人去樓空,江山雖依舊,只留嘆息憶佳人。」用過早飯,白秀珠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上面一首小詩引起了她的關注。敘情館,就是上官少陵與金燕西那晚去的地方,白秀珠一邊誦讀這首小詩,一邊留意金燕西的神色。這份報紙上的日期是前天的,欒縣這地方比較偏僻,報紙往往都要晚上幾天才有人送來。

听到這首小詩,金燕西沒什麼反應,畢竟這樣的結局是他早就知道的,反而是上官少陵人愣在那里,手上把玩的一塊上等墨色硯杵直接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斷成兩節。

白秀珠見上官少陵這種反應,晶瑩通透的眼珠一轉,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復又看了金燕西一眼,試探著將報紙上那首小詩下的內容讀了出來,「……」

上官少陵听完報紙上寫的內容,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飯廳。

「燕西,上官大哥是不是……」白秀珠沒有把話問完,但意思在那里,她沒想到上官少陵喜歡的人會是那個‘夜明妃’。

金燕西點頭,之前去敘情館的時候,他隱約看出上官少陵對沈遠宜的態度有些不同,但上官少陵不說,他也沒有挖朋友的習慣。在屋內坐了會,金燕西開口對白秀珠說道,「我出去陪陪他。」

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沒找到上官少陵,金燕西想了想,信步走到了上官家的老宅子附近,果然在一堵院牆後面找到了站在那的上官少陵。從衣兜里掏出煙盒伸到上官少陵面前,他默默的接過一根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金燕西站在他身旁也點燃跟煙,合著冬日冷冽的空氣吸進肺里。

「小時候我跟我娘過的很苦,我爹常年在外打仗,基本上不曾管過我們母子,那女人是正房太太,又不是一個眼中容得下沙子的人,她不自己動手,這宅子里有的是迎合她心思、踩低捧高的人,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要做,一日三餐吃不上飯那也是常有的事,」上官少陵一根煙吸完,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滅,居高臨下眺望著他住了十幾年的宅子,用一種淡漠嘲諷的語氣回憶著,

「我十歲那年,因為下人欺負我娘,我看不過去,用柴火把那下人打的頭破血流,後來管家帶人把我吊起來打了三十鞭,關在柴房三天不準吃飯,說是太太吩咐執行家法。我又餓又冷又疼,想著拼死也要從這里逃出去,于是掙扎著從一個破窗子里逃了出去,沒逃多遠,遇見了一個小女孩,她很善良,偷偷救了我,並把我藏了起來。可惜她是跟父母一起來欒縣探親,沒多久就走了。等我傷好的差不多,我一路乞討找到了我爹,哼,當時我還小,以為我也是他的兒子,他不會就這樣不管我,就算讓我留在他的軍隊打仗也行,沒想到他不分青紅皂白,冷酷無情的讓人押著我回了欒縣,交到那個女人手里就不管了。那個女人不敢再動我,就向我娘下手,毀了我娘的一張臉。當時,我就發誓,以後只有娘沒有爹,那個女人,我現在沒殺她,已經夠便宜她的了……」

冬日陽光淡淡的照在他身上,上官少陵徑自說著這些,不需要金燕西搭話,只需要金燕西安靜听著就好了。

「我後來找人打听過,只打听出來當年救過我的那個小女孩一家姓沈,因為時隔太久,再加上人事更迭,沒能找到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她的時候,她就那樣出現在了我面前,只消一眼我就認出她來,她長大了,也變得更漂亮了……」上官少陵用一種惆悵的語氣說著,心情很是復雜與寂寥,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份多年的牽掛與執著是否就是愛情,當日在敘情館他認出沈遠宜,很明顯沈遠宜並沒有認出他,如今人去樓空,再去想這些,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緣起緣滅緣自在,天涯何處無芳草,」金燕西出聲安慰著,不管在小說中,還是影視里,沈遠宜的最終歸宿都是她那位戀人,注定了與上官少陵沒有緣分,現在再去爭取,也為時太晚,只能空嘆一句,有緣無分。

「我明白,只是有些感慨……」上官少陵灑月兌的一笑,拍拍金燕西的肩膀,反過來開解金燕西,「所以說,兄弟,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第二天,金燕西他們到了JN,原本打算先去大華染廠轉轉,中午請陳壽亭一家吃飯,沒想到被他拒絕了,反而把三個人直接邀請到了他自己家中,盛情難卻,加上金燕西也想知道沈遠宜此刻還在不在他家中,也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六哥,六嫂,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上官少陵,是我的兄弟,這位是白秀珠,是我的、嗯、我的女朋友。」金燕西指著身旁兩人為陳壽亭介紹,說道白秀珠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坦率的承認了白秀珠是她女朋友,因此,白秀珠望著金燕西的眼珠頓時亮了起來,臉上掛著的笑容也深了幾分。

「哎呦,這妹子長得真俊,」六嫂的話里帶著濃濃的土音,親切熱情的拉著白秀珠的手將她往屋里引,「妹子,我們先進屋去喝口茶,吃點小點心,讓他們幾個大老爺們好好說會子話。听說妹子是從BJ來的,六嫂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去過BJ,你跟六嫂說說,BJ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走走,進屋,今天知道你們要來,你六嫂怕你們吃不慣她做的菜,特地讓人去匯泉樓訂了一桌好菜,晌午就送來了。」陳壽亭招呼著留下來的二人,態度很是和藹熱誠,「知道你們年輕人在一起話多一些,那叫有共同話題,嘿,這詞還是趙老三告訴我的,他一會跟家駒也過來,中午咱哥幾個聚在一起好好吃頓飯。上次苗哥給我帶了幾瓶上好的汾酒,我一直沒舍得喝,今全給它開了,能喝多少是多少,咱們不醉不歸……」

「早就听燕西說六哥為人爽快,是個極真誠的人,今日一見,六哥果然不負盛名,是個性情中人。」上官少陵打蛇隨棍上,明明兩人是頭一次見面,他一口一個六哥的,喊的尤為親熱。

陳壽亭愣了一下,也沒多想,拱拱手應承了下來,反倒是金燕西,暗中瞪了上官少陵一眼,讓他注意分寸。

「六哥,你別理他,他這人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臉,你越跟他客氣,他越來勁。」金燕西對陳壽亭解釋道,「上次听六哥說,從RB進了兩台印花機,JN這地沒會使的技術工人,六哥跟我說說,那兩台印花機是什麼型號的,等我回BJ了,多給六哥派點使得上的人來。」

「咱們現在不說這些,想看機子型號,明去廠子里,你想怎麼看都行,今個先給六哥講講,你們這些公子哥,在BJ平日里都做些什麼?」陳壽亭揮揮手,照舊掏出一盒土煙,一人發上一支,笑眯眯的問金燕西。他做了半輩子的生意,南來北往的商人見的多了,像金燕西這樣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倒還是頭一次打交道,忍不住就想听听他們生活,是不是跟話本上寫的那樣,紙醉金迷,夜夜笙歌,揮金如土。

金燕西模模鼻子,六哥無聊起來,還真是沒了邊。「六哥,你就別想著挖苦我了,等有時間你到BJ來,我一定好好招待你開開眼界。」說完就轉移話題,「對了,六哥,有個事我想問問你,」見陳壽亭點頭,金燕西接著往下說,「我听說沈小姐是六哥認下的妹妹,可惜上次匆忙一見,也未來得及說上話來,不知道沈小姐如今還在不在JN,我這位兄弟,跟沈小姐是舊識,有些話想同沈小姐說。」

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陳壽亭默不作聲的看了上官少陵一眼,接著狡黠地一笑回答說,「那可真不巧了,就在你們去欒縣沒幾天的時候,遠宜曾今的戀人到JN接她來了,是個軍長,這兩天,遠宜說跟他單獨相處,四處走走,讓我們不要去打攪他們兩個人。」

上官少陵听了陳壽亭的話,一顆期盼的心頓時消失,嘴里也覺得苦澀起來,默然的端起茶水猛地灌了一口進去。

「不過,你們要是不急著回BJ,等過兩天,他們回來了,我再接你們過來,大家一起見見面,說說話。」陳壽亭掃了一眼上官少陵泛白的臉色,有些事心了明白了幾分,這年輕人看著也不錯,一表人才,英俊不凡,看得出是個有本事的人,只可惜他那妹子是個死心眼的人,認準了就再難回頭,希望那個霍軍長是個重情義的人,不計較遠宜這些年的生活,不然,留著這個年輕人做個替補,也未嘗不可,這也是他沒把話說死的主要原因。

金燕西看向上官少陵沒說話,上官少陵往後一仰,閉上眼楮無力的靠在沙發上,半響,揉揉酸澀的眉眼,說道,「不用了,我跟沈小姐是幼年舊識,如今年歲已長,恐怕她早已不記得我的了,見面也是徒勞無益,謝謝六哥美意了。」

「謝什麼啊,我這什麼忙都還沒幫上呢,」陳壽亭瞪眼,一拍大腿,熱心的勸道,「這JN府人杰地靈,漂亮的姑娘有的是,上官兄弟你要是不嫌棄,六哥保證給你找一個更漂亮的。」

「不用了,六哥,我們準備在年前回到BJ,等下次有時間了,一定多來JN待上一段時間,好好陪陪六哥、六嫂。」見上官情緒低落不太想說話的樣子,金燕西笑著打了圓場,此事就此揭過不提。

下午去大華染廠轉了一圈,陳壽亭新進的兩台印花機,在當時來說算是最新器材了,可以金燕西的眼光來看,還真不是落後一點兩點。可惜他不是專業的印染人士,無法做出改進。

陳壽亭買進新機器後,也急著開工,讓盧家駒雇了兩個外國工人來廠子里教工人如何操作,由于溝通問題,廠里的工人沒學會。金燕西答應回BJ後,會幫他找一批優秀的技術工人來,等年一過完,全部送到JN來。知道金燕西他們趕著回BJ,陳壽亭也未做過多挽留,置了些JN有名的特產,讓他們帶了回去。

在一路風雪交加中,終于在小年夜當天,金燕西他們開著的那輛黑色軍車,安全地駛進了BJ城門,此刻仍坐在車廂內的金燕西,還不知道,在金公館內,有一個多麼大的‘驚喜’正等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槿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碼字,親們見諒啊……

這回,親們可以猜猜,這個所謂的‘驚喜’是什麼了?

悲催的上官爸爸,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不曾露面地醬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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