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醒來的時候，入目所及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捂住臉，緩緩坐起身。
「你終于醒了，我親愛的學生。」威諾雙腳/交/叉的依靠在沙發上。
「這里是……？」羅素其實多少猜到了，不過他還是想要確定一下。
「忘記了嗎？你在人造森林中暈倒了，這里是念動力醫療系的保健室。」威諾說到這里，門邊又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怎麼，已經醒了嗎？」
來人羅素並不陌生，正是他的前任班導，念動力醫療系的老師安凱斯，安凱斯進入保健室後，並沒有過多的關注羅素，而是把手中某人的身體數據交給了威諾，「新出爐的報告，學長。」
「麻煩你了，小安。」威諾接過數據之後就翻閱了起來，倒是羅素對那個‘學長’的稱呼起了興趣。
威諾看資料的速度很快，他抬起頭後，發現羅素的目光一直在他和安凱斯之間流轉，威諾很快就明白了羅素的意思，他輕聲笑了起來，「怎麼，難道我沒有說過嗎？我是你前任班導的師兄。」
「……」羅素總算明白這個男人一開始就會盯上他的原因了，他瞥了眼威諾手上的資料，淡淡的開口道，「關于我的？」
「呵，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省力。」威諾甩了甩手中的資料道︰「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能從成千上萬的黑球獸中準確找到受傷的那一只，所以趁你昏迷的時候采了點血樣研究，不過結果卻讓人意外。」
「原來當事人的意願可以被忽視嗎？」羅素輕蹙起了眉頭，雖然他知道威諾的做法無可厚非，但是換了誰莫名其妙的就被研究了身體，恐怕感覺都不會太好。
「你確定我們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威諾似笑非笑的問道。
「你可以繼續。」
「樂意至極。」威諾早就料到會這樣，所以他繼續道︰「你身體的數據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多余的元素，可以說是最平凡無奇的雄性亞獸軀體，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更好奇了。」
「那種能力……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你能感受那些契約獸的心聲嗎？」威諾說到這里，鏡片下的藍眸中竟有些狂熱。
羅素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他低下頭，把事先準備好的答案報了出來，「我記不清了，只是……隱隱約約有那種感覺。」
「隱隱約約嗎……」威諾模著下巴想了會兒，「我在圖書館查過資料，歷史上並不是沒有你這樣的獸人出現，曾經有個叫諾維的魂獸也有這種能力，不過他是借著體內的獸魂才能做到和契約獸溝通這一點，但你和他截然不同，所以按照我目前的推測，你身上的異變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們的儀器還不夠先進，檢測不出你體內的異變元素，二是你體內可能有隱藏的獸魂沒有覺醒。」
「不太可能是第二種，我已經過了覺醒獸魂的年紀。」羅素冷靜的排除了第二項選擇。
「確實，我也不認為是第二種。」安凱斯作為念動力醫療系的專業人士，他斜靠在牆邊說出了自己的意見，「而且艾素體內如果真的有獸魂，那麼現在最大的可能也只是死魂。」
「死魂？」羅素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種說法。
「不錯，有些獸人在年幼期會出現一些比較輕微的特殊能力，一般擁有這些能力的獸人，我們都判定他體內存在獸魂，這些獸人之中，大部分都能夠在成年之前覺醒獸魂，但也有極少數獸人無法覺醒，而那些無法覺醒的獸魂，我們就稱之為死魂。」
「死魂……」羅素不認為自己身上有這種東西，因為他的能力是從前世帶來的，他不可能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所以不論威諾還是安凱斯想要怎麼理解都可以。
「呵呵，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嗎？」威諾無比溫柔的拍了拍羅素的肩膀，語調如春風般和煦，「老師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所以要快點把傷養好，知道嗎？」
「……」如果是過去的羅素，一定會吐槽威諾此刻虛假的笑容，不過考慮到這具身體的性格，羅素還是保持了沉默。
「小安，我的學生可是就拜托你了，要好好照顧他，現在他可是我重要的財產呢。」威諾轉頭看向了安凱斯。
安凱斯莞爾一笑，「放心好了，學長，好歹艾素也是我半個學生，何況他只是精神過度疲勞而已，休息兩天就能恢復了。」
「很好，那我後天來領人，我先回去上課了。」威諾背對著安凱斯和羅素兩人揮了揮手，那身穿著白大褂的頎長背影就那麼緩緩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羅素重新躺回了床上，安凱斯也要上課，所以他把人委托給了保健室的看護人員，臨走的時候，安凱斯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擁有這種天賦，所以才會想要轉入契約獸飼養系？」
回答安凱斯的是羅素有規律的呼吸聲，不過安凱思並不介意，而是走向門邊道︰「學長他曾經是念動力醫療系的天才，你知道他為什麼最後選擇了契約獸飼養系嗎？」
「……」羅素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保持沉默，因為或許對方只是想要個听眾。
「他沒有像你這樣的天賦，他選擇契約獸飼養系只為了一個很可笑的理由。」安凱斯說到這里，有些嘲諷的笑了起來，「他說，他想要看到巨龍。」
「為了這種只是傳說中的東西，學長竟然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曾經所有的光環，我根本無法理解，真是蠢斃了。」
短暫的沉默後，羅素終于開口了，「你喜歡他？」
如果不是這樣，羅素真的無法理解安凱斯和他說這番話的理由，這個世界的雌性在手背上會有刻印，而威諾顯然沒有，不只是威諾，班上所有的成員都沒有，所以作為雌性，安凱斯會喜歡上威諾這樣的雄性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安凱斯的聲音听起來有幾分自嘲的味道︰「我下個月就結婚了。」
「……」
「我和你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擁有能和契約獸溝通的能力，那麼不論學長怎麼引誘你，你都不要答應和他去巨龍那里。」
「你相信傳說？」
「並非是相不相信的問題，99區域很危險，身為他的學弟兼好友，我只是……不希望他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當然，你也是一樣。」
「我只是順帶的嗎？」羅素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不要懷疑一個老師對學生的關心，我要去上課了，你好好休息吧。」
安凱斯離開了，羅素躺在床上，他注視著蒼白的天花板，慢慢閉上了眼楮，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爆裂開來，這一刻，能力徹底發動，即使相隔甚遠，他仿佛依舊可以感受到從人造森林傳來的微弱信息，那是來源于契約獸身上的喜怒哀樂，還有它們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完全黑與白的世界，界限分明，純粹得令人心悸。
當羅素再次張開眼楮的時候，原本源源不斷涌入他腦海中的感知頓時消失不見，眼前還是那個蒼白的保健室，仿佛就連那個黑白分明的世界也只是一個夢境。
羅素又看向了安凱斯離開的門口，比起動物，人性還真是復雜的東西，不論是在絕望血腥的末日，還是在這個充斥著獸人的和平世界……
等等，羅素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剛剛好像忘記問那只受傷的契約獸怎麼樣了，某個獸醫開始懊悔不已，果然不該听太多八卦和內/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