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國王陛下! BOSS,乃危險物品!

作者 ︰ 狼妖山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壁爐還在淺淺燃燒的房間內,靠在窗邊的少女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掛在臉上異常突顯。

嘖,她熬了一夜沒睡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的趴在牆上豎著耳朵偷听隔壁房間有無詭異動靜,沒想到…如此最佳的行動時機菲羅斯竟然沒有行動!

金尋默默咬著包裹里自帶的肉干,正費勁咽下的時候忽然大廳中傳來一陣響動。

唔?怎麼回事?

把包裹囫圇塞到窗簾後,金尋嘎 咬斷肉干躡開一條門縫。

閃人眼球的刺目金光透過門縫照了進來,金尋條件反射的用手遮住眼楮,下一秒門就被霍的推開。

「艾~絲~蘭~特~」帶著漂浮尾音的聲音在空中響起,肩上代表權利與責任的金色肩章在紅色的披風上異常醒目,王子殿下穿著一件純白的貼身無袖長袍,修長柔韌的胳膊屈起搭在腰間卻也顯得極其優雅…如果忽略另一只在她背後上下其手的爪子的話——

「嘶…痛痛!」

看著希姆萊寶石綠的雙眸浮現出委屈的淚水,金尋嘴角狠狠一抽,松開了反扭那只嗜好不良的爪子的手。

「…有什麼事嗎?」因為某個引狼入室的家伙所以一晚上沒睡好的少女惡聲惡氣的說道。

「呵呵~難得見到艾絲蘭特這種樣子,」王子殿下露出深深陶醉的表情,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又貼到少女身前,單手撐著牆壁把臉漸漸湊近,「不過…這樣的表情也讓人很有圈養的欲-望呢~」

凌厲的風聲伴隨著少女踢到頰邊的靴尖,以往干淨的聲音此刻惡狠狠地威脅。

「希姆萊…你真的不想參加今天上午的儀式了嗎?」

「哎呀,艾絲蘭特今天早上真的很暴躁呢,」王子殿下無奈的攤攤手,退到門外讓女官幫自己戴上一連串繁重的飾物,「不過這麼重的黑眼圈…果然是因為昨晚到了陌生的地方所以害怕的睡不著嗎?」

「…才不——」金尋正要義正言辭的否決,忽然看到旁邊房間的門被打開,穿戴整齊的魔藥大師靠在門邊露出比早晨的初陽還要璀璨奪目的柔和笑容,瞬間閃瞎周圍一群人的眼球。

「艾絲蘭特沒有休息好嗎?」

細膩的手指帶著輕柔的力道拂過眼眶,金尋心虛的撓撓臉。

「哈、哈哈,只是有些認床而已…」

「呵呵~果然是因為昨晚害怕了呢,所以艾絲蘭特應該到我的懷抱——」

「殿下,時間快要來不及了。」女官嚴肅的打斷王子殿下的話語,令人吃驚的是希姆萊也仿佛被訓斥的小孩一般乖乖的被她拉到古老的台階邊,一步三回頭的瞅著金尋的方向做出‘等會見’的口型。

「咦?那位不是普通的女官嗎?」金尋對于能克制住王子殿下的人物非常好奇。

「莉茲女士同時也是殿下的女乃娘呢。」

女乃娘?

唔…她大概知道希姆萊為什麼如此听話了。

「艾絲蘭特,從現在開始到殿下再次下來需要很長時間,你不如再休息一會?」

魔藥大師露出溫柔的微笑,完美的側臉在大廳金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有些異樣的恍惚。

以往能看清幾十米遠的雙眼此刻忽然有些酸澀,金尋心中的警戒線頓時拉起,身體卻仿佛失去控制般疲憊的向前倒去。

「呵…才剛剛說呢…艾絲蘭特真的有那麼困嗎?」

低沉的話語仿佛最有力的安眠曲,洗刷著困倦的神經強迫著讓身體進一步深深放松。

在睫毛都快要黏在一起的時候,金尋隱約感覺到自己被抱起,柔軟面料上帶著的魔藥淡淡清香撲鼻而來,然後…她听到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

柔軟而溫暖的床鋪上,身體叫囂著想要睡覺,但是意識卻頑強的在最後的防線上掙扎。

——這一次的主線任務不同以往,若是真的讓菲羅斯得手,她恐怕切月復謝罪都無以抵過。

還好…

自己早有準備。

舌頭吃力的掃過後牙牙床的位置,那里埋藏著一個玉米粒大小的扁扁谷物殼,金尋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顆谷物掃蕩出來一口吞下。

這是她提前準備好的解除眩暈、昏迷、麻醉的藥劑,被兩個小巧的谷物相套包裹,然後吃進肚子里的時候谷物的外殼會溶解,里面的魔藥效果便會釋放出來。

在牙床的另一側,還埋放著具有其他作用的解藥。不知道菲羅斯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行動,金尋今天早上說話的時候都小心翼翼。

不過…真不愧是菲羅斯改良版昏迷劑,她用了兩倍量的濃縮解藥效果竟然都不到一半。

身體恢復的速度緩慢到讓人急躁,在手指剛剛能動的時候,金尋費力的拔下短劍在腿上劃開一刀,刺痛的感覺讓身體快速清醒過來。

隨手拿過枕巾在腿上一綁,金尋快速的翻身下床,在窗簾後翻出包裹打開。

呼…還好菲羅斯沒有發現。

把包裹緊緊綁在背上,金尋輕開門,入目的是一片昏迷的侍女,整個綠木之塔此時安靜的可怕。

看著大廳正中央兩側點著晶石燈的古老台階,金尋深吸一口氣,拍拍胸口讓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髒漸漸回落,抬起腳步向樓梯口走去。

二樓是王子殿下沐浴的場所,熱騰的蒸汽還在水面上繚繞,四周的窗戶被打開通氣,純白的垂地布簾被風吹得四處揚起,輕易地顯示出這里除了昏迷的侍女沒有任何人。

金尋微微松口氣,踏上三樓。

從樓梯的轉角開始,血腥的味道開始淡淡蔓延而出。等到徹底步上三樓,眼前的景象讓金尋忍不住想要作嘔。

那些為王子殿下洗禮的神官們表情猙獰的讓人毛骨悚然,渾身如同被什麼東西吸干了一般。而衣著最為神聖的大神官則倒在布滿騷臭氣息的液體中,骷髏般的手指緊緊抓著衣服的領口眼球暴突。

握著扶手的手指一緊,金尋避開台階上隱藏的機關,沿著弧形的金色符文繼續向上走去。

第四層本是希姆萊接受國王和皇後訓誡的地方,但是正對著樓梯的空曠大廳中只有兩個高座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已經被抓走了?

金尋正要加快腳步,樓上卻忽然傳來有些沉重的腳步聲。

「砰…跐——」

仿佛重物在地上行走,伴隨著金屬刮著地面的聲音,男人的喘氣聲在空蕩的高塔內異常清晰。

金尋貼著牆壁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的向上走去,深紅色的侍衛服衣角在樓梯交叉的地方一晃而過。

這一層供奉著坎特拉共和國的三大主神——讓克威露大陸誕生的索西亞女神、帶來溫暖和春意的戈洛神、守護北方大地的諾絲拉比神。聖潔的神像此刻被鮮血所沾染,一整層的侍衛不是生死未知就是倒在汩汩血流中失去了呼吸。

「 啷——」

通往塔頂的石板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金尋趁著雜音的遮掩,快步竄上樓梯,在塔頂光線照進來的剎那躲到拐角的地方俯低身體。

忽然,金尋無意中瞄到躺倒在門邊的兩名侍衛中的一人側過來的臉,那有些熟悉的模樣讓她立刻認出這個人是費里的哥哥,當時向菲羅斯懇求魔藥的侍衛。

金尋微微嘆了口氣。

「…菲羅斯?!」

侍衛長震驚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怎麼會是你!」

空曠的塔頂上寒風獵獵吹響,在雕畫著古老圖符的高大石柱所包圍的正中央,圈繞著繁復圖紋的龐大魔法陣已經被啟動起來,碧綠色石柱上力量的波紋隱隱浮動,魔法陣輝白色的光芒明亮而不失柔和,穿著淡黃色長袍的男人站在那光圈的中央,柔軟的袍角被吹得向後陣陣鼓起,優美神聖的猶如神殿畫卷中走出的古老神祗。

「果然是你,諾加…」淡綠色的長發向後掠去,露出魔藥大師那如同往日般溫柔的臉頰,「真是可惜…你本來可以沒有知覺的死去,卻硬是要醒過來呢…」

「菲羅斯…你——」

侍衛長的聲音異常顫抖,用劍柄支撐著勉強站起的身體晃了晃,仿佛到現在還不能相信眼前的狀況。

「諾加?」

王子殿下虛弱的聲音在這緊繃的時刻忽然響起。緊接著,細微的驚呼聲發出之後,王子殿下震驚的看向塔頂正中央的方向。

「父王!母後!」

看著被捆綁在魔法陣中萬分狼狽的兩人,王子殿下想要爬起卻連渾身發軟。

「菲羅斯!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仿佛听到天下最可笑也最讓他得意的話語,魔藥大師微揚著下巴,臉上露出幾分尖銳的笑容,「當然是…要給他們一個在死前難忘的回憶。」

「…什麼?」王子殿下不敢置信的睜大寶石綠的雙眸,「父王和母後對你那麼好,你竟然如此回報!」

听到如此直白的話語,金尋立刻判斷出現在這一位殿下是單純的希菲絲,不由躲在門後默默嘆口氣。

這句話簡直是火上澆油啊…

果然,在露天的塔頂上,魔藥大師竟然捂著肚子笑出了聲,在狂烈的寒風中低沉的聲音如湖水般柔和,但是其中包含的語氣卻仿佛來自深淵最為陰暗的萬丈泥濘。

「對我好?是啊…國王陛下好到想盡辦法把當年十幾歲的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哄騙到他的床上…我只好‘巧遇’了你的母後利用她的權利來躲開,」在單純的王子殿下面前,魔藥大師異常清楚地咬清每一個字,「不過,代價卻是要滿足她的欲-望——對于她的索求無度,我覺得異常困擾,只好用一點魔藥讓她自己在床上一遍遍做著春-夢…呵~」

「不…不可能…」希菲絲慌亂的搖頭,一臉的呆滯和茫然。

「所以…為了這些丑陋而怯懦,自私又貪婪的人類,我特意準備了一種魔藥…」

一瓶無色透明的液體滑出寬大的袖口,瓶底淡淡的銀絲沉澱顯示出這瓶魔藥正是‘女神的刻印’。

「…只要一滴,這片大陸就會成為沒有人類的‘純淨之土’…」菲羅斯露出純粹的笑容,仿佛即將看到精心栽種的甜美果實落地,「如此說來,身為一國之主的國王陛下,是不是該以身作則呢?」

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掰開腳邊痛哭流涕的國王的下巴,粗糙的布巾在他的嘴巴上緊緊勒住,卻留出足夠瓶口塞入的縫隙。眼看著透明的晶石瓶越來越近,國王只能恐懼的發出‘啊啊’的聲音。

「住手!菲羅斯!」

侍衛長猛然拔出長劍,喘著粗氣大吼。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選擇守護皇室,」呼嘯而過的冷冽寒風讓男人的聲音顯得越發溫柔,魔藥大師似乎惋惜的嘆了口氣,「作為好友,本來想讓你沒有任何痛苦…真是可惜呢…」

侍衛長咬牙看著身後昏迷的王子殿下和男人腳邊抖成一團的國王和皇後,正要扯開了衣襟中藏著的信號彈,眼前的空氣卻突然扭曲,仿佛一只看不見的手緩緩伸了過來,諾加匆匆向後避開,利刃的寒芒乍現的瞬間,男人胸膛前被割開一道深深的傷口。

「噗——」

血流急劇噴涌而出,侍衛長頹然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胸口劇烈的起伏。

深紅色的衣甲越發破爛不堪,那枚代表著唯一希望的信號彈從他的懷中飛出,遠遠滾落到塔頂的另一端。

「這里的魔法陣本來就屬于空間魔法陣」優美的手指從袖口中露出,輕輕撿起了滾落到腳邊的圓筒,「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塔里每一個類似的符文圖案都被這個主陣所控制。」

諾加眼神灰敗,狠狠握住的拳頭顯示出沉痛和絕望。

在他的腳下正是一個金黃色的圖符,盡管顏色黯淡到快要褪色,可是剛才那一擊卻完全證實了魔藥大師的話並非虛張聲勢的謊言。

「所以…該給你們一個痛快呢,我的殿下和…‘好友’…」

狂風吹起魔藥大師寬大的袍角,帶著些許嘲諷的不屑聲音飄散到侍衛長的耳邊。

在空氣再一次扭曲的時候,相同的利刃帶著讓人反應不及的寒光劃上侍衛長的脖頸,但是卻在最後的一瞬,侍衛長的身體突然向後倒去,那連骨頭都可以輕易割開的寒芒擦過衣領隱匿在空中。

蔚藍色的雙眸微微眯起,看著男人高大的身體如同慢動作般緩緩倒下,然後…穿著劍士短服的少女悄無聲息的憑空出現在侍衛長的身後。

棕色的短發被風吹得一片凌亂,鮮紅的血液在那女乃白色的腿上緩緩流出異常刺目的痕跡,那明顯是被利器劃過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血,灰頭土臉的少女看起來無比狼狽。

「艾絲蘭特…」

低沉的聲音仿佛深海之中的輕聲呢喃,一擴散到空中。

「沒想到你也醒了來了…呵,把諾加劈昏,是來幫我的嗎?」淡黃色的袖袍在魔法陣中緩緩揚起,菲羅斯微笑著沖少女所在的方向伸出細膩潔白的手掌,「雖然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過來我這里吧——」

「抱歉,菲羅斯,」金尋嘆了口氣,棕色的雙眼透著太過明顯的堅定,「我是來阻止你的。」

「…阻止?」

仿佛最後一道虛假的屏障被狠狠撕碎,強烈的嘲諷意味從魔藥大師優美的唇瓣中緩緩吐出,強烈的空氣波動讓魔法陣輝白的光芒突然變得熾盛,太過刺目的光線遮住魔藥大師的臉,極溫柔又極陰暗,矛盾到讓人渾身發顫。

「所以,我才劈昏諾加,」金尋深吸一口氣,雙目直視那蔚藍色的雙眸,「因為菲羅斯你肯定不喜歡他對你拔劍。」

「呵…說的真是動听呢,」唇角的冷笑越發明顯,魔藥大師的臉上卻依然帶著不變的微笑,「難道艾絲蘭特‘阻止’我的過程就不會拔劍嗎?」

「沒錯,」少女的回答毫不猶豫,幾乎是在男人話音剛剛落下的瞬間就條件反射的接上,「我永遠不會對你出劍——」

沾著血跡的縴細胳膊從腰間抽出貼身的長劍,讓劍柄的方向筆直向下,拇指輕微的扣動之後,長劍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 啷聲,唯有鈍鈍的劍鞘被少女握在手中,擋在昏迷的侍衛長和無法動彈的王子殿前。

「呵…艾絲蘭特還真是天真呢,」蔚藍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魔藥大師雙眼微眯地看著幾乎將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險中的少女,「這樣便能擋住我的攻擊嗎?還是覺得…即使死了也無所謂?」

隨著最後一個輕柔音節的落下,凌厲的風聲夾雜著過分寒冷的空氣,水系魔法凝結而成的一簇鋒利冰錐向著少女一道道射去。金尋一腳踢開諾加抱著希姆萊在地上滾了一圈,卻因未及時避開而被掠過的冰刃刮過,如同被輕易切碎的豆腐一般,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從左肩延伸劈裂到後背。

汩汩溪水般的血流滴落在撐著地面的手指指縫中,冷風吹過傷口如同鋒利的小刀在凍僵的骨頭上一次次刮磨,金尋咬著牙重新撐起劍柄,卻因為力量的急速流失讓她只能狼狽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勢。

「僅僅一次…就如此吃力,」菲羅斯輕輕嘆息,仿佛又回到了給少女溫柔地捻去發上沾染的花絮的時刻,「艾絲蘭特…不會魔法的你,又能夠撐到什麼時候?」

「撐到…你放棄的那一刻。」沉重的喘息聲暴露出少女每一次呼吸的艱難,但是那粘著灰塵和血污的臉上卻不屈的彎起唇角。

「艾絲蘭特,放開我吧!」希菲絲掙扎著想要擋在少女的面前,「沒事的,就算我死了,也還有兩個妹妹可以繼承皇室血統…」

「笨蛋,跟那些沒有關系!」盡管搭在希菲絲手腕處的手指有些顫抖,少女的語氣卻越發平穩,「我只是救身為朋友的你!」

感覺到某個東西被趁機塞到了自己的袖管中,希菲絲微微愣了愣。

「真是…感人呢…」

魔藥大師雙眸微垂,骨節分明的左手食指在右手的戒指上輕輕撫模,巨柱上的魔力波紋開始劇烈浮動,淡綠色的發絲猛然向後掠起,仿若神杖的武器從狹小的戒指中整個抽出,熠煜又森寒的氣息從神杖中頃刻間蔓延而出,仿佛整座綠木之塔都被籠罩在一片沉寂霾暗的異域空間中。

…那是菲羅斯的武器——聖域魔槍。

金尋倒抽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何BOSS突然狂化,來自武者的警覺便讓她猛的推開希菲絲,自己同時向另一邊滾去。

仿佛千針萬芒的寒光從地面上直射而出,王子殿下因為麻痹而遲鈍的腳腕被狠狠刺入,鮮血頓時如注流出。

菲羅斯露出些微滿意的輕笑,右手握著隱帶弧光的魔槍在魔法陣中轉動,淡黃色的衣袍優雅揮出的瞬間,距離王子殿下最近的金黃色魔法圖紋上的空氣開始陣陣扭曲。

「希菲絲,快點把它撕開!」眼看著撲過去也來不及抵擋,金尋沖呆在原地的王子殿下大吼。

「不行,我怎麼能拋下——」

描繪著古老文字的卷軸被希菲絲握在手中,她搖搖頭正要拒絕,一把小巧的匕首從她頰邊猛然擦過,紙質的卷軸被掠過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撕開,綠色的魔法光芒憑空乍現,睜大眼楮的王子殿下消失在原地的瞬間,金紅色血光的法杖杖尖無比鋒利的刺入她剛才所在的位置。

呼…還好趕上了…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碧綠色的地面開始在眼前晃動。

金尋一手撐著劍柄,努力地晃晃腦袋。

「艾絲蘭特真是不乖呢…」

領子被看不見的手猛然提起拉到大型魔法陣的中心,魔藥大師听不出喜怒的聲音近在耳邊。

「竟然偷偷塞給殿下傳送卷軸…難道你也準備用那種道具逃跑嗎?」

剛才甩出匕首的手腕被魔藥大師寬大的手掌反轉向後溫柔的扭曲,緩慢的力道延長了骨筋錯位的痛苦,金尋額頭不斷地冒著冷汗,嘴唇慘白到嚇人。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殺了你呢——」魔藥大師輕聲嘆息,那雙曾溫柔撫模過少女頭發的手此刻慢慢收緊了那縴細的脖子。

「不…」喘息著吐出一個字,呼吸的空氣被眼前的雙手完全控制,金尋卻向前倒在魔藥大師的身上,的額頭抵著他胸前那片柔軟的布料,「我的目的是阻止菲羅斯,所以不會離開。」

仿佛陽光曬過青草般的味道隱隱傳來,少女主動撲入懷中讓魔藥大師微微愣神。

「其實我也有計劃呢…」少女低啞的聲音如同那天清晨柔軟的花絮,棕色的明亮雙眸中透出的是甚于一切的堅韌目光,「我想要在三個國家以外的地方,找到一片無人能干擾的土地…在那里搭建安全的堡壘,讓所有的半獸人都住進去……」

被柔軟的語言毫不留情的撕裂開心中最深處那片陳腐到潰爛的地方,魔藥大師猛然扯開少女脖頸後的衣領,把她重重甩了出去。

本就狼狽的身體在撞倒一大片晶石燈柱之後,重重砸在了塔頂的圍牆上,金尋劇烈的咳嗽,手臂摩擦著不平整的石地刮出一道道血痕。

「真是…天真到愚蠢的地步——」

緊緊盯著蜷縮在地上痛苦喘息的少女,蔚藍色的雙眸劃過惱恨和狠厲,但是眼底深處卻又淺淺翻滾著不知名的情緒,仿佛那燦爛的陽光再一次照耀而過,深沉的海水便會被洗刷通透。

「可是…」金尋抹去唇邊的血漬,抬頭露出毫不示弱的微笑,「正是因為我的想法太簡單,所以才需要菲羅斯的幫忙,不是嗎?」

看著依靠在破舊牆壁上兀自露出笑容的少女,魔藥大師一步一步走近,長長的淡黃色袍角微微垂落在地上,居高臨下的雙眸里透著某種掙扎不休的決絕。

在無人注意的時刻,被強大魔力震出裂紋的古老牆壁發出細微的啪啦聲,仿佛某個關鍵的石子隱隱松動。

「咦…?」

輕微的疑惑聲響起的瞬間,圍牆轟然向外坍塌,連同微微睜大眼楮的少女掉落了下去。

魔藥大師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淡綠色的發絲瞬間向後揚起,蔚藍色的雙眸劇烈的收縮。

「啊…」

這是恐懼到連聲音都無法發出的地步,魔藥大師愣愣的看著矗立在懸崖邊的塔下那迷霧重重的崖底,底下是所有提拉卡的人都知道的宛若一把把利劍插在土地上的荊棘之森。

稀有而珍貴的魔槍掉落在地上,在一片死寂的空間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魔藥大師全身的血液急速凝固,最細微的呼吸都堵在了喉嚨之中。

在那樣的深淵之地,沒有人…能夠存活…

何況還是負傷的人類少女——

魔藥大師怔怔站在斷層邊,身體在狂風的吹動中恍惚著仿佛隨時都要掉落下去。

就在這寂靜到只剩呼嘯而過的風聲的時候,崖底的氣流急劇涌起,仿佛有什麼龐大的東西即將沖涌而上,氣旋沖擊著崖壁發出恐怖的震顫聲。

「葛吼!」

宛若龍吟的魔獸嘶吼聲瞬間穿透了大地,巨大的雙翼鼓動著強烈的風旋在碧藍的空中展開,遠古魔獸那天生就勝于任何魔獸一籌的強大力量宛若火焰燃燒著空氣,漆黑夜空般的龐大身體在天空中掠過的優美身姿一次又一次將它周身的污瘴迷霧盡數驅逐了出去。

在那遠古魔獸充滿威嚴和力量的身體之上,少女正親昵的抱著魔獸的脖子,棕色的雙眼中鮮活的色調動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此刻正帶著幾分狡詐的笑意沖塔頂之上的魔藥大師大幅度揮手高喊。

「菲羅斯!完全的破壞代表的是終結,只有迎刃而上的開創才能代表重新的開始!」

在更接近太陽的距離,那棕色短發的每一根發絲都仿佛鍍上了陽光融化的金色,少女的笑容燦爛到極致,「還有——這瓶魔藥我就拿走了!等我找到理想中的目的地再來找你!」

巨大的龍翼掠過把整個崖頂遮住的陰影,黑色羽毛覆蓋的翅尖在蔚藍的天空中劃過閃電般的弧光,向著另一邊的天際乘風飛翔而去。

良久,宛若雕像般的魔藥大師才模了模空空如也的袖子,唇角勾起一道溫柔繾綣的弧度。

我的艾絲蘭特

我一定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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