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要听話 下堂求去

作者 ︰ 西川紫姑

在最近這段日子里,康家彥每天晚上都會陪著史維智和史維勇等人吃晚飯,金香玉因此每天晚上差不多都要等到亥時(北京時間21時至23時)才會見到丈夫,可是今天康家彥很反常的回來的比較早,離亥時還有兩刻鐘(北京時間20點)康家彥就已經邁進了家門。

聯想到早上史維智的拜訪,金香玉心里一邊打著小鼓開始幫助康家彥換常服,一邊察顏觀色的問道︰「怎麼今兒回來的這麼早?」

康家彥並不知道自己的大舅一早來干了什麼事,他十分放松的笑笑道︰「大舅和二舅說今天逛累了想早點歇著,所以我回來的就比往日早了些。」

金香玉沒看出丈夫神色有什麼異樣,她此時心里還是十分的矛盾,于是便強忍著各種不安沒話找話說道︰「前些日子大姑女乃女乃不是托人給家琪說了門親事麼,當時公爹听說那男子家境寒微是跟著哥嫂過活的,所以沒表態。不過今兒我听季姨娘過來悄悄和我說,公爹不知怎麼的突然又想通了,他老人家今兒已經讓人帶話給大姑女乃女乃說可以讓那人來提親了,我估模著今年咱們家還得再辦一場喜事。」

康家彥一面端著茶碗喝著茶,一面听著妻子的念叨。等妻子的話講完,他淡淡的道︰「我記得那男的好像是叫崔宏吧,此事我估計是二叔出面勸了父親,父親當時不同意其實也是因為太太在哪里嫌東嫌西。不過我听人說那崔宏十分努力上進,他原來只是一個普通的護兵,因為為人機警又忠心,所以打拼了這麼些年如今已經是百戶長了。」

金香玉撇撇嘴微微一笑道︰「是啊,我想二叔也是說崔宏很努力和公爹好好分析了一番,要不然公爹不會願意將家琪嫁進崔宏那一窮二白的家里,名義上公爹是怕家琪嫁過去吃苦頭,實際上公爹只怕是覺得這段婚姻于康家沒什麼好處吧。」

康家彥眉梢一挑不以為然的道︰「父親這人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古人還有雲‘莫欺少年郎’呢,崔宏是吃軍糧的又這樣肯努力上進,要是有機緣說不定前途很廣闊呢。二妹妹也許剛剛嫁過去的頭幾年會吃點苦,等崔宏有成就了她不就熬出了頭?若是將來崔宏得了軍功再升了職,二妹妹就是咱們家的第一個正經八百的官太太也說不定。」

金香玉滿月復心事的感嘆道︰「你說的有道理,這世上一切都皆有可能啊。」

康家彥發現自己的妻子今晚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動聲色的問道︰「今天家里面除了季姨娘跑來和你說這個事沒別的事吧?」

金香玉強打起精神道︰「家里面左不過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今天的事不過是和昨天一樣,昨天又和前天一樣,能有什麼事?」

康家彥于是想當然的認為金香玉是累了,便主動提出早點安歇了。

金香玉心里裝著事睡也睡不著,可又不敢翻來翻去的吵著康家彥,因此她只好直挺挺的躺著兩眼盯著帳子頂,直到全身都僵硬了她才試著翻了個身,最後天都麻麻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翌日康家彥依舊是請完安就去了鋪子里,金香玉讓寶順媳婦做主去處理管事們的回事,而她自己心煩意亂的跑到花園的涼亭里一坐就是一天。

這天晚上康家彥還是回來的很早,金香玉猶豫了半天,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和丈夫攤開來說好了,此事一天不說透便折磨人一天,她實在是不想再左右為難下去了。

于是等康家彥換了衣服出來坐下,她屏退所有的下人親手給康家彥到了一杯茶道︰「相公,這兩天大舅和二舅有沒有和你談起咱們屋里有關子嗣的事情?」

康家彥猛的抬起頭看著金香玉道︰「怎麼了?你听說了什麼閑話嗎?」

金香玉一看康家彥這模樣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她的眼楮一邊在丈夫的臉上滴溜溜的轉著,一邊在心里酸溜溜的想,也許自己還是不夠了解這男人的心思啊,康家彥指不定就等著自己先開口呢吧?史家大舅難說就是得到了康家彥的暗示所以才會來和自己說那些話的,自己真夠笨的,怎麼就沒反應過來?

思及此處金香玉一陣灰心,她低了頭神色黯然的道︰「說起這個子嗣的問題其實我心里是很難受的,我也不知道這事怎麼擱在我身上就這麼難,眼看著一個個弟妹娶進了門她們懷孕是那麼簡單容易,偏偏到我這就怎麼都不順。為這事我也看了醫師遵守醫囑吃了藥調理,但是至今也沒有一點音訊由不得人不灰心。

所以我這些天就想啊,或許我這個人子女緣淡的很,保不齊呢我這一生人就沒有子女緣也難說。一想到這些我就寢食難安啊,自成親至今相公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沒辦法自私的讓你只守著我一人斷絕了香火,可是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納了別人我也做不到,為了你我都好,所以我想自請下堂求去。

我這人原本就是頂著個寡婦的名頭將來怎麼樣都無所謂,所以一來為了相公你的名聲著想,二來我將來也不想再嫁人什麼的,我願意讓你寫封休書給我就此就罷休。等你寫好休書之後,那些當初成親時大舅給我的嫁妝什麼的我一樣也不想拿走,這屋子里的東西我只拿幾件換洗衣服就可以出門了,外面我也只要留著金家飯館有個地方歇腳活命就成,請相公你成全我吧。」

康家彥初听金香玉的話就想,不知是大舅和二舅來說了什麼難听話,還是別人來說了什麼不好听的讓妻子多心了,可是越往下听他越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尤其是金香玉說到自請下堂的時候,他的臉色簡直黑的能擰出水來。

等金香玉的話說完,康家彥的肺都快被氣炸了,他十分激動的站起身道︰「你一天到晚在家里瞎琢磨什麼呢你?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沒有孩子想納別人的話了?你你你居然還說什麼‘自請下堂’,又說什麼嫁妝都不要了,你這女人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你都敢說,你當我康家彥是什麼人那你?」

金香玉已經把最難說的話說出了口,于是她完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遂淡定的抬起頭看著焦躁的康家彥道︰「相公你放心,我這人從來就知道什麼是自己的什麼不是自己的,也一向來不強求不是自己的一切東西。再就是我知道在康家你活得很不易,我這人該嘴緊的時候絕對不會亂說話,這件事咱們兩安安靜靜的處理完,你想怎麼對外說我都會配合你,到最後事實也只會是你知我知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康家彥不听這段話還好,听罷這段話他簡直是想狠狠的給金香玉一個耳光打醒她的自以為是,他在屋子里來回的踱了幾步,隨後憤怒的指著金香玉的鼻子道︰「你住嘴吧你!我康家彥是堂堂七尺男兒不是那三歲的小孩兒,你少在這里口口聲聲的說什麼都是為了我好這類的廢話。你以為你說了這通自以為是的胡言亂語就真的是為了我好?你這笨蛋,我們兩生活了這麼幾年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最需要什麼最舍不下什麼?」

金香玉一听自家丈夫這話頓時愣住了片刻,不過很快的她就眉頭一皺道︰「相公,我知道你心心念念想著有一天能繼承康家的家業,我也明白要繼承家業就得有後嗣傳人,正是因為了解這些,所以我才願意不再多想自己主動退讓來成全你的願望。」

康家彥哭笑不得的看著金香玉道︰「沒錯我是一直都在想以後但願能繼承祖業並把它發揚光大,可是這和我們兩好好相處白頭到老並沒有任何的沖突呀。你老實說,你是听了誰的話才動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要不然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和我說這些胡話?」

金香玉用十分無辜的眼神看著康家彥,她搞不懂康家彥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心里月復誹道︰難道不是你讓大舅來說的嗎?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呀你?

康家彥見妻子不說話,他可不想把這問題拖下去天天傷神,為了從根本上徹底打消妻子怪念頭,他故作姿態氣勢洶洶的再次逼問道︰「你快說,你到底是听了什麼閑話才會這樣突然發神經的?」

金香玉恨恨的盯了康家彥一眼扭過頭道︰「你才發神經呢!反正我這人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你要是想讓我同意你納妾來綿延子嗣那是萬萬不能的,我做不來什麼姐姐妹妹親親熱熱的虛偽嘴臉,我寧為下堂妻也不會與人分享丈夫。」

康家彥被這話氣的差點笑了起來,要不是他在這話里听出來妻子是十分在乎自己的,他簡直想去模一模妻子的腦袋看她有沒有發熱。他見妻子別別扭扭的看也不看自己,遂上前兩步站在妻子面前換了語氣好好的說道︰「你呀你真是傻的可以,我是你丈夫,有什麼事你不先選擇相信我和我商量,怎麼動不動就先自說自話的嚇唬自己呢?」

金香玉繼續扭著臉不看人悶聲悶氣的道︰「那你怎麼有事不先和我商量要讓別人來給我傳話呢?」

康家彥伸出手掰過金香玉的臉對著自己道︰「傻媳婦你好好的想一想,從我認識你開始,我有什麼事不是選擇面對面的和你講清楚,我何曾讓人轉過什麼話?」

金香玉細細一想也是哦,遂十分心虛的垂下眼簾嘟囔道︰「那大舅來和我說的話難道不是代表著你的意思麼?」

康家彥心道果然是大舅搞的鬼,遂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開導妻子道︰「大舅和二舅作為長輩有他們老一輩的想法這很正常,可是他們的想法並不能代表我的想法,你我是夫妻,你不是說夫妻就該彼此信任的嗎?為何你對我就沒有這點信任?」

金香玉只因自己身在其中所以極容易心亂,她一經丈夫點播立馬就發現了自己的問題,只不過她嘴硬的很那里肯就這樣承認自己的錯,遂 頭 腦的選擇了不吭聲。

康家彥想一次性就解決好這個問題,遂抓住機會就教訓妻子道︰「你是不是因為一直沒有懷孕心虛的很,于是就開始整天疑神疑鬼的?只是你就不會動腦子好好的想一想,我從頭到尾可有拿這個來指責過你什麼嗎?對于一個家族來說子嗣是很重要沒錯,但康家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非得要我來傳承香火。

先不說我成親前就答應過你不納妾,只說從前年三弟那邊開始出事咱倆就討論過,後院的紛爭無非都是些妻妾嫡庶相爭,我那時就鄭重的又和你說我的後院絕不會有此類事情的發生。為何我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你還是信不過我呢?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麼不值得托付終生?」

金香玉一看丈夫把話題上升到了這個高度立馬難受了起來,她解釋的話月兌口而出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因為大舅強調了又強調子嗣的重要,于是怕因為自己遲遲沒有孩子耽誤了你,所以才會忍痛做出這樣的決定。」

康家彥伸手揉了揉妻子的頭頂苦笑著道︰「傻媳婦,誰需要你忍痛啊!我知道孩子的事誰也強求不來,而你是我一早就決心要牽手走一輩子的人,我不許你以後再生出什麼‘下堂求去’的念頭。要是最終我們都沒有子女而你又實在放不下的話,要麼我們在兄弟的孩子了過繼一個來養,要麼我們去善堂抱養一個來養,總之到時候都會有辦法解決就是了。」

金香玉本來心里還有點小疙瘩的,听完丈夫這段話她心里那點小疙瘩早就被感動化光了,她伸出雙手環在丈夫腰間哽咽的道︰「是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听風就是雨的胡亂猜忌一通就與你亂說一氣,我保證這件事以後都听你的好不好?」

康家彥听了這話心里的大石頭終于放了下來,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緊緊將妻子摟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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