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要听話 世事難料

作者 ︰ 西川紫姑

春紅得到了厚葬,她的娘家也得了不少賠償,于是表面上康家德院子里的這一場大戲終于是唱結束了。

從始作俑者張氏的角度來看,此一戰她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她不僅沒能利用此事做點文章,到最後反倒傷了自己兒子的心並失去了廚房管事這個得力臂膀。

而從最狠毒的曹氏哪里看,她雖然終究是拔出了眼中釘肉中刺春紅,可是她自己也因為打老鼠而傷了玉瓶,害的自己順便也被人算計了一把傷了身子,所以這一出她也不算是全贏。

于是這一仗,看上去就成了早有想法卻又的確是臨時起意的春雨打贏了。只是世事難料的很,春雨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曹氏狠狠地盯住了,只是曹氏在沒有養好身子之時,一時半會兒暫時還顧不上她罷了。

黃媽媽被弄走了,廚房事多而雜,一天都不能缺了主事的人,金香玉無奈只好將精明強干的福全媳婦派了過去。說實話,她現在還真是很害怕廚房再出什麼事,這民以食為天,要是每天吃個飯都得提心吊膽的,那金香玉覺得活著可實在是太沒勁了。

在金香玉放心的將廚房交給了福全媳婦以後,她也並不敢在別的地方松懈。隨後的日子,她督促著寶順媳婦等人好好的將府里的人事整頓了一場自不必提。

話說曹氏自那日被下了藥傷了身,淅淅瀝瀝的又流了很多天的血。那些日子里張氏和曹氏都心慌急了,深害怕這孩子要保不住,為此不惜花重金請了敦煌城最好的醫師來給曹氏盡心的調養。

好不容易這一天曹氏的出血情況被止住了,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半天,掌燈時分她便發現自己沒有了胎動。曹氏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沒有胎動一定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她一下子就懵了,于是很是不知所措的猛地坐了起來。

身為曹氏的心月復,小芸太清楚自己要想活得好只有仰靠著曹氏,更何況她還幫著曹氏做了那麼惡毒的事情,她們主僕的榮辱早就密不可分了。所以小芸這些日子一直陪著曹氏苦苦煎熬著,本來曹氏沒再出血了小芸是很開心的,可她吃完晚飯回來一看主子的臉色很不對頭,她又心慌意亂起來。

小芸小心翼翼的上前輕聲道︰「三少女乃女乃,您是不是覺得那里還不太舒服?要不要奴婢再讓人去請醫師來看看?」

曹氏失神的看了小芸一眼道︰「我好心慌,為什麼我的身子不出血了我卻感覺不到胎兒的動靜了?」

小芸聞听此言一下子就嚇壞了,她顫抖著道︰「三少女乃女乃您別嚇唬奴婢,也許是胎兒這些天折騰累了這會兒在休息吧。要不您先放松的好好睡一覺,許是等您一覺醒來一切都好了也說不定。」

曹氏听罷這話自欺欺人的道︰「你說得對,也許是我太累太緊張了些,那我就先睡了。」說完這話她很小心的躺平了身子,可是閉上眼她卻怎麼都沒法讓腦子不想事。

這一夜曹氏可以說是備受煎熬,她幾乎是一夜都不曾睡著過。從頭天夜里躺下她便將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她很肯定的知道自己的孩子的確是出了事了。

一大早,小芸伺候著木愣愣的曹氏剛剛洗漱完,康家德便進來看曹氏。

曹氏強打著精神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兒,和康家德互相關懷了幾句,等送走康家德之後,曹氏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小芸跟著曹氏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明顯的感覺到了曹氏的心神不寧。正在小芸不知該怎麼開口詢問曹氏情況的時候,卻不防曹氏主動說道︰「小芸,我的孩子一定是出事了,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他沒有動過一下。」

小芸愣了一下,原本證實了這消息她是有些心慌的,但她見曹氏鎮定無比,遂穩了穩神試探道︰「那您準備要怎麼辦?」

曹氏狠絕的道︰「你不是說春雨已經兩個月沒有換洗了麼?反正我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我想不如干脆用這孩子一並將春雨除了吧。你去傳話給春雨,說我想喝她做的太極羹了,讓她中午親手做了給我送來。」

小芸听罷這話嚇得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春紅的血腥氣才剛剛消散不久,她真不敢想象自己的手再沾染了血腥的話,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有安心入眠的夜晚。

曹氏見小芸不說話,便冷笑道︰「怎麼啦,你怕了?」

曹氏的話一出口,小芸心里頓時一抽,她想著反正自己已經上了賊船下不來了,以自家主子的狠勁,別人丟命總好過自己丟命。遂咬咬牙道︰「沒有,您多慮了,奴婢這就去告訴春雨姨娘您的要求。」

曹氏疲倦的閉了眼楮道︰「你仔細點別露出什麼馬腳來,一會兒你回來的時候順便給我弄些瀉藥來。等中午她的湯端進來了,你把上次用剩下的附子粉都放進湯里去吧。」

小芸聞言後背一僵,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明白了曹氏的良苦用心。

天氣漸漸的涼了,眼看著快要入冬了,這一天金香玉處理完了事情便帶著棗花開始收拾暖閣,可是不知怎麼的,她從一早就開始右眼皮亂跳搞得心里亂麻麻的。

吃吧午飯,金香玉和寶順媳婦、棗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說著說著,金香玉便用手指壓住亂跳的右眼皮懊惱的道︰「也不知今兒怎麼了,我這一早起來右眼皮就老老是跳來跳去的,不知是不是要出點什麼事。」

天短了,寶順媳婦和棗花便常常陪著不再歇午覺的金香玉說話解悶,听了她這話後這兩人不約而同的安慰她道︰「大少女乃女乃您就放心吧,這府里才整頓完,不會再出什麼事了。」

金香玉苦笑了下道︰「但願如此吧。不過要是真的要發生點什麼,那想必也是有人故意要惹禍,咱也防不勝防呀。」

她這話一說出口,這屋里的三人就听見一個急促的腳步從院外跑了進來,棗花立馬站起身走到門口,她將門簾一挑喝道︰「什麼人這麼不懂規矩,急慌慌的跑什麼?」

那奔跑過來的丫鬟語帶哭音的道︰「棗花姐姐,三少女乃女乃哪兒出事了。」

棗花眉頭一皺嚴厲的道︰「慌什麼慌,好好說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丫鬟站定在棗花下首深吸了一口氣道︰「三少女乃女乃剛剛喊肚子疼,小芸姐姐嚇得不行,她打發我趕緊將此事回報給大少女乃女乃。」只因那丫鬟的聲音很大,金香玉和寶順媳婦在屋子里听得明明的,于是兩人先是一怔,隨即便立刻站了起來。

金香玉一邊沮喪的在心里念叨︰好吧,右眼皮狂跳終于驗證了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一邊邁開腳步就往門口走去。

寶順媳婦見狀趕緊順手撈起一件外衣,這幾天降溫她怕金香玉待會兒冷著,于是急忙給金香玉穿戴起來。寶順媳婦手里一絲也不帶停頓,隨口還不忘吩咐那報信的丫鬟道︰「大少女乃女乃知道此事了這馬上就過去,你現在再往外院去一趟,勞煩張大總管趕緊的給請一個醫師來。」

外面那丫鬟忙答應了一聲撒腿就往外跑,里面金香玉也穿戴好了,稍後她吩咐棗花看好門戶,轉身就帶著寶順媳婦開始往康家德的院子里走去。

康家德的院子里這會兒已經亂了套了,這離春紅死去也就才二十來天,雖然當時沒有處置這院子里的任何一個人,可這乍然間又驚聞三少女乃女乃出了事,這事立馬讓所有的下人都開始害怕起來。

金香玉進門時,一眼看見的就是這院子里的下人們都緊張兮兮、老老實實的站在院子中,她懶得多說任何廢話,抬腿就邁進了正屋。

金香玉極其煩躁的進入內室一看,曹氏在床上卷曲成一團低聲的申吟個不停,小芸在一旁哭的是滿臉的淚,而床腳跪著一臉驚恐的春雨。她暗嘆一聲,走上前問小芸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芸循聲回頭一看,見金香玉主僕已經站在了身後,遂腿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大少女乃女乃,您可要替我們女乃女乃做主啊。本來我們女乃女乃經過醫師的精心調養已經大好了,誰知道今兒中午吃了春雨姨娘做的太極羹後就開始肚子疼,這不現在已經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芸的話才一說完,春雨便急忙搶著道︰「大少女乃女乃請您明鑒,我今兒之所以會做太極羹呈上來,是因為小芸她一早就特意來囑咐我的。大少女乃女乃我可沒在羹湯里放什麼不該有的東西,您不信可以問廚房里的人。」

不等金香玉說話,小芸一扭頭狠狠地瞪了春雨一眼道︰「誰說了你在羹湯里放什麼了嗎?你這話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麼?」

金香玉煩死了這種爛事,她怒喝道︰「夠了,你們兩都給我閉嘴,此事孰是孰非自會有公論,現在還是先顧著三少女乃女乃吧。」

春雨和小芸見金香玉發火,一下子都閉了嘴再不敢辯白什麼。

里面才安靜下來,就听的張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道︰「我的天哪,這到底是撞了什麼邪神怎麼禍事就不斷那。」

金香玉無奈的撫了撫額頭,她淡淡的沖一路急三火四沖進來的張氏行了個禮,隨即便安靜的站在了一邊。

張氏見曹氏身下已經有血跡沁出了被子,她又是心疼又是心急的喝問小芸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芸自然又將剛剛的那番話說了一遍,春雨當然也不願意對此事認賬又辯白了起來。

金香玉的頭都被她們吵疼了,但張氏作為長輩問話她又不能打斷。就在她一個不留神間,張氏猛地沖春雨打了幾巴掌罵道︰「你個小賤人,三少女乃女乃一貫溫溫柔柔待你們又是極好的,你怎麼能下得了這樣的黑手?你要是不老老實實地趕緊給我說實話,信不信我立馬讓人打死你。」

春雨被這猝不及防的巴掌給打蒙了,片刻之後她一把抱住張氏的腿哭道︰「太太,奴婢是您親手教出來的人,奴婢的人品您是知道的,您怎麼能不相信奴婢的話呢?奴婢真的沒有對三少女乃女乃做過什麼呀。本來這幾天奴婢的身子就有些不舒服,奴婢還在想自己的葵水一直沒來,要不要稟報上來請醫師來看看,可今兒小芸偏偏傳三少女乃女乃的話說要奴婢親手做一碗太極羹呈上來,奴婢不敢推辭,于是強忍著不適去做了羹湯。奴婢當時做羹湯的時候,廚房里還有別人也在,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一問她們奴婢可在羹湯里動過手腳。」

小芸見張氏听了春雨的話神色開始有所松動,于是忙假裝怯生生的挑撥遮掩道︰「可是湯從廚房端到這院子里來時你一直是一個人呀,要是在這個過程中你動了什麼念頭誰又會知曉?反正三少女乃女乃胃口不好中午只喝了兩碗你做的太極羹,若說不是那羹湯有問題又會是什麼有問題?」

生死關頭,春雨顧不得有張氏在場,她緊緊地抓住張氏的裙角道︰「太太您別听小芸胡說,奴婢有什麼理由要害三少女乃女乃呀?再說了,誰要害人會笨的在自己做的東西里下手?」

小芸陰陰的道︰「也許你就是覺得大家都認為你不會笨的在自己做的湯里下藥,然後才弄了個燈下黑也不好說。」

春雨已經發現了小芸今兒死活就是要一口咬死是自己搞的鬼,于是她掉頭就把矛頭對準小芸道︰「你個黑心肝的,我並不曾害過你,你為何一定要將此事栽贓給我?」

小芸剛準備還擊但還未來得及開口,眾人就听得曹氏突然大叫了一聲就暈死了過去。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被這叫聲嚇了一大跳,但也只是安靜了一下,隨後張氏痛苦的嗚咽了一聲就撲到床邊,她一把掀開了曹氏身上的薄被。金香玉就見曹氏的下半身都是血污,而她的裙子低下分明有一個鼓鼓的東西泡在了血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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