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要听話 唯恐天下不亂

作者 ︰ 西川紫姑

康家德才從上房出來不久,張氏便咬牙切齒的讓張媽媽去拿了春紅悄悄的關進了柴房。在張氏的概念里,敢于不經允許就爬上自己兒子床的丫鬟都是狐媚子,其用心那都是不言而喻的。

盡管丫鬟春紅肚子里自認為裝上了貨十分保險了,可她不知道,倘若讓張氏在嫡孫和兒子暫時的滿意里挑選一個答案,張氏還是狠得下心來絕了後患的。

所以張氏讓張媽媽將春紅關進柴房後順便再去熬一晚落胎的藥,她務必要先斷了春紅的依仗再將人發落出去。張氏相信男人都是不長性的,即便兒子開始幾日也許會鬧點小脾氣什麼的,可轉念一想兩人自此天長日久的見不著,也就未必還惦念了。

只是張氏不曾想到,自從她和金香玉公然的對板後,這上房就被金香玉讓福全媳婦安排人手盯上了。

金香玉的想法說來也很簡單,她覺得既然和張氏已然不可能和睦共處成了敵人了,那最好的辦法就是知己知彼。雖然她無害人的心,可是不能沒有防人的意。

因此這邊廂康家德進門和他娘嘀嘀咕咕了一番,那邊廂春紅就被張媽媽關進了柴房,然後張媽媽又開始鬼鬼祟祟的熬藥的幾路消息,一下子就傳到福全媳婦那,當然立馬福全媳婦就把這事通報給了金香玉。

作為古代好男人,康家彥沒事都會早早回家並不會在外面瞎溜達,所以他也就第一時間和妻子同時得知了此事。金香玉還在琢磨這春紅在上房到底唱了哪一出呢,康家彥就已經憑本能知道此時定有蹊蹺,遂淡淡的吩咐福全媳婦道︰「你派個機靈的丫鬟想辦法去知會春紅一聲張媽媽的後續動作,想必春紅會說點什麼事出來才對。」

金香玉知道自從自己那天演的太過火讓手受了傷,自家丈夫就開始關注內院的事情了,因此這會兒乍然听見他發言處置事情倒也沒有覺得奇怪。等福全媳婦出去辦事了,她才笑眯眯的道︰「相公,我怎麼覺得上房今兒會唱一出大戲呀,你覺得呢?」

康家彥眉梢一挑好笑的道︰「媳婦,我怎麼覺得你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你是不是準備落進下石呀?」

金香玉呵呵一笑還嘴道︰「落進下石一貫不是我的風格,不過我看相公你倒是很有點推波助瀾的意思喲?」

康家彥穩穩地端起自己的茶碗,他慢慢的喝了一口茶道︰「此言差矣,為夫我不過是幫助三弟撥開迷霧見真章而已。」

金香玉一听這話好奇心頓起,她兩眼放光拉住丈夫的衣袖道︰「哎,我怎麼听你這話好似說三弟和春紅有點什麼事的意思呀?長夜漫漫好無聊,你快說說這里面到底是怎麼個回事?」

康家彥充分發揮自己生意人的本色討價還價道︰「讓為夫給你講故事可以,不過你準備拿什麼報答為夫的辛苦呢?」

金香玉見屋里沒人,迅速的親了丈夫的臉頰一口道︰「賞香吻一枚。」

康家彥得寸進尺的側過另外一邊臉道︰「不過癮,這邊再來一個。」

金香玉的好奇心被吊的不上不下的著實不願意瞎耽誤功夫,遂毫不含糊的又蜻蜓點水的給丈夫來了一下。

康家彥討足了利錢,這才美滋滋將自己知道的,關于康家德和春紅的一些事像說書一樣的一一道來,末了他總結道︰「三弟這人吧一輩子太順太听話,他從小到大的事都是太太安排,可偏偏太太讓他覺得自己什麼都是依著他的。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認為自己做的什麼事只要不太過都好說的很,春紅不過是個有點姿色的丫鬟而已,他只要開口向太太要了自然是十拿九穩的事。」

金香玉撇撇嘴道︰「難道三弟從來不知道太太真正的想法麼?」

康家彥想了一下搖搖頭道︰「他想必是知道太太對他的期望的,但是太太做的很多陰私事情他未必知情,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檔口簡簡單單的就和太太說了春紅的事情。」

金香玉不屑的道︰「我真是想不通的很,太太這麼精于算計的一個人,又一心一意的想圖謀康家下一任當家人的位置,怎麼會養出像三弟這樣的兒子。」

康家彥見妻子的面部表情很豐富心里覺得很可愛,遂伸出手指捏了捏妻子的鼻子笑道︰「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太太總想將兒子的所有一切按自己的意願安排好,所以事事都親力親為的。而三弟打小就听她的話,自然就慢慢的習慣接受不會去多動腦子了。後面即便三弟跟著父親去鋪子里管事,但上有父親掌總,下有管事托底,他又不是一個會善于觀察靈活變通的,時間一長就成這樣嘍。」

金香玉一扭頭甩開丈夫的手調笑道︰「那我是不是該慶幸你幸虧從小不受待見沒長成這樣,要不然今兒受苦的豈不是換成了我?」

康家彥得意的一笑道︰「媳婦你忒看不清形勢了,你也不看看這敦煌城胡商里有幾個像我這樣既英俊聰明又有主意的?實話告訴你,你家相公我就是真的自小生在福中也不會變成那樣的。」

見丈夫自吹自擂金香玉好笑之極,反正事不關自己,小兩口放松的一面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一面耐心的等著準備看好戲。

春紅果然不負康家彥的期望,她一听小丫鬟說張媽媽在悄悄熬藥,頓時臉色刷的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本來她被張媽媽匆匆拿下捆來柴房就暗覺不妙,苦于張媽媽帶來拿她的人都是親信,她根本無法讓人給康家德傳信。這會兒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遂用頭上的銀簪子賄賂小丫鬟去幫忙遞消息。

就算春紅不賄賂小丫鬟,小丫鬟也會按照她的請求去找康家德的,福全媳婦自金香玉手里幫她們討的賞錢從來就很豐厚,人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這使錢的人背後是後宅目前最有實權的金香玉。

于是康家德安撫了一會兒曹氏剛準備去春雨那里安歇,便被告知他目前的心頭愛春紅被捆進了柴房在受苦。因他見來報信的小丫鬟手里拿著自己親手送春紅的銀簪子,于是不疑有詐,遂一掉頭便往柴房跑。

真正是無巧不成書,這邊康家德將將來到柴房,那邊張媽媽正好就端了藥讓一個婆子按著春紅準備灌。

見了此情此景可把個康家德氣得不輕,情急之下他飛起一腳踢翻了張媽媽手里的藥怒喝道︰「大膽的奴才,你休要仗著在太太跟前有些體面就胡作非為,那個容許你這樣做的?還不快給我放人?」

張媽媽一下子被踢懵了,可她實在是有苦說不出,遂連忙將姿態放到最低顫抖著道︰「三少爺請您多多體諒呀,老奴只是個下人,若是沒有主子的明示哪里敢自己做主做什麼事。」

康家德一面推搡著按著春紅的人趕緊給春紅松綁,一面瞪著張媽媽道︰「你休要胡說八道,我和春紅的事情本已經和太太說的清清楚楚的了,太太知道春紅現如今懷了我的孩子,她答應我會好好的先將春紅安置在鄉下的,怎麼可能讓你這樣胡來?」

春紅一松了綁就緩過了勁,她一把抱住康家德的腿哭得梨花帶雨的道︰「三少爺求您千萬別相信別人將奴婢送出府啊,您看您還在府里呢就有人敢對您還未出生的孩子下毒手,那要是您看不見的地方這孩子一準就保不住了。奴婢昨兒還夢見您教這孩子念書識字的模樣呢,三少爺您可是這府里的爺那,您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殘害您的骨肉而不管那。」

張媽媽和那婆子自從康家德進來就情知此事善了不了,現在一看康家德被春紅哭的眉頭皺成一團,更加覺得不妙的很,遂干脆的認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兩人眼楮一閉齊齊的跪下開始自扇嘴巴討饒起來。

康家德看心上人哭的那叫一個淒慘,心里的火少不得要沖著別人發,他將春紅一把攙起來,順勢給了張媽媽和那婆子一人一腳,隨後直接便拉著春紅往上房而去。

張氏靠在軟枕上正等著張媽媽來復命,結果卻不想等來了滿臉怒容的康家德和怯生生的春紅,她不必想也知道事情辦糟了,遂一口氣堵在胸口被憋得難受。

康家德也是被氣得昏了頭,他一進門禮也不行便氣呼呼的責問道︰「娘您這是要準備干什麼?您不是明明答應兒子說讓春紅先去鄉下避一避待產的麼?為何一轉身您卻讓張媽媽去行那虎狼之事?春紅肚子里可是懷著兒子的骨肉呢,您怎麼恨的下心來傷害自己的孫子?」

張氏被親兒子這一連串的問話問的是火大至極,她太想一巴掌將這個識不得大局的兒子打醒了,可到底這是自己的親兒子又舍不得動手,遂一面抬手就將手邊的茶碗狠狠的砸向春紅,一面怒罵道︰「都是你這個不省心的狐狸精弄出來的事,好好的爺們都是被你們教唆壞的。」

春紅腦子靈光著呢,她不敢明著閃身,遂干脆往下一跪堪堪的躲過那茶碗不說,還順便放低了身姿低聲輕泣道︰「請太太息怒,奴婢只是仰慕三少爺的緊,這一生惟願能伺候在三少爺身邊,其余的並不敢奢望太多。只是如今奴婢有幸能懷上三少爺的骨肉,所以奴婢懇求太太您能不看僧面看佛面手下留情些。」

張氏狠狠的沖春紅啐了一口連哄帶嚇的道︰「你休想拿這個來唬我,你當我是那沒見過世面能被一個小小丫鬟拿捏威脅的主麼?你要是听話順順當當的拿了那塊肉則罷,若是不听話我自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康家德被自家老娘一句接一句的話弄的一直插不上話,可听到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忙大吼一聲道︰「夠了!娘我怎麼都想不到您會這麼狠心,我雖然是您的兒子可我也是一個男人,我不會讓您傷了我的女人和孩子的。要是您覺得這府里容不了春紅,那我將她和孩子安置在外面好了。」

這里面鬧得沸反盈天的,誰也沒留意曹氏不知何時扶著小芸站在了門口。曹氏將自家丈夫最後的話听的明明的,她的心里一陣抽痛,但腦子卻清醒無比。她雖不願意容忍妖嬈的春紅歸到自己院子里,可更不能容忍康家德將春紅安置在外。

曹氏在潛意識里認為春紅只要在自己手里,自己早晚會騰出空來收拾她,可要是被安置在了外面那就要麻煩的多。于是她快走幾步上前柔柔的道︰「婆婆,媳婦求您答應了相公吧,相公能子嗣興旺這是咱們應該高興的事情不是麼?」

張氏一看曹氏來了,忙親自起身拉了她的手道︰「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在你面前胡說八道去了?怎麼就會驚動了你過來呢?你身子不便趕緊過來坐下。」

曹氏看了一眼神色略微尷尬的丈夫,隨後咬緊了後槽牙順勢坐在張氏身邊,她眼圈一紅苦笑道︰「媳婦听聞您這里有些吵鬧,因不放心您所以過來瞧瞧,不想卻趕上了這事。其實說來說去這還是我這媳婦當得不合格,要不然也不會容相公將此事鬧到您這里來。婆婆您素來疼愛媳婦,所以還請您看在媳婦的薄面上答應了此事吧。」

見妻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兒還不忘為自己開月兌,康家德心里一陣愧疚,他礙于顏面不好上前說什麼,遂飛快的給了春紅一個眼色。

春紅馬上轉身跪在了曹氏腳下,她一面流淚一面感謝曹氏的大度和大義。

曹氏此刻恨死了眼前這一對男女,她覺得自己一肚子委屈還得為她們求情,最後居然還不得不看兩人的眉來眼去。曹氏很有心不想理會春紅,可是賢惠的樣子剛剛裝出又不能自扇嘴巴。

小芸不愧是曹氏的貼身丫鬟,她很能理解曹氏的心里,遂彎下腰替曹氏將春紅扶了起來。只是她听聞春紅懷孕心里也是五味雜陳的很,論跟了康家德的先後順序,她還比春紅要早,于是順便丟了一個無比哀怨的眼神給康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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