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人物語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無還手之力

作者 ︰ 不語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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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棋的尖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研究室里眾人研究的焦點主要集中在如何處理中間被斷之子上,具體的吃後再壓出,甚至直接在下邊四路斷都有人擺過,但這步尖沖先前卻沒有人想到。

金鈺瑩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緊蹙著的眉頭終于展開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Org

與金鈺瑩和陳淞生相反,曹英的神情變得有些尷尬——剛才話說的太滿,斷定白棋沒有好的解困方法,結果實戰中人家就是走出了這樣的好手,如果此時有人問自已對這步棋的評價,自已該怎麼回答?說好,那不是自打嘴巴嗎?說不好,周圍這麼多高手,自已胡說八道,那不是擺明了讓人當笑話看嗎?

「呃,白棋為什麼走在這里呀?」怕什麼來什麼,範唯唯偏偏就是要難為他。

「啊,這個」一向口齒伶俐的曹英結巴了起來,他一時不能決定自已該以什麼樣的立場解說這一招棋。

見曹英一時語結,金鈺瑩心中暗自高興,心道︰讓你剛才得意,現在知道為難了吧!

「這是一步好棋,是和先前的扳相關聯的好手,白方應該是先看到了這此棋,所以才敢七路扳頭,現在回過頭再看,先前的壓似是強手,實則有中計之嫌,還是普普通通的三路拆二為好。」陳淞生代替曹英做答。

「好棋?好在哪里?」範唯唯不解問道。

「呵,這步棋好就好在夠柔軟,是經典的騰挪手筋——中月復黑白互斷,黑白兩顆棋子現在誰也不能放棄,但直接去救,又很容易被黑棋借機纏繞,成為兄弟打架的局面。現在,白棋放著中間一子不動,先來處理右下棋子,非常機敏。通常面對肩沖,黑棋可以走四路貼或三路爬,這樣的交換是實與虛的交換,黑棋本應求之不得,但具體到這一局部,無論黑棋四路貼還是三路爬,白棋中間打吃,就把棋筋吃通,右下白棋由薄轉厚,再無生死之慮,而這塊白棋一旦變厚,上邊和右上黑陣便成了紙糊的燈籠,一捅就破,故此無法接受。所以,黑棋的本手只能中月復單長,先把棋筋逃出,接下來白棋右邊三路擋下,這塊白棋的棋形很完整比單純屬三路小飛不僅活得舒展,而且還是先手,完全可以滿意,至于中間被斷開的白子,黑棋想要吃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陳淞生笑道。

「是呀,白棋這一招就叫做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表面給黑棋留下斷的弱點,實則是利用這個斷點治理右下孤棋。」金鈺瑩笑道。

對局室里,董亮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完全沒想到到對方會有如此柔軟的治孤手法,他此時的感覺就象西班牙斗牛場上的斗牛,低著頭,卯足全身的力氣想要把不遠處那個揮動著一塊紅布擺出種種挑逗姿式的人頂死,結果卻被人家輕輕巧巧一個轉身便晃了過去。

直到這時,董亮才真正意識到自已遇上了高手!

太狡滑了!他終于明白陳淞生為什麼會讓一個名不見經傳人代表棋勝樓參加這麼重要的棋戰了。

無論如何棋筋不能被吃,經過四分多鐘的考慮,董亮只有中月復長出一子。

于是白棋右邊三路貼下,非常的舒心。

黑棋右邊三路並——從棋形上說,董亮很想在四路貼起,將右上和中月復連成一片,但對方必定會五路扳出強硬反擊,黑棋棋型破碎而且兩邊的氣都很緊,隨時都有崩潰的危險,即使以董亮的力量也不敢輕易嘗試。

既然不是緊貼,白棋右下的壓力就小了許多,于是白棋下邊四路斷,又是尋求行棋步調的好手——一般情況下,這樣空斷是送死的損棋,但王仲明在這里斷並不是為了出棋,而是為了讓中間白子長出成為絕對先手,因為先長而後斷,中月復白子已經變重,黑棋就存在放白沖破角空而收取中月復的選擇了。

白棋中月復還沒走棋,董亮當然不肯角上先虧,于是選擇了三路拐打,于是白棋中間七路拉出棋筋,黑棋四路提子,白棋右邊五路尖出,黑棋六路壓,白棋向上長出。為防打入,黑棋只有四路尖護空,于是白棋在中月復天元右兩路大跳,這一連串的下法如行雲流水,董亮只能亦步亦趨。

「呵呵,這盤棋董亮肯定是非常郁悶,空有一身蠻力,卻找不到施展的機會。」陳淞生笑得非常爽朗,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通過剛才右下角的應對,他已知道這盤棋十有董亮不行了,這不僅僅是棋力的問題,還有棋手心理素質和棋風特點的問題,王仲明的棋閃躲輕快,變化多端,常會走出意料之外的轉換騰挪之招,這樣的棋風,正是董亮這種以直線攻擊為主要制勝手段的力戰型棋手克星,董亮不清楚對手的棋風特點,早早在序盤階段便走出了六路壓的疑問手,現在雖不能說敗局已定,但心氣上肯定已大受打擊。

「看中月復的戰斗吧。如果能糾纏住中月復白棋兩子棋筋,董亮或許還可以扭轉形勢,終究右下白棋沒有活淨,一旦頭被封住,死活還有問題。」由于剛才大話說得過了,感覺顏面有點無光,曹英現在的立場不自覺地站在了董亮那邊,希望董亮能走出強手把這盤棋拿下,那樣一來,也就沒有在意自已說過些什麼了。

「呵呵,不可能。白棋為什麼要走大跳?如果想逃出二子棋筋和黑棋對攻,白棋直接往左邊跑不就行了,反正右下白棋邊上有眼,外邊有頭,並不懼一戰。之所以大跳罩住,就是有棄掉兩顆白子的想法,雖然說這兩顆白子是棋筋,價值不小,但一來下邊黑棋已提一子,棋型極厚,白棋不大可能直接打入下邊破空,如果就算黑棋吃掉這兩顆白子,也不過是厚上加厚,沒什麼了不起了。二來通過棄子,白棋可以將弱棋完全安定,其價值並不比硬逃二子小到哪兒去。」陳淞生笑著糾正著曹英的觀點——上了年紀,下起棋來未必是那些年輕人的對手,但在對棋理的理解和應用上,你們這些年輕人還女敕著呢!

董亮沒有別的選擇,三顆黑子要是被吃了,這盤棋也就沒必要再下下去了。

黑棋中月復靠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有先逃出來再說。

董亮期待著白棋扳,那樣那就可以通過扭斷的手法將白一起拉進戰斗,雖說這樣的戰斗並無把握可言,但至少不會坐以待斃,好歹有反攻倒算的機會。

但是,王仲明冷靜的向天元長,不跟董亮動勁兒。

黑棋貼,白棋扳——棋諺有雲︰二子頭必扳,這一棋形要點被對方佔到,董亮簡直是痛不欲生,但思來想去,終究自身棋子氣緊,無法進行反擊,最後只得跳壓制住白棋二子棋筋,一般而言,吃住棋筋總能讓人心情愉快,然而問題在于這兩子棋筋是被人家用鞭子在後邊趕著不得不吃,董亮心里的郁悶可想而知。

于是白棋右邊六路拐,和中月復白子連成一片,中間形成的勢力和上邊白子的陣勢遙相互應,加之以後還有天元下一路長的先手便宜,全局可謂生動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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