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秀芝把那塊原石放在飯桌上，王家的女兒和媳婦眼楮里都長出了小鉤子。
她們眼楮里長鉤子不是因為貪婪，而只是因為這塊石頭太可愛了，她們現在還意識不到這塊原石的價值。
燈光下，原石放射著迷人的綠意，好象有濃稠的綠水從原石里流淌出來。
等了一會兒，王鐸對王壽州道︰「爸，你看它值多少錢？」
這應該是小兒子給妻子的禮物，王壽州雖然不明白王鐸要干什麼，但他對小兒子已經極具信心，就道︰「這個不好說。」
王鐸又道︰「爸，在解放前它能賣多少現大洋？」
這一回，王壽州很干脆，道︰「至少能賣一萬銀元。」
一萬銀元！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王鐸對王強道︰「二哥，你跟爸學古建，十年，要是十年你不比那些專家教授牛，就算我輸了，它就歸你。」
王強騰地站了起來，他的眼楮瞪的更圓了，道︰「小三兒，咱可不帶這麼玩你二哥的!」
王鐸道︰「當然，二哥，這有個前提，前提是你必須認真學，讓爸滿意。」
王強的血壓直直往上竄，他一個月的工資只有二十三塊四毛，而這塊石頭至少值一萬塊現大洋，那也就是至少值幾萬塊錢！
王強性子有些沖，但絕不傻，他知道這是只賺不賠的買賣。而且，還有寧茵……王強好像是被天雷給劈了。
王強簡直愛死寧茵了，不懂事的時候跟寧茵干架，懂事之後，就成了寧茵的小綿羊。
為了寧茵，他千方百計跟寧茵去同一個地方插隊。
這些年，他跟寧茵之間曖昧是很曖昧，但關系始終沒什麼大突破，尤其是寧茵考上大學之後，危險就直線上升。
現在小三兒跟他打這個賭，至少大嫂的阻力肯定沒了。
血往上沖，王強激動地道︰「爸/媽，你們怎麼說？」
王壽州道︰「我同意了。」
李秀芝一向以丈夫馬首是瞻，見丈夫說了，她也立刻表態，道︰「我也同意。」
一旁，寧茵的眼楮彎了。
回到自己屋里，寧蘭月兌了衣服，卻坐在炕上不躺下，王磊捅了一下妻子，問道︰「你干嘛呢？」
「別煩我，我想事呢。」把丈夫的手扒拉開，寧蘭不耐煩地道。
妹妹是小辣椒，姐姐寧蘭也不遑多讓，而且心計比妹妹深多了，攤上這樣的老婆，王磊想不怕都難。
今天的事兒真不少，王磊閉上眼楮，也在那兒琢磨。
過了一會兒，寧蘭忽然推了推丈夫，道︰「磊子，小三兒厲害啊！」
王磊道︰「怎麼了？」
寧蘭道︰「小三兒這是一石三鳥。」
王磊道︰「什麼一石三鳥？」
寧蘭道︰「我問你，老二不跟爸學古建，這是不是爸的心病？」
王磊道︰「是啊。」
寧蘭又道︰「老二喜歡小妹，小妹不同意，這是不是老二的心病？」
王磊點了點頭。
寧蘭接著道︰「爸、媽也喜歡小妹，這是不是也是他們的心病？」
你還好意思說，這還不是你橫插一杠子！這話王磊不敢說，他只是點了點頭。
寧蘭道︰「小三兒把那塊石頭一拋出來，這一下子不全都解決了。」
王磊坐起身來，問道︰「這回你不攔著啦？」
「還攔個屁！」寧蘭恨恨地道︰「以前就是那麼攔著，那丫頭還三心二意的呢。」
王磊笑了笑，又躺了下來。
拿腳踹了踹了王磊，寧蘭道︰「哎，你說，那塊石頭真值那麼多錢？」
王磊想了想，道︰「黃金有價玉無價，何況，爸不會說假話。」
這倒是。
寧蘭又踹了踹丈夫，低聲道︰「磊子，小三兒一定拿回來不少好東西。」
看了妻子一眼，王磊問道︰「你怎麼知道？」
寧蘭拿指頭戳了戳王磊的腦袋，道︰「你可真是榆木腦袋，你也不想想，小三兒把那麼值錢的東西給了老二，他手里不得有更值錢的東西啊。」
王磊愣了一下，道︰「怎麼就給老二了，不是打賭嗎？」
寧蘭道︰「說你是榆木腦袋你還真是榆木腦袋，就算是小三看對了，學古建很有前途，但再有前途，老二學十年就能趕上專家教授嗎？」
王磊一想，老婆說的還真對，真就是這麼個理兒，他再往深里一想，也就明白了以妻子的性子，為什麼一點都反對了，原來根子在這兒呢。
寧蘭把燈熄了，躺下後，嘆息道︰「小妹還真是好福氣！」
是啊，他們夫妻倆一個月的工資加在一起還不到一百塊，一年一千二，就是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攢不到那塊石頭的錢。
王家男少女多，這樣一來，老二王強就一個人獨佔了一間屋子，現在王鐸回來了，自然哥倆住一起。
王強很興奮，根本睡不著覺，王鐸也興奮，也睡不著，哥倆去廚房拿了些酒菜回屋，坐在炕上繼續喝。
「我說三兒，你說的那靠譜嗎？」王強問道。
「跟爸學古建？」王鐸問道。
王強點了點頭。
說實話，王鐸也不知道靠不靠譜，但這一刻，他有種感覺，他說的很靠譜，而且有了這種感覺之後，就越想越是那麼回事兒，可真要他說出個子丑寅卯，卻又說不出來。
打了個沉兒，王鐸道︰「別管靠不靠譜，爸、媽高興，你高興，還有什麼比這更靠譜的？」
「也是。」王強拍了一下大腿，然後又道︰「三兒，謝謝。」
王鐸笑道︰「我們是兄弟，謝什麼謝。」
王強一擺手，道︰「不，得謝，兄弟怎麼了，兄弟就是一條心呢？」
王鐸臉沉了下來，道︰「二哥，你和茵姐的事兒怪不得大哥大嫂。」
王強脖子一梗梗，不服氣地道︰「怎麼不怪他們？」
王鐸道︰「二哥，在你這面，你是弟弟，但在茵姐那面，茵姐是妹妹，大嫂憑什麼就得同意把大學生的妹妹嫁給這個工人弟弟？」
頓了頓，王鐸又道︰「二哥，要怪就怪自己沒出息。」
王強的臉紅了，脖子也粗了，吭哧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忽然，王強臉不紅了，脖子也不粗了，反而詭秘地一笑，問道︰「三兒，還記得高紅麗嗎？」
「咳咳咳……」王鐸被酒給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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