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八十五章 碧色橫笛

作者 ︰ 弦戈

王蟬兒忽道︰「今晚月亮好圓!」仰望明月,嘆了一口氣,面露笑靨。

李元霸將一個雪梨兒遞給她,她右手接過,輕輕咬了一口,笑道︰「嗯,好甜!」看著李元霸,雙眸閃動。

李元霸自己也咬一個雪梨兒,他無心看月,笑道︰

「雪梨兒好吃,卻吃不飽呢。你不是有天香麼,快拿出將那兩個惡人迷翻了,也省得咱們動手。」

王蟬兒道︰「哼,你以為那天香兒便是好制成的麼,你不知要費多大的功夫和時辰,萬不得已時候我是不會用的。」說到這里,忽想起為迷惑十三個蒙面黑衣人,自己月兌衣裳時,李元霸在旁邊全瞧了去,臉上頓時發燒,紅到耳朵根,幸好是夜晚,他也看不見,只是心下微惱,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元霸哪里知道她心里想什麼,仍笑嘻嘻的道︰「你的香難道就沒了麼,再不動手,恐怕狗肉全被他們吃光了呢。」說著忍不住吞了兩下口水。

王蟬兒道︰「誰又稀罕那些髒東西,我要在這里吃梨賞月!你饞狗肉兒,你自己去搶那兩個惡人吃好了,我才懶得去看他們嘴臉。」說著又咬了幾口雪梨,梨汁溢出櫻紅小嘴。

李元霸見她左手已受傷,居然還有興致賞月,道︰「小師妹真是雅興!好罷,你既要賞月,我也只好奉陪。」

王蟬兒笑道︰「你又何必勉強自己,你對月亮無動于衷,卻偏偏也學人家賞月,卻是附庸風雅,咯咯。」將梨核兒扔了,右手拿出白羽扇,輕搖幾下。月光之下,只見她身著男裝,儼然一位白面書生,玉樹臨風,俊俏無比。

李元霸看見王蟬兒這等模樣神采,便想起了顏萱。忽然發覺王蟬兒竟與顏萱有幾分神似,看著她,不覺呆了。心道︰「也不知萱兒如今卻在哪里,她是否已隨母親往棲霞山去,自己不辭而別,她回來不見了我,不知有多傷心。」不禁嘆了口氣。

王蟬兒回過頭來,見他嘆氣,笑道︰「你又嘆什麼氣兒?哼,是了,我知道你心里嘀咕什麼,你只想一樣物事罷了。」

一句話提醒了李元霸,見她自己提起,笑道︰「是了,你快將解藥給我罷。自吞了你的毒藥,我肚子每天總有一時三刻不得安寧……。」

「哼,你別想!我若把解藥給了你,你還不轉身跑了,把我扔下不管,我可不做這樣傻事兒。何況,你為人極不老實,明明會使魔杖,卻故意深藏不露,等到人家的手斷了才肯出手……」

「你我既是同門師兄妹,你受了傷,我又怎會將你扔下不管?」

「嘻嘻,若是我不受傷,你一得解藥,便早走了不是?」

李元霸一時語塞,自己也算伶牙俐齒的,竟說不過她。

王蟬兒又是嘿嘿一笑,道︰「別說我沒有,便是有呢,我也不會給你,趁早死了這心。」

李元霸听她如此說,看著她,似笑非笑。

王蟬兒見他突然表情古怪,咬唇道︰「哼,你可別亂來哦,我身上沒有解藥的。」

李元霸正尋思著是否趁這個時候逼王蟬兒將解藥拿出來,自己才好月兌身,不再受制于她。可是轉念一想,她武功怪異,自己不知其深淺,不可輕舉妄動,笑道︰

「小師妹,我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是我絕不會趁人之危。便是此刻你身上有解藥,你不樂意給我,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王蟬兒見他堂而皇之說出這樣的話,看著他的眼楮,不禁半信半疑。

李元霸索性做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負手轉身,仰頭望月,假裝不去看她。心道︰「我若用強,也未必得手,這鬼丫頭狡猾得緊,不如先來個緩兵之計,待哄得她開心了,再向她要解藥不遲。」

「嘖嘖,想不到你竟是個重情守義之人。唉,我實話跟你說罷,我身上卻無解藥。因我出門走得急了,忘了帶……。」

「甚麼?你說你身上真沒解藥?」

王蟬兒點點頭,道︰「你想呀,哪有一邊放毒,一邊又帶了解藥的?」

李元霸心中氣惱,眼盯王蟬兒,見她雙眸楚楚,明淨如水,嘆道︰「你若無解藥,那麼我只好等死了!」

王蟬兒也愁眉苦臉道︰「也不會那麼快就死的,此藥名叫‘七生九死’丸,吃了此藥之人,須得挨上一十六天才……。」

李元霸啞然失笑,道︰「七加九正好十六天,你是說我要受十六天的折磨才死去。」

王蟬兒咬唇點頭。李元霸心下愕然,將信將疑,忽覺肚子又隱隱作痛,面露痛苦之色。

王蟬兒一臉無奈,道︰「對不起呀,我不是成心的……。」

李元霸咬牙切齒,道︰「哼,你還說不是成心的,你趁我中了你的甚麼天香,一時手腳無力,逼我吃下毒藥,令我大受折磨,生死未卜。現下你手已受傷,我、我……。」

王蟬兒不等他說完話,俏臉一沉,道︰「我手傷又怎的?你甚麼,難道你想動我不成?」

李元霸嘆道︰「唉,我也不打你,何況我也打不過你。只是我吃了你的毒藥,過得十六天,我便…….」

王蟬兒忙問︰「你便怎麼樣?」

李元霸突然大聲道︰「我便死了,然後變作一個厲鬼!」說著沖著王蟬兒做出一個鬼臉。

王蟬兒見了,嚇得退開兩步。其時,月下微茫,四周昏黯,風吹過處,草木索索而動。她左右張望,心里發慌,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李元霸見嚇唬湊效,又接著說道︰「我死了,變作一個厲鬼!不分白天黑夜的跟著你,總之我是纏上你了。就算你想趕我走,我也不走……」

「呸,呸,你死你的,不許你纏我!哇,快別說了,我、我……。」

「嘿嘿,我死都不怕,你又怕什麼?」

「不、不,我不怕死,我就怕、怕鬼!不許你說這個字……」

李元霸見她話音顫抖,顯是心中害怕,暗暗好笑︰「原來女孩子都怕鬼。」又要張牙舞爪的嚇唬她。

王蟬兒語帶哭腔,道︰「求你,你別嚇我了。解藥我雖沒帶著,可是我可以找藥來幫你配制呢。」

「快說,怎麼配制?你若不早點幫我配制解藥,以後每天晚上我都學鬼模鬼樣嚇你!哼,你能毒死我,難道我就不能嚇死你麼?」

「呸,你要死你自己死,我可不想死,你也別嚇我。」

李元霸冷笑道︰「嘿嘿,被嚇死的樣子一定很難看……」說著又翻眼吐舌的,大作鬼臉。

王蟬兒跺腳道︰「呸,臭小子!快打住,再不許你說鬼……」

李元霸哈哈大笑,見王蟬兒神色慌亂,才道︰「好罷,看在你是小師妹的份上……」

「什麼小師妹,誰是你小師妹?不許你叫我小師妹!你、你要叫,也該叫我師姐才對。」

「哈哈,你才多大呢,怎能叫你師姐,難道我叫你師姐,你就認我是白羽派弟子了麼?」

「怎麼不能叫我師姐?難道你沒听說什麼叫先入門為學長麼。你若肯叫我師姐,你當初說的話我就信一半……」

「哈哈,甚麼信一半,我說的句句皆實,你該全信才是。」

「哼,你也不用急,等見了爹爹,一切自然會弄明白的。」

「甚麼,到今天你還不信你爹爹已…….」他沒有說出這個「死」字。

「我跟你說了,我爹爹已經死過一次了,他不會再死的。」

「什麼叫已經死過一次了?」

「不告訴你。總之,我爹爹沒有死。」

「我親眼看見。」

「哼,親眼看見的也未必是真。」

李元霸忍不住想笑,奇道︰「甚麼,親眼看見的也未必是真?」但見王蟬兒語氣肯定,似乎堅信他爹爹沒有死,心下又不禁狐疑︰「她如此肯定,難道當時我看眼花了,或者王通有詐?」回憶當時情景,卻看不出什麼異樣。

王蟬兒忽道︰「現下我的手也不那麼疼了,這樣站在外面瞎等,若是那兩個惡人偷溜了怎麼辦?也罷,咱們一起進去瞧瞧罷。」其實她听李元霸說起鬼,心中害怕,才主動提出進寺。

李元霸微微一笑,隨她牽馬走到寺外牆腳下。

王蟬兒道︰「你先上去帶路。」當下李元霸施展壁虎功,轉眼上了牆頭。王蟬兒見他動作嫻熟,笑道︰「想不到你還有這些翻牆爬壁的盜賊功夫。」

李元霸笑道︰「哈哈,雕蟲小技,可比不得你這個梁上君子呢。」他想起她住在客房里,床榻不睡,偏爬上橫梁上去睡。

王蟬兒後退兩步,忽然跳上馬背,右足輕輕一踩,身子一扭,頓時身輕如燕,躍上了牆頭,輕輕一跳,便進了寺院。

李元霸見她輕盈落地,自己也跳下牆頭,在前帶路,依舊路往里走,來到大殿之外。遠遠听見里面大聲說話,從窗外往里看時,只見牛頭馬面二人正喝得起興,不住口說話。

「馬兄,這一次下揚州,咱哥倆算是倒大霉了。只因遲了半個時辰,進不了周公館,黃龍教清風壇那個姓邴的竟叫人削了你我的耳朵!他女乃女乃的,老子此仇不報,枉為……」說話的卻是牛頭賈作法。

「嘿嘿,技不如人,只好任人宰割。就憑你我二人功夫,便想向黃龍教叫陣麼?」畢懷仁慢條斯理道。

李元霸听了,心中不禁觸動︰「自己如今也不這樣麼,技不如人,受制于小師妹。」不禁看了她一眼,誰知她也回過頭來,兩人對視,王蟬兒洋洋自得。李元霸咬牙切齒,正要說話,她將一根手指豎在嘴上,示意不要出聲。

「咱們行走江湖二十年,從未被人如此荼毒,本來想給黃龍教面子,千里迢迢趕到揚州赴宴,誰知不但討不了半點好去,反落得兩耳盡去。他娘的,日後江湖道上朋友听說此事,咱們兄弟這臉皮可往哪里擱呢?這口氣老子就是咽不下去。」

「老弟,我勸你省省罷。如今天下大亂,黃龍教主早有志天下。黃龍教如此,不過想借懲戒你我二人而立威江湖。咱們只好自認倒霉,沒有被砍去腦袋,卻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說李密那小子想做皇帝?」

「那不是明擺著的嗎?你難道沒听說江湖上傳言一部武林奇書,名叫玄武秘籍。此書藏有極大的秘密,獲此書者不但可為武林至尊,且能稱王天下。黃龍教主李密居然當著江湖武林人士之面說此書已在他手中,真是用心良苦。」

「哦,這樣的武林奇書,黃龍教又從哪里得到手的?」

「嘿嘿,甚麼到手,此書尚無蹤影。黃龍教謊稱已獲,不過是想打消天下英雄念頭罷了,實則他們……」

二人壓低聲音竊語,後面的話听不清楚了。

「那兩個惡人說什麼呢?」王蟬兒在李元霸耳邊低聲問道,李元霸不答她。

只听賈作法又大聲道︰「甚麼?難道他們竟是騙人的,那麼玄武秘籍卻在哪里?」

「听說有半部為白羽派掌門人王通所得,另半部卻在江南大隱士邵正奇那里。這兩個人,在江湖武林中向有‘南邵北王’之譽,武功高強,人不知測。」

「他女乃女乃的,此書究竟有甚古怪,如此讓天下英雄著迷?」

「嘿嘿,我也沒瞧過,也不知什麼古怪。總之黃龍教約定天下英雄將于十月到太原會盟,到時他們要作盟主,因此急于想找到玄武秘籍,示于天下,以為盟主之征。如今他們到處雇佣江湖高手,懸賞天下,若得其書獻上者賞銀十萬兩,許以黃龍教終身貴賓待遇。而若有獲得此書,藏匿不獻,當格殺無赦,滅門九族。」

「原來如此,既然說王邵二人各有半部,那麼他們如今卻在哪里?找到他們不就可以找到秘籍了嗎?」

畢懷仁笑道︰「王邵二人乃二十年宿仇,如今兩人皆決斗而死……」

王蟬兒听見這話,心中微微冷笑。

「王邵二人已死,那麼秘籍又落在哪個人手中?」

「王通的半部秘籍便在其女身上,邵正奇的半部則在他的開山弟子手中。」

「邵正奇的開山弟子是誰?」

「听說是侯門浪子,名叫李元霸。」

李元霸听見,心中大驚,想不到江湖人物已對自己身份了如指掌。

「听說連東海無涯島上的黑木劍客也出島來了,他也為了尋奪玄武秘籍嗎?」

「是的。公冶長乃是二十年前便名動江湖的天下第一殺手。他一把黑木劍,殺不血刃。全憑內力傷人,受者五髒皆碎,並不滴血。二十年前,他突然發誓隱退江湖,隱居無涯島上,專研劍法。誰知這一次,又自破誓言出島來了。若非有極特殊原因,他是不會食言的。」

李元霸倒吸一口涼氣,心想自己居然和天下第一殺手交過手,又僥幸無恙,全身而退。只是當時他手持黑劍,卻未出手,只看自己舞杖。自己突施奇招,令他措手不及,才得月兌身的,想起來不禁後怕。

「那個姓李的小子和王通女兒卻躲哪里去了?」

「听說姓李那小子也參加黃龍教揚州開壇收徒宴去了。嘿嘿,饒是這小子狡猾無比,卻不知自己早被黃龍教盯上了,王通女兒的行蹤也全在江湖豪客掌握中……」

李元霸和王蟬兒听了,都不禁暗暗吃驚。

「為甚麼?」

「嘿嘿。你想呀,那王通女兒有一坐騎,乃天下神駿,她和自己的馬形影不離,她走到哪里馬就跟到哪里,只要看見此馬,豈有找不見她呢?」

「那姓李的小子呢?」

「哈哈,他參加了黃龍教揚州開壇收徒宴,自己不知不覺,身上早被黃龍教暗中抹上一種異味,無論他走到哪里,黃龍教訓練的獵犬都能嗅著這種氣味尋來的。」

李元霸聞言大驚,當即左右看自己身上,東聞西聞,卻無異樣。心道︰「好歹毒的手段。如此看來,我的行蹤豈不全在黃龍教的掌握中?」不禁汗下。

王蟬兒咧嘴一笑,輕道︰「難怪這兩天我老聞見你身上氣味怪怪的。」

「嘻嘻,是麼,你鼻子真靈,也只有獵狗才能聞見呢。」

王蟬兒一听,知他諷刺自己,舉起右掌便要扇過來,但是揮到半路又停下了。

「有趣,有趣,如此說來,那姓李的小子還蒙在鼓里呢,可是,馬兄又從何得知這些秘聞?」

「嘿嘿,黃龍教如此奸猾手段,常人哪里能夠察覺?若非我在揚州坊曲里遇見個黃龍教徒的舊相好,她無意間說起,我又哪里知道其中奧妙呢。」

「哈哈,還是馬兄見多識廣,消息靈通,竟知江湖上許多秘聞……」

「什麼見多識廣,還不是我用十兩銀子換來的。嘿嘿,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我兄弟一路過來,打家劫舍,也只為這阿堵物呢。」

「對極!如今這世道,只要有錢,什麼事不能辦到!咱哥倆人生在世,不求其他,只為求財尋樂子罷了。」

兩個哈哈大笑,舉碗大口喝酒,手撕狗肉大嚼。

這時,王蟬兒從懷里拿出一根細長橫笛來。但見色如碧玉,晶瑩剔透。

李元霸一見之下,心中大奇。只見她遞給他兩個棉花團兒,輕聲道︰「你若不想被燻倒,便將鼻子塞了。」說著將碧色橫笛一頭伸進窗戶,用嘴對著橫笛另一頭,輕輕一吹,只見從笛管中飄出幾縷輕煙,在大殿中彌漫開去。

李元霸鼻子雖塞了棉花團兒,仍隱隱聞到一股奇異甜香,沁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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