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七十五章 懸綢而下

作者 ︰ 弦戈

李元霸料定涂公子等眾一時半晌不敢進來,哈哈一笑,大聲道︰「什麼臭蟊賊!我將門打開,有膽的便進來吧!」

顏萱見他將門打開,不禁驚慌,李元霸低聲在她耳邊道︰「別怕,姐姐,諒他們也沒膽進來的。

又揚聲道︰「沒膽的東西,你們既不進來,那麼我數到十聲,我若出去,看見一個便收拾一個……」

說著,快步走到窗前,對顏萱道︰「姐姐,快將那匹綢緞拿來。」

外面傳來喊話︰「喂,你小子有本事自個出來!別讓咱哥幾個等得不耐煩,一把火燒了你倆個狗男女!」

又有一陣急促腳步聲和交頭接耳聲,李元霸高聲喊了一聲︰「一!……」

李元霸把玄竹杖倒插身後,接過顏萱抱來的那匹綢緞,將綢緞一頭纏繞窗邊一根木柱上,又絞了幾圈,打上兩個死結,試拉幾下,綢緞牢固之極。

顏萱奇道︰「你要干嘛?」

李元霸笑道︰「哈哈,今日咱們試做一回飛人。」將綢緞往窗外拋出,綢緞色作紫紅,散落下去,宛如一道彩虹飄帶。

顏萱已知其意,不禁捂住了嘴。李元霸又道︰「姐姐別怕,等會你只須閉上眼楮,數到三聲,咱們便可安然落地。嘻嘻,我說過自有法子月兌險不是。」又轉頭朝門外喊道︰「二!……」

閣樓門外眾人又是一陣騷動。

可是顏萱不敢自己滑下,往窗外下面看去,便覺一陣眩暈,幾乎要哭出聲,道︰「可是,我、我不敢滑下,樓層好高……」

李元霸往窗外看,見客棧後院並無異常,低聲在顏萱耳邊道︰「姐姐不能自己滑下,難道咱們不可一齊下去麼?」回頭又高聲喊道︰「三!……」

外面又有聲音喊道︰「臭小子!數什麼數,別磨磨蹭蹭的拖延時辰,再不滾出來,待會叫你們死無全尸……」

李元霸查看綢緞已然拴緊,又用手試拉一下,點頭道︰「牢固之極,只可惜了這樣好的綢緞,若拿去布行賣了,定會得好價錢。不過今天它也算派上了大用場。」

說著將一張椅子拿起,向外扔出,砸在閣樓外面地上,嘩啦一聲,頓時散架。一瞥眼,又見客廳上有一個大衣櫃,過去將衣櫃推dao。只听轟隆一聲,衣櫃倒地,頓時堵在房子中間。外面眾人發出一片驚呼聲,似又後退幾步。

李元霸高聲喊道︰「四!……」回身拉過顏萱,躍上了窗台。他右手連轉幾下,緊緊絞住了綢緞,向顏萱伸出左掌,笑道︰「姐姐請過來,你只須閉上眼數數便好了。」

顏萱知道他要抱著自己一齊滑下,臉上一紅,不禁躊躇。可是事已至此,也顧不得許多,依言上前,靠近了李元霸。李元霸一把攬住她的腰身,兩人身子貼到一起,顏萱慌忙閉上眼楮,雙手抱住他的肩頭。

她知要從六層高的樓滑下,雙手抱住了他的腰身,不敢睜眼看他。

李元霸在她耳邊低聲道︰「姐姐抱緊了,閉上眼!」

顏萱依言緊抱住他,忽覺身子往下一墜,已然順著綢緞滑下,只听耳邊有風聲掠過。半空之中,想到自己和元霸兩個相識不久,如今居然命懸一布之上,又相擁而對,心中大異。

忍不住睜開眼,只見李元霸右手攬她,手足纏繞綢緞,正向下疾速而滑。

顏萱嚇得將臉埋在他懷里,雙手半點不敢松開。心中雖然害怕,卻有莫名的歡喜,私下似盼自己和他永遠這樣依偎相擁,無有盡時。

正自遐思,忽然雙腳已然著地,只听李元霸說道︰「姐姐快走。」顏萱睜開眼來,顧盼之際,才知自己和李元霸已經滑落客棧後院的地上,李元霸又拉著她跑向馬廄。

只見一個小子正在槽邊喂馬,李元霸上前將他推開,牽過青驄馬,三下兩下套上韁繩,也不及套上馬鞍,將顏萱推上馬背,自己一躍而上,雙腿一夾,縱馬往外便走。

正在客棧後院做事的雜役以為有人盜馬,都嚇得叫嚷開了。李顏二人沖出馬廄,將出客棧後院大門,忽見一群人攔在前頭,卻是八羽士。

那青驄馬突然受阻驚起,頓時高聲喧嘶,前踢揚起,幾乎將李顏二人摔下馬來。

只听八羽士紛紛喝道︰

「姓李的,你要往哪里逃?」

「先把扇戒留下,或可放你們走。」

「快說,我們師父在哪里,是不是你小子把師父害死了?」

八羽士並排而立,擋在前頭。李元霸將馬勒住,拱手笑道︰「眾位師兄弟,為何攔我去路,意欲何為?」

「住口!誰是你師兄弟,今日你不把話說清楚,別想出了這門。」卻是溫彥博發言。

正在這時,六樓之上有人大聲喊道︰「樓下的听著,別放跑了那兩個男女,他們是官府要抓的要犯,放跑了同罪,抓住了重賞!」

八羽士听若罔聞,李元霸頭也不抬,看著八羽士,哈哈一笑,道︰「同為師兄弟,你們既不肯相認,言多無益,有本事你們便上來奪便了。」將玄竹杖從腰後拔出。

程元面色冷靜,拱手道︰「師父不在,扇戒無語。李公子是否本門弟子卻無法確認,我兄弟幾個懷疑也是情有可原,此間過節尚請見諒。李公子不能明示,可將我們帶去見師父,也好弄個水落石出。」

李元霸道︰「師父早雲游去了,又哪里去找他?」

董常道︰「你說過師父要你將本門扇戒轉交給小師妹,你既不去找小師妹,便先將扇戒給我們,我們代為轉交。」

李元霸笑道︰「師父卻沒說過要將扇戒給你們,至于扇戒轉交小師妹麼,也不忙在一時……」

薛收道︰「難道師父豈能將本派如此關系重大之物,輕易交給了你,又無半句交待之語?」

李元霸冷冷道︰「當然有。」

仇璋喝道︰「快說!」

李元霸冷笑道︰「師父說了,本派扇戒,你們這八個沒一個不朝思暮想的,可惜又沒一個是師父看得上的。你們趁早死了心罷。」

八羽士面面相覷,仇璋忽道︰「他不留下扇戒,不可放走了他。弟兄們,擺八卦陣法……」

正在這里,涂公子等眾也從樓上下來,大聲喊道︰「快攔住那小子,不可放走了他!」

李元霸忽低聲對顏萱道︰「姐姐,坐穩了。」兩腿一夾,那青驄馬頓時往後一坐,撒開四踢,一躍而起,竟從八羽士頭頂躍過。

八羽士想不到這馬如此神駿,一時措手不及,見馬越過自己頭上,紛紛躲避開去。涂公子等眾趕到,見李顏二人騎馬逃了,捕快們連忙搭弓射箭。

瞬時間,十幾根利箭飛射而出,李顏二人縱馬不遠,一根箭勁道不減,從李元霸耳邊呼呼掠過,多虧青驄馬飛快而馳,不然早被飛箭所傷。他一低頭,暗道︰「好險!」腿下縱馬,離雲來客棧遠遠去了。

二人騎著青驄馬,直奔城門,逃至揚州南城門。守門士兵見他二人神色慌張,形跡可疑,便攔住去路,要檢查行囊。

李元霸伸手一點近身盤問士兵的身上穴道,揮出玄竹杖,將另一個士兵擊倒。一縱馬,便越過欄桿,闖出城門去。一出城門,便往雙橋鎮方向奔去。

奔馳半個多時辰,見顏萱坐在馬背,身子不住搖晃,體力顯然不支。李元霸勒住了馬,關切道︰「姐姐累了,咱們歇息一會。」

顏萱喘息道︰「你說,他、他們會追過來麼?」

李元霸沉吟道︰「難說。不過那八羽士定然不肯輕易放過我的。」

顏萱點點頭,咬牙道︰「我也這樣想,咱們還是不下馬的為好。再走得遠些,他們便追上來,一時也難找見咱們的。」

于是兩人馬不停蹄,又繼續奔行。行出半個多時辰,李元霸見顏萱面色蒼白,一拉韁繩,將馬帶入路邊一條岔道上。

李元霸笑道︰「姐姐,馬兒也累了。現下咱們先得找個地方歇歇腳,也讓馬吃些青草再走。」顏萱也見青驄馬渾身濕透,只得點頭同意。

行至一個岔路口,見路邊附近突兀一塊大石,便拍馬過去。繞至大石背後,回頭見來路已看不見,正好躲避。

二人下馬站定,忽听得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疾馳而來。李元霸隱伏石頭背後,只見一隊人馬,遠遠從道上過來。定神細看,卻不是八羽士是誰。他們八人都騎了馬,急匆匆的,往前趕路。李元霸早知自己身上帶了白羽派掌門信物,八羽士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追蹤而來。

顏萱也看見了,驚道︰「元霸,想不到他們追咱們竟追得好緊。」

李元霸笑道︰「多虧咱們有青驄馬,它馱咱兩個,居然還跑得飛快,真是神駿!」

顏萱才想起自己一直和李元霸兩個同騎一乘,縱馬而行。他一路都坐背後抱著自己,自己一心只想快點奔逃,渾似不覺,如今下了馬,反覺難為情了,不禁紅了臉,咬唇不語。

「姐姐,那邊有草地,咱們先放馬吃草,歇息一下,讓他們追去罷。」

顏萱點點頭,應了聲︰「好。」

其時已至申時,日已斜照,兩人便在大石背後坐下歇息。

顏萱拿出水葫蘆,遞到李元霸跟前。李元霸見了,才覺口渴,猜知定然不是酒,嘻嘻一笑,接過葫蘆,仰脖灌了一大口。顏萱看他喝了,自己拿過來也喝了一小口。

兩個並肩而坐,轉首之際,相顧一笑。

李元霸輕聲道︰「姐姐,讓你受累了。」

顏萱嘆道︰「唉,也罷了。想不到才跟你出來兩日,竟受了許多驚嚇,今日又被人追趕,現下總算安然無事。你也辛苦了。」

李元霸笑道︰「江湖風波不斷,吉人自有天相。姐姐本是觀音菩薩轉世,便是遭遇再多凶險,最終都會化險為夷的。」

顏萱咬唇道︰「什麼觀音菩薩,觀音菩薩法力大得很呢,卻哪里有像我這樣要吊著綢緞下樓的觀音菩薩?」說著抿嘴一笑。

「哈哈,姐姐若非菩薩,咱們身處高樓,四處包圍,哪里又能飛身而下,騎馬而走呢?」

「唉,如此倒還要謝謝那些強盜送來的好馬和綢緞呢。」

李元霸點頭笑道︰「正是。」

頓了一頓,又道︰「剛才八羽士追過去,到時尋不見咱們,多半會轉回來,這里不可耽擱太久。」

顏萱點頭稱是,又歇了一會,兩個便站起身。李元霸過去牽馬,兩個又騎了上路。

行出不遠,顏萱忽道︰「元霸,咱們若這樣依舊路而行,若八羽士尋回來,定然很快找見咱們。」

李元霸笑道︰「姐姐所慮極是,咱們須得另闢蹊徑而走。」

當下兩個拍馬只往山間偏僻處行去,直至回頭不見來路,又信馬由韁走了半個多時辰,天色漸漸向晚。

來到一處山坳,遠遠看見一座山,山腰上有一棵茂密矮樹,樹後隱隱有一個洞口。

李元霸道︰「姐姐,夜間不宜走馬,天快黑了,咱們須找個地方避風,待明日才好走路。」

顏萱笑道︰「听你就是了。」

縱馬過去,果見樹後有洞。只是山洞僅可容兩三人,洞口北開,平時日光照射不到,洞中居然干爽清涼。

李元霸心中歡喜,先跳下馬,將顏萱扶下,一起走到山洞邊,讓她坐下。青驄馬拴在樹干上,站立一旁,自嚼樹下青草。

因走得匆忙,他們不及帶得食物,顏萱一路顛簸,走了半天,早覺又餓又累,渾身乏力。

是夜,山上居然下起雨來,涼風一吹,顏萱竟受了風寒,又發起燒來。

兩個倚石壁而坐,顏萱側頭靠在李元霸肩上,昏昏睡去。李元霸將自己衣袍解下,裹在她身上,她猶覺寒冷。李元霸只好將她擁入懷中,自己背對北面,用身子為她遮擋風雨。這雨下得雖不甚大,倒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兩個緊挨著靠在石壁上,迷迷糊糊睡去。

醒來之時,已見晨曦。李元霸見顏萱依然沉睡不醒,渾身發燙。心想須得找見驛站,得些食物補養。他功力不深,雖以手對手,欲將真氣輸入顏萱體內,卻收效不大。

挨至天明,將她抱上馬背,繼續騎馬,只往官道尋去。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回到大路之上。又行出半個時辰,才見一家驛站。忙趕過去,進了驛站,扶顏萱下馬,讓小二的煮了一碗生姜蛋湯,喂她喝下。顏萱喝下了湯,出了一身汗,才略顯好些。

只是再不能騎馬,李元霸拿出山東采買官賄賂的一片金葉,向掌櫃的買了一輛殘舊官車,讓顏萱躺在車上,又買了些干糧和酒水,以青驄馬拉車,繼續上路。

李元霸自駕馬車,一路往雙橋鎮方向趕路。行出一個多時辰,他見顏萱呼吸漸轉平穩,心中稍定。又想自己這樣帶著顏萱往雙橋鎮而去,若不將真相告訴了她,卻如何了結。她如知了真相,又不知心中如何承受。若跟她說不須再回雙橋鎮,自己又要帶她往何處去?人海茫茫,自己竟不知所適,想來想去,也理不出個頭緒,一直悶悶的馭馬而行。

忽然听見車中顏萱坐起說話︰「元霸,我們要回雙橋鎮麼?怎麼換了馬車?」語聲溫柔,似方睡醒起來。

李元霸回頭笑道︰「姐姐可醒來了。你再睡一會兒,恐怕咱們便到家了呢。」便將她發燒之後自己喂湯買車經過告訴了她。

顏萱嘆道︰「多虧你了。唉,我卻不爭氣,跟你出來幾天,反成了你的累贅。」

李元霸笑道︰「有姐姐陪我,再怎麼我都不覺其苦呢。若每天咱們都這麼過,我也開心得很呢。」

顏萱嗔道︰「你又說傻話了。難道你倒咒我天天病了,這樣躺在車上,跟你到處亂走麼?」

李元霸道︰「卻不是亂走,咱們這不是往雙橋鎮趕路麼?」

顏萱掩口笑道︰「究竟是不是往雙橋鎮走,也說不定呢。我也知你早嫌我是個累贅,正尋思著半道上將我扔了,這樣你就省心多了。」

李元霸急道︰「姐姐,我又怎舍得將你扔下不管呢。」

兩人正說笑間,忽見前方道路右側站了一個人,向這邊招手。待馬車經過,李元霸看清了,卻是個中年女尼。只見她頭戴雨笠,薄紗蒙面,隱隱現出清秀容顏。

李元霸自從在念佛庵遭沐智師姊妹倆揶揄嘲笑後,便對尼姑無甚好感,心想何必搭理這陌生女尼,因此竟不停車搭話,仍然馭馬前行。

這時顏萱掀開簾子,忽然開口叫李元霸停車。

李元霸只好吁馬停下,顏萱又要他詢問尼姑何事。他只好對著路邊女尼合十問道︰「請問師傅,何事招手?」

女尼也合十道︰「貧尼走得久了,足已乏力,卻想借搭施主便車,結個善緣,不知可否?」

李元霸淡淡的道︰「我們行程無定,不知師傅欲往何處?」

女尼微微一笑,道︰「貧尼一路掛單行腳,隨遇而安,既搭便車,施主行到何處,貧尼便在何處落腳好了。」

顏萱伸出頭來,笑道︰「元霸,你別再問人家師傅閑話了,快讓她上車就罷。」她在車中瞧見女尼容貌清秀,語言和藹,早心生好感。一見之下,便覺可親可近。

那女尼和李元霸搭話,一直朝車廂張望,忽見顏萱說話,請她上車,心中歡喜,連聲道謝。眼楮又盯著顏萱,怔怔的看。

李元霸將馬車靠邊停好,下車走到車廂後面,放下腳踏,顏萱也推開車門,下來微笑作禮,扶過女尼,一起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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