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五十七章 天籟之聲

作者 ︰ 弦戈

李元霸對顏萱心儀,卻從听她唱曲兒開始,早為她天籟般的聲音著迷,見她不肯答應,又開口央求。

顏萱正要答他,忽抬頭見念佛庵已入眼簾,心中歡喜,卻道︰「你卻不用跟我羅嗦罷,你看,念佛庵快到了,先扶我下來。」說著,便要從驢背下來,李元霸只好上去扶她。

下得驢來,她將那條綠色手絹遞給李元霸,笑道︰「看把你急的,滿頭的汗。我瞧你也走得累了,待會我進庵上香,你就在外面等我,順便歇歇腳罷。」

李元霸見她對佛菩薩誠敬,離念佛庵還有幾里路,便自己下驢來走路,道︰「姐姐好恭敬,佛菩薩定會保佑你的,嘻嘻。」接過手絹,擦了擦汗,然後收入懷里。

顏萱伸手要回,他卻不肯拿出,笑道︰「姐姐舍了給我罷。」

顏萱嗔道︰「卻哪里見過強要施舍的和尚道士?」見李元霸仍是不肯還回手絹,頓了一頓,輕道︰「你若沒有汗巾兒,哪天我心情好便繡一條給你罷。」

「嘻嘻,卻等不及以後了,緣來則迎,緣去難留。我要留作證物,以後好提醒自己見著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再不要上當受騙了。」

顏萱撲哧一笑,道︰「也是你作賊心虛,誰又來騙你了。也罷,你既想留著,便給了你平時擦擦汗罷。只是再不許亂拿出來讓人看見了。」說到這里,臉上一紅。

李元霸忙道︰「多謝姐姐。」

說話之間,不覺便走到了念佛庵前。顏萱望著念佛庵門口,見進出香客稀少,心道︰「許久不見沐慧沐智師姊妹她們了,也不知她們過得怎樣。」她知沐智師姊妹和身邊這個小道士緣法不合,又知他是個非佛非道的,因此便沒叫他一起進去。

倒是李元霸自己笑道︰「姐姐進去若是見了那兩個小尼子,便代我向她們問聲好兒。」

顏萱掩口一笑,道︰「你倒還記得她師姊妹倆,也不知她們還記得你沒有。」想起當初他從念佛庵隨喜堂上掉下之事,忍不住想笑。

又想︰「我卻如何跟沐智師姊妹她們說起,若說自己今日要跟這小道士一起上揚州,她們多半會驚奇難信的。唉,卻不正應了佛菩薩說的,緣法難說。我又哪里知道今日重來庵中,身邊卻多了這個小道士作伴呢。」

見顏萱進了念佛庵上香,李元霸將毛驢牽至庵外一處草地上,讓毛驢自尋草吃,自己去附近一處涼亭里等她。

過得一盞茶功夫,只見顏萱從庵里出來,他忙去拉過毛驢。又見顏萱愁眉苦臉的,似不開心,忍不住問道︰「姐姐怎麼了?」

顏萱搖搖頭,道︰「沒甚麼,只是沒見著沐智師姊妹,她們隨師傅出去做法事了,卻不在家,我見庵里卻來了不少新出家的女尼。」

李元霸笑道︰「原來這樣。」心道︰「可是你又何必愁悶。」

顏萱嘆道︰「听說近來江北山東那邊死了好多人,遠近二三十里收到官府帶回凶訊的人家,卻都來請庵中尼姑去做法事,遙祭超度亡靈。唉,這兵慌馬亂的,也不知幾時才算到頭。」心中不禁擔憂張二哥生死安危,因此愁悶。

李元霸安慰道︰「姐姐卻不必擔心,正所謂吉人天相,憨人自有憨福,我看張二哥一定不會有事的。佛祖說,相由心生,境隨心轉。凡事都有感應的,若你成天愁眉苦臉的,心里又念叨著,反而對張二哥不好。你該放寬了心,心中但存歡喜心,如與佛菩薩同在,即便張二哥遇到什麼不好的事,佛菩薩也會時時應現,保佑張二哥逢凶化吉的。」

顏萱見他說的在理,點了點頭,道︰「你又不信佛,又哪里知道這許多?」

李元霸正色道︰「正因我不迷信佛,因此我才能見佛。」

「嗯,此話大有禪機呢。」

「嘻嘻,姐姐過獎了。」

說著扶顏萱坐上毛驢,一起上路,向北望揚州而去。李元霸一心想逗顏萱開心,解其愁悶,笑道︰「姐姐,我跟恩師牧道人學習幾年,也頗有收獲。恩師常教導我,待人須大度,看事當豁達。天大地大,心量最大。心量之大,可以包容宇宙八荒。恩師他老人家有一字訣教我,便是‘笑’對人生,如此自能破解愁悶。我雖不能學到他道術的萬分之一,卻也懂得心不可執,不能自陷于不拔之境。」

顏萱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想哄我唱曲兒你听,然後你才好拿我取‘笑’呢。我今日便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罷了。」

李元霸嘻嘻一笑,一揖到地。

顏萱左顧右盼,見道上卻無往來行人,吃吃一笑,這才幽幽唱道︰

「采蓮歸,淥水好沾衣。

桂楫蘭橈浮碧水,

江花玉面兩相似,

蓮疏藕折香風起。

香風起,白日低;采蓮曲,使君迷。」

其聲婉轉輕泠,低回妙曼,于風和日麗之下听來,令人神清氣爽,又復心醉。李元霸听得出神,回頭見顏萱一面側身坐在驢背上,不知手中幾時又拿出一條淡紫手絹,手絹不時在她縴指間來回絞動,一面引項而歌。見她頭戴竹笠,身著一件蔥綠衣裳,秀麗之極,不覺停下步來,也忘了喝彩。

顏萱唱著唱著,騎著毛驢已走到前面,忽見李元霸發呆不動,回眸一笑,道︰「哎喲,是不是太難听呢,你便不喜歡听也用不著這樣的,只顧發呆不走路的做甚麼?」

李元霸回過神來,笑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不信仙女下凡來。哈哈,真是天籟之聲,姐姐再唱。」不住拍手,手舞足蹈。

這時也有行人經過,听見顏萱唱曲,也不禁住足叫好。顏萱不禁羞了,忙催李元霸快走。

李元霸眉飛色舞,月兌口道︰「姐姐這樣的嗓音,若是拿到揚州城里,款款一唱,準保萬人空巷,傾國傾城。那些曲坊歌女也沒得飯吃了。」

顏萱呸的一聲,嗔道︰「你又說瘋話了,听你一說,我倒成了曲坊賣唱的了。」

李元霸嘻嘻一笑,道︰「不瘋不顛,怎做神仙?姐姐別惱,你看我這一身,人家一瞧便知是個走江湖的。嘻嘻,人生在世,憑藝糊口,便是賣唱的也不算丟人呢。」

顏萱掩口笑道︰「那好呀,我再唱幾曲兒,要是路上行人听得叫好,你便上前討幾個錢罷。」

李元霸听了大樂,點頭道︰「姐姐快唱。卻不用我去討,只怕人家會追上來打听,問你是揚州城里那間曲坊中的花魁名角呢。」

顏萱格格一笑,輕輕挽了挽頭發,又張口唱道︰

「晚日照空磯,采蓮承晚暉。

風起湖難度,蓮多摘未稀。

棹動芙蓉落,船移白鷺飛。

荷絲傍繞腕,菱角遠牽衣。

……

常聞蕖可愛,采擷欲為裙。

葉滑不留綖,心忙無假薰。

千春誰與樂,唯有妾隨君。」

顏萱唱曲時卻很投入,直是聲情並茂,令人听來,不禁心馳神往。李元霸撫膺嘆絕,幾欲傾倒。

不等李元霸開腔說話,見天上飛過一只鳥兒,啾啾鳴叫,她輕聲轉韻,幽幽又唱︰

「楊柳亂成絲。攀折上春時。

葉密鳥飛礙。風輕花落遲。

城高短簫發。林空畫角悲。

曲中無別意。並是為相思。」

曲猶未了,早有過往行人大聲喝彩,有的竟笑道︰「哎,這個小道士艷福不淺,拐了個小娘子美極了,還出來到處亂走。」

又有的喊道︰「喂,小道爺,你這是到哪里去,是不是帶著小媳婦兒還俗回家了?」

「小娘子,你女婿兒不就在眼前麼,你又還想誰呢?」

「哈哈,嘻嘻」,又傳來一陣嘈雜笑聲,更有幾個騎馬商賈從旁經過,不時擠眉弄眼。

若在平時,見人如此取笑自己,李元霸必要報復戲弄別人一番,可是他心知這些行人也不過隨口說笑,並無多少惡意。

顏萱听見別人議論說笑,早紅了臉,也閉口不唱了,李元霸則忍不住哈哈而笑。顏萱見他笑的不懷好意,一咬唇,嗔道︰「又有什麼好笑!都是你不好,招惹別人來笑話我,再不上你的當了。」

李元霸笑道︰「姐姐別生氣,誰叫你長的美,人家又見你唱曲那麼好听,自然要贊美幾句的。山野村夫,江湖商賈,說話也不會咬文嚼字的,你別介意才好。我先給你陪不是了」又一揖到地。

顏萱羞道︰「你沒听見那個討厭的滿腮胡須男人說我、我是你的媳婦兒麼,難听死了。」

李元霸裝作未曾听見的樣子,訝道︰「是這樣說的麼?這人還真會說笑兒。唉,我要是真有像你這樣美的媳婦兒,真就早還俗回家了,還修什麼道呢。」

顏萱滿臉通紅,舉起他,道︰「人家被人取笑,你、你還幸災樂禍,才看出你這人良心不好!」

李元霸道︰「誰說呢,我良心可大好,要不恩師也不會收我做徒弟的。修行人最要緊的就是厚道兩個字呢。嘻嘻,好罷,姐姐你消消氣,你要氣不過,我也試唱幾曲兒,讓人家來笑話我,你看可好?」

顏萱听他說也要唱曲兒,大出意外,拍手笑道︰「嘻嘻,如此甚好,也該輪到你唱給我听了。」目光中滿是期待。

李元霸抬頭見日頭已近午時,手拿竹笠搖了幾下,跨起大步,左右擺手,忽地扯開嗓子,竟唱開了。只听他唱道︰

「想人生七十古猶希,一百歲光陰,匆匆先過三十。

十歲頑童不更事,十載病羸不能行。

卻剩了五十歲尚分晝夜,才分得一半青天白日。

沒奈何,風雨相催,白駒過隙。

又誰見,幾時江河倒流,死去復生。

仔細沉吟,人生苦短,都不如快活了便宜……」

聲音沙啞,倒也宏亮,傳出數里之外,引得不少行人回首張望。他也不管,旁若無人,照唱不誤,顏萱早笑得花枝亂顫。

李元霸見逗得顏萱笑了,更來了精神,方唱罷一曲,又來一個小調︰

「姐道我郎呀!

若半夜來時,沒要捉個後門敲。

只好捉我場上雞來拔子毛。

假做子黃鼠狼偷雞,引得角角哩叫!

好教我穿上單裙出來趕野貓。」

他極盡模仿女聲作態,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唱的什麼詞,顏萱已笑彎了腰,伏在驢背上,直喊肚子痛,笑道︰「快住了口!沒的讓人听了肉麻,什麼野貓黃鼠狼的,你唱得什麼下流曲兒。別人听見,誰信你還是個修行人呢。」

李元霸這才住了口,笑道︰「誰說下流呢,這是我去年雲游到一座名山大寺,跟一位九十多歲老和尚學來的,他教我唱的還多著呢,我再唱……」說著,作勢還要唱。

顏萱連連擺手,道︰「罷了,罷了,好兄弟,大師傅,我求你別唱了行不,我怕你了還不成?」

李元霸這才作罷,一本正經道︰「佛祖不是說了,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這便叫做野狐禪呢,嘻嘻。」

顏萱喘了一口氣,瞥眼見他滿頭大汗,柔聲道︰「好罷,我說野狐禪師傅,走了這一程,你唱的便不覺累,你的腳也該累了。你來騎驢兒罷,我也想下來走走。你害我笑得肚子生痛呢。」

李元霸笑道︰「我不累,姐姐卻不用下來的。」想上前攔她,顏萱卻扶他下了驢背。

李元霸只好說︰「你既下來,我們便到路邊歇歇罷。」見毛驢身上也出了汗,便放它自去路旁吃草。

兩個一起走到路邊一棵樹蔭下坐下,顏萱拿過一個葫蘆遞給他。

「是酒麼?」

「渴都渴干了,你還要喝酒?」卻是一葫蘆水。

李元霸頗感失望,又見她拿出一個胡餅,分了一大半給他,才覺得肚子餓了,接過大嚼,又喝了一口水。

正在這時,忽听一陣馬蹄聲響,從道路左前方一條小路傳來。接著一陣吆喝之聲,只見從一處林子里沖出七八個人來,手執刀槍,裝束不齊,面目不善,為首一人騎了一匹高頭大馬。

李元霸一見之下,便知遇見盜賊了。顏萱見這伙人竟圍了過來,嚇得臉色蒼白,伸手抓住李元霸的手。

李元霸輕輕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姐姐不用怕,有我呢。」心中怒道︰「卻來沖撞我和姐姐的悠閑,看我怎麼來治治你們這幾個臭毛賊!」

站起身來,擋在顏萱面前,拍拍衣袍上的灰塵,神色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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