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二十六章 峭壁幽蘭

作者 ︰ 弦戈

此言一出,卻輪到李元霸大吃一驚了。他不由得站住了,想起師父牧道人曾道︰

「世傳易道,自古流衍不一,而學者唯以周易道義為師,千載不變。實則周易而外,尚有其二,即傳說中連山、歸藏二道。世人不知,易數八卦最真最妙者乃三易並用。古時夏連山,商歸藏久已失傳,而其道術尚存人間,若非天縱奇才不足以窺見。周易八卦以外,連山、歸藏八卦另有其圖。依我所觀,如今江南之上有奇氣,或乃連山、歸藏之精凝于斯也。你與此事,大有機緣,日後自知。」

心念一動︰「莫非今日之遇,師父早有預料?」出神片刻,忙問︰「什麼,姐姐你說竟還見過另外兩樣的?你在哪里見過?」

顏萱正要回答,一瞥眼,忽見去道路五六十步開外,丘陵平地之間,突兀聳立一座峭壁,高約數丈,如異峰突起,勢如利劍。

她面露驚喜,奔跑過去。怎奈腳下一條溪流繞壁而過,寬約丈許,水勢甚疾。李元霸也跟著跑近,只見她翹足而立,兩眼只望著峭壁頂上一株迎風搖曳的蘭花草,似心向往之。

手指那株蘭花草,幽幽道︰「早听說世上有一種蘭中仙品,色如晶雪,四季不凋,最是幽香自逸,你看那株蘭花草,竟生于頑石之上,真是清逸獨往,莫非就是世間難尋的雪衣仙子蘭?今日竟得遇見,只可惜不得親近一觀。」

李元霸在旁听見,微微一笑,當即走近溪邊,四下觀察。忽見溪流中央隱隱有一塊石頭露出水面,又上下看準峭壁上的空隙,暗中運起輕功。

忽地騰空而起,躍向對岸,將臨水面,伸出左足輕輕在那塊石上一點,借其反彈之勢,身子頓時縱上了峭壁半腰間。

顏萱看得分明,不禁掩口,已知他之意,正要出言勸阻,只見他手足並用,攀沿而上,竟如壁虎一般,轉眼間便爬上了峭壁頂上。顏萱早看得呆了。

李元霸左手攀住石壁,右手伸向那株蘭花草,五指插入石縫泥中,竟將它連根拔起。顏萱正要發聲阻止,他早將蘭花草含在口中,順勢沿壁滑下,轉眼間已落地,又如前越過溪流,回到顏萱跟前。笑嘻嘻的,將蘭花草遞上,甚為得意。

不料顏萱並不伸手來接,怨道︰「誰又叫你去拔它!」

李元霸不解其意,不覺一怔。顏萱瞪了他一眼,嘆道︰「哎呀,你不知這種蘭花草可是極有秉性的,生性不喜移植,最戀故的,你拔了它,只怕再難活了。」

李元霸听了,才明白過來,可他自有一番道理,笑道︰「原來姐姐擔心的是這個,不用怕的。俺見姐姐喜歡,心想不如連根拔了,拿回家去,在庭前院後種下,便可悉心照料,勝于它在淒風苦雨中受罪。如此朝夕相處,豈不有趣?」

顏萱仍是搖頭,跺腳道︰「何必又要移植去家!讓它野生野長的,幾多自在?分明是你魯莽,不知愛惜花草生物兒。」

李元霸一時無言以對,漲紅了臉,捧著那株蘭草,有點不知所措。

顏萱見他很窘,心下便軟了,嘆了口氣,道︰「也罷,既拔了來,只好拿回家去試種罷,也不知能不能活。」

李元霸忙道︰「那自然能活的,依俺看這種蘭草最耐生的,不然,如何于石縫中也能長出。」

顏萱道︰「這你就不知了,我听說這種蘭草兒名叫仙子蘭,最是不媚俗的,一染了人氣,多半就會萎了,它寧可死的。」

李元霸嘻嘻一笑,道︰「如此更可無憂了!姐姐你便是那人間走動的仙子,自來同氣相親,說不定這仙子蘭就喜歡跟你作伴呢。」

顏萱啐了一口,紅了臉,道︰「你胡說些什麼呀,人跟花怎麼能相比?也不見過象你這樣油嘴滑舌的出家人。」掀起竹籃布蓋,示意將蘭草放入籃中。

李元霸小心翼翼捧過去,好似手中果真是有仙氣的靈物兒,一付很虔誠的樣子。顏萱不禁哧的一聲笑了。當下倆人將蘭草放好,一起上路,朝雙橋鎮走去。

李元霸還記著前面顏萱說的話,一邊走,一邊問道︰「姐姐先才說看見過跟俺這八卦圖又另有兩樣的,是怎麼說?」

顏萱嫣然回首,道︰「什麼時候就成了姐姐的,一路只這麼姐姐長姐姐短的,我可受不起呢。我又哪來的什麼醉金剛傻羅漢兄弟?」說罷,抿嘴一笑。

李元霸上前舉手作揖,道︰「姑娘莫怪,只因俺見到姑娘便如見親人一般,心里一高興,就叫出了口,嘿嘿,姐姐別見怪。」

顏萱輕輕嘆了口氣,道︰「只不見象你這樣不倫不類的,唉,你既喜歡這樣叫,隨你叫也罷了。」轉過頭去,又掀起布蓋又看了看蘭草,似並不在意李元霸剛才的問話。

李元霸卻關心之極,又問了一次,顏萱才道︰「也不知是不是,我見外公平時閑來最愛擺弄些什麼奇門八卦的,我不懂,也不希奇。」

李元霸听了,心中一動,忽道︰「恕俺冒昧,請問姐姐外公可是有一條腿兒不大靈便?」

此話一出,顏萱咦的一聲,停住了步,回過頭,奇道︰「你、你如何知曉?莫非你真能掐算不成?這可奇了。」

李元霸見顏萱點頭說是,一下子跳了起來,興奮之極,拍手笑道︰「這就對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今日得識姐姐,真是有緣了。」說罷,向顏萱深深作了一揖。

頓了一頓,鄭色道︰「說來只怕姐姐一時難信,俺千里迢迢,自河南輾轉數載而到江南,正為尋你外公而來。」

顏萱更是驚愕不已,道︰「為甚麼?」

李元霸欲言又止,忽地長嘆一聲,神色間既有幾分興奮,又有幾分沮喪,一副苦衷難言的樣子。

顏萱又問︰「你又為甚麼嘆氣?」忽然心中一動,點頭笑了,道︰「是了,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說話兒瘋瘋顛顛,最不守規矩了。既出了家,卻還只是懶懶散散,一定是不好好隨師父修行練功,師父一氣之下,將你趕了出來,是也不是?」

李元霸听顏萱竟一語中的,不禁呆了。半響,才似笑非笑的道︰「......倒給姐姐猜對了一半。」

顏萱見李元霸的一半來歷竟給自己說中,不由得好笑,也學他的口氣,道︰「可不是猜,也不是掐指算的,我這才叫做未卜先知呢。」說罷,格格一笑。

李元霸見顏萱語笑嫣然,誠出一片天真爛漫,對自己全無戒心,顯是已將自己當作可以信賴的朋友。他自行走江湖以來,除褒姒外,從未遇見誰這樣對待自己,倒是江湖風濤,也遭遇不少。

他本是個放浪不羈的少年,雖出身武人世家,卻一生下來便形體瘦弱,不類虎門之後,因此不為父喜。他自幼既不好讀書,有不喜習武,性又極憊懶,平時多好游玩,雖穎悟異常,終致父兄厭棄。九歲那年,得恩師牧道人收入門下,隨之行走江湖,一路以醫卜為生。兩年後又隨師父歸隱西蜀,一住三載有余。

其性最不耐拘執,只因某日隨師父練功時心猿意馬,牧道人一怒之下,將他逐出山門,一年後再觀後效。牧道人怒其不爭,逐徒之時,令其不可說出師父名號。他從此浪跡江湖。小小年紀,便孤身闖蕩江湖,也漸漸養成了一種桀驁不遜、玩世不恭的習氣。

他早先跟牧道人也學得些醫卜相術,雖不甚精通,卻打算以此謀食。怎奈世人見他年紀太小,多半不信,他靈機一動,潛入一道觀,盜得些道袍衣冠穿上,又從一寺旁揀得一串和尚遺棄的佛珠,往脖子上一掛,儼然一個小行腳僧。又自贈法號,曰「玄顛禪師」。

若入道觀,便論虛玄,如遇和尚,即談空幻,語言雖似顛倒卻頗含玄奧,如此不文不武,不倫不類,也算江湖一怪。他以此化緣糊口,雖然清苦,倒也逍遙自在。

平時最是嬉皮笑臉,又喜胡亂喝酒,自雲「醉金剛小羅漢」,在江湖上走動也非一年半載。

前幾日自江北而渡過江南,因路上化得些酒肉,便喝醉了,在蘇州北城角下一睡數日。後來戲弄官軍,救出褒姒及其兄等眾後,卻返回蘇州,走進念佛庵。

入了庵院,不想此間供品豐盛,一時卻不願走了。前幾日閑來無事,但以糕點果品下酒,一壺兩斤米酒下肚,不覺大醉。

暈眼一瞥,見那大梁之上寬平可臥,也不知如何竟攀爬而上,倒頭便睡。不想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夜半時分,饑腸轆轤,不覺餓醒,沿著柱子滑下,潛到佛菩薩座台前供案,偷取些果品點心填肚子。白天仍是睡覺,念佛庵中諸尼竟不知覺。

到得第三日早晨,方略為清醒。後來得聞顏萱清妙之聲,竟然失神落地,一見顏萱之下,不禁心魂俱迷。

他見到褒姒,尚無此感受。原以為褒姒已是絕色,見了顏萱之後,不想竟還有比之猶清麗可人的女子。到後來竟得近芳澤,與之同行,一路談笑,喜出望外,實為平生快事。

他見顏萱如此,心中一熱,忽道︰「姐姐還有所不知,實話告訴你罷,我,我這和尚卻不是真的,更不是出家少林寺,我有個俗家姓名,叫李元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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