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現形記(一)大意失荊州 一、從一筐鴨梨開始

作者 ︰ 大山老狼

濱海市是改革開放的最前沿,西風漸進,燈紅酒綠,官們只嘆爹媽沒多生幾個胃和一副好身板,充分享受改革的成果。

×××開發區,有一主任姓賴,名士厚。緊緊張張和秘書小梅開閉門會議,不知不覺推演草案,時間已過中午12點,終于完成大綱,高興之余,叫小梅先去食堂。自己呆在辦公室把下午必須送出去的幾個文件及時處理,親自畫幾個圈,就又多呆了十幾分鐘。剛剛解決胃下垂的問題,才又想起肚子空空,還要解決胃的內部矛盾。

食堂,排隊打飯就餐的長龍已是人聲鼎沸,盆碗叮當。賴主任的腳剛一踏進門,就听戴白色廚師帽的大師傅揚起飯勺大喊︰「來,主任」「來,主任」用川普招呼他,賴主任在眾目睽睽下,排出萬難,直接走到打飯的窗口,問道「師傅,有什麼問題,需要解決的嗎,請說」那大師傅嘿嘿一笑「小梅打過招呼了,主任工作辛苦,飯點早就過了,現在才來」說罷拿出早已打好飯菜的飯盒送到主任手上,于是主任打心眼里記住了這個很乖巧的大師傅,听說,名字叫林世功,是從內地來的打工仔,心里就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幾年之後,賴主任由第一副主任升任主任後,在班子會上解決的第一個人事問題就是林世功轉為在編的工勤人員,林世功感恩戴德,往主任家跑得更勤了,給主任的家宴添色不少,來赴宴的人都直夸主任的夫人賢惠,林世功甘當無名英雄,更受主任親睞。在單位新分福利房時,在班子會上力排眾議,林世功居然排在了所有副主任的前面,跟主任做了門當戶對的鄰居。林世功,大家不喊大師傅,也不稱林先生,都喊「來,主任」。據考證就是那一次打飯時喊出的「來,主任」飄香。于是來主任名揚四海,人人舍棄其他,直呼「來,主任」了。

2010年年關將近,按慣例包工頭要給領導拜年,不然下一年工程就沒有你的什麼事了,這是包工頭年年要過的門檻。可是最近紀委查得很嚴,風聲跟年前的西風一樣緊,人人絞盡腦汁。話說從川渝來此地的兩位老兄,想了一個晚上,靈光一閃,看過幾天三國的一位仁兄,把抽了半截的煙往地上一摔大腿一拍說「有了,有了,暗度陳倉之計也」想到,難道憑諸葛孔明的智慧還不成嗎。

到底兩位想出什麼良策呢!只有他兩位仁兄心知肚明,要知結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吧!

林世功最近發福了,听說是當廚師聞油煙所致,廚師當久了,終究感覺自己這個來主任人家根本沒有當一回事。計上心來,把自己的想法給賴主任一說,第二天,紅頭文件就以開發區黨委的名義下發各處室,林世功變成了開發區辦公室排位最末的第十三的副主任,專業也對口,專管食堂的工作。這下真成了名符其實的來主任了,名聲好像比賴主任的名頭更竟。

大年三十的晚上,外面北風呼嘯,兩位民工抬著一大筐鴨梨爬到頂樓,已是汗水直流,大踹粗氣,看了看門臉上,左右兩邊都有大紅的福字,都是福字倒貼,看來包工頭所說的信息有誤。不甘抬來抬去,可請示包工頭,一位沒帶手機,一位剛好電池用完,兩人把一筐鴨梨放在樓梯間,歇了一會,年輕一點的就問年老的「三叔,啷個辦」,老一點的到底老辣一些「來就來了,樓號樓層沒錯,老板不是說是什麼‘來’主任嗎!敲開門問問不就知道了哈」。年輕一點的隨手就按響靠左自己所站這一邊的門,等了一會,沒開,又再按,門上的小窗口打開了,露出一頭卷發的頭來,兩位民工只見其耳墜上長長的兩串,燈光下刺得人眼睜不開,臉部一片模糊,只听一干癟癟的女聲「什麼事,按錯了門吧」,年輕一點的民工操著川普「老板叫我們把這筐鴨梨送到B棟B樓的賴主任」「就一筐梨嗎」「是的,就一筐」那女聲再響起的同時,小窗口關起的聲音也 當的一聲響起。

兩位民工猶豫了再三,還是按了按剛才開門的門鈴,等了一會,開還是開了,但那女聲不耐煩了「對門就是來主任,敲什麼敲,好煩喲」。于是年老的很鄭重的站直了身體,很輕很柔的按了按門鈴,門開了,出來一個大月復便便的胖子「什麼事呀」,年老的潤潤嗓子很有禮貌地「請問,是不是賴主任家呀!我們老板叫送一筐鴨梨來」胖子想了想,心想未必是老子所管食堂送菜送肉的老板送來的嗎!如果是送賴主任的不會是這些低檔的土貨,便笑逐顏開「哎呀,辛苦兩位了,回去跟你們老板說謝謝,明年咱們的生意還是照常做,叫他放心」心想,當了芝麻官就不一樣了哈,有人送禮上門。陶醉然然,很大方地給兩位民工一人十元「拿去買盒煙抽,我的老家也是川渝的,大家鄉里鄉親的」,兩位民工說聲「謝謝」如遇大赦,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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