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白色的牆壁（２）
王莉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直到……
直到突然，一直在王莉嚴重潔白的顏色竟然在霎那間變了……一點一點發黃……一點一點……就好像滴在水里被淡化了的鮮血的顏色。
王莉一直盯著牆壁，很清楚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王莉駭了一跳，立刻發現了不對頭，她想逃，但是卻發現整個房間所有的牆紙已經被自己扒去了大半……那漸漸發黃……也許是發紅的顏色，如同恐怖的夢魘一般，把王莉完完全全地包在其中。
「啊啊啊啊！」瞪大了雙眼的王莉，發出絕望的慘叫，終于站不穩，一跌在了地上。
她好不容易才支起身子，一把搶過剛剛被自己仍在地上的皮包，哆哆嗦嗦地在里面一陣亂翻，想要找自己的手機，但是越慌越亂，明明放在最外層的手機，卻怎麼也拿不到。好不容易才把手機拿到手里，王莉連忙撥了劉凱的手機，這下她可顧不了什麼面子了，只要劉凱能回來，她什麼都願意放下。
「嘟——」電話接通了，但是劉凱卻遲遲沒有接起來。王莉一怒之下，把手機摔在了地上。手機大概是摔壞了，所以原本亮著的手機屏幕，一下就黑了。王莉怔怔地看著手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愣了好久才開始嚶嚶地抽泣。王莉就是這樣的大小姐脾氣，什麼不順心就把火撒到底。完全沒有考慮後果，但是平時總有人給她收拾爛攤子——特別是她地前夫孫浩，不知道給她收拾了多少——不過，現在可沒有人在身邊了。
孫浩？
對了，孫浩！
王莉突然想到這個人。孫浩和劉凱不同，雖然孫浩也長得很俊朗，但是比起英俊的劉凱。還是要差上那麼幾分。劉凱會討王莉開心，但是孫浩只是一個中學數學老師。跟他教的學科一樣，理智到有些無趣。孫浩是真心的喜歡王莉，雖然王莉很喜歡使性子，總是惹一大堆麻煩，但是孫浩還是喜歡她。每次王莉有什麼收拾不了的，也都是孫浩去「擦」。孫浩和王莉是大學同學，王莉本來看不上孫浩的。但是孫浩當時在學校很有名，因為人長得帥氣，又聰明，又溫柔，有很多師妹都喜歡他。而孫浩一直都在追求王莉，王莉心高氣傲，覺得被這個人追很有面子，一高興也就答應了孫浩的追求。但是說到愛嘛……喜歡也只有一點兒。
孫浩是家里地獨子。而且是家里的老來子，孫浩和王莉結婚地時候，孫浩的父母就都已經七十多歲了。兩個老人家很想抱孫子，所以一直催小夫妻生孩子。王莉說她怕痛，不願意生孩子，孫浩也就由著她。王莉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不願意生孩子是因為自己還沒有玩夠，根本沒有做好成家的打算。但是孫浩的父母等不了王莉收心了……孫浩的母親終于沒有等到孫子，就去世了，死之前還念念不忘孫子，這讓孫浩一直很自責。
但是也可以看出，孫浩是真的很愛王莉。
王莉想，雖然自己背叛了他，他當時也十分生氣，但是，現在自己有危險。他總不能不顧吧。
于是王莉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走向沙發旁的電話，拿起听筒。撥通了孫浩地手機。
「嘟——」孫浩也沒有接電話。
這……這……
王莉徹底傻了眼。他在恨我！！他一定還在恨我！！
這一秒，王莉徹徹底底地後悔了。可以重來嗎？
應該可以的，應該可以的……劉凱應該不是人！！他肯定只不過是我想象出來的東西而已。不然我怎麼可能找不到他？牆紙撕下來，牆壁都是白色的……這說明……對，一開始牆上就沒有貼牆紙，這都是我想象出來的……我該回家了……孫浩會擔心的！！！
「孫浩會擔心的……孫浩會擔心地……」王莉兩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然後兩眼茫然地念叨著。
「哎！」我看著眼前的女人，微微嘆了一口氣。現在的王莉，不再是那一朵嬌艷的玫瑰了，而像枯萎的蘆葦一樣，毫無生色。
「狐狸！」我喚了一聲。
「哎呀呀，我來了！」狐狸甩著長長的尾巴，風情萬種地靠著我，把重量承在我地肩上，長長的睫毛扇啊扇，漂亮的不得了。
「別玩了，動手吧。」我沒有推開狐狸，只是讓了讓肩膀……這段時間的經驗告訴我，如果推開狐狸的話，後果會更嚴重。
「好 ！」狐狸笑眯眯的應了一聲，嘴里念了一些咒語，王身前一揮，眼前的女人瞬間就消失了。
「這次還真是容易呢？不過這個笨女人……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狐狸坐在我的大腿上，摟住我的脖子，好像他是ji院里風情萬種的花魁，而我……是那個無可奈何地冤大頭。
「真不知道該說她是可憐還是可悲……」我嘆了一口氣。
「是蠢！」狐狸不屑地撅撅嘴。
王莉地確是蠢，她放棄了真正的愛花地人，而選了一個畜牲！
劉凱從一開始就看上了她的錢，所以就在她所謂的「早出晚歸」之前，就已經對王莉下了毒手。劉凱做的很巧，他下的是安眠藥，他並不知道，吃安眠藥而死的人死後並不知道自己死了，他殺了王莉，然後對外稱王莉是自殺。所以王莉也並不知道自己死了，還每天痴痴地等劉凱回來。劉凱在揮霍王莉的錢的同時，還想著拿了錢一走了之。但是他一直沒有走，因為他和王莉的結婚證還沒有領到王莉就死了，所以要把王莉所有的錢領到手還有那麼一些困難。
王莉的魂魄一直留在別墅里，她並沒有和劉凱吵架，那些的確是她想象出來的。劉凱一去不歸並不是她以為的賭氣，而是終于領到了錢，所以一走了之。但是還是有意外，那天晚上劉凱不知道為什麼回來了。而這個時候的王莉已經被盂注入了怨氣……王莉一點一點扒著牆紙的時候，劉凱就在她身邊，但是她看不到。劉凱嚇壞了，他嚇軟了腿，根本無法逃走，于是……
于是王莉連他的皮也一點一點扒了下來……
所以，王莉才說，那牆壁像白色的皮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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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先生，我們已經安頓了王小姐的靈，您不用擔心了。」寒兒輕聲對坐在沙發上消瘦的身影說。
男人抬起頭，雖然俊逸依舊，但是雙眼里沉滿了悲傷，金邊眼鏡無法遮住那星星點點的朦朧。
「謝謝。」男人開口道謝，聲音有些嘶啞，但還是听得出之前的嗓音是多麼得深邃迷人。
男人拿出一個信封，輕輕放在茶幾上，站了起來朝我們微笑，安寧的姿態就像天使一般，但是天使不會有悲傷。
「謝謝各位的幫助，我先告辭了。」溫文有禮，姿態翩翩。
「孫先生。」我喚住他。
他停下腳步，回頭，眉宇間抹不去的憂傷。
「王小姐說，她想回家，她怕您會擔心。」我淡淡地重復王莉被狐狸送走前的話。
听到我的話，孫浩的憂傷有那麼一秒消失了，臉上好像立刻閃爍出陽光。但是下一秒，那陽光就消失了，孫浩臉上的愁緒更重了。
「如果……」孫浩喃喃地說，「如果當時我不放她離開，她……」孫浩想了想，然後頓住，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就離開了。
「孫浩好可憐？王莉也是？」寒兒看著孫浩離開的背影，眼里帶著些霧氣。
王莉一直以為孫浩配不上她，但是真正不懂的愛的人，就是王莉。不懂得愛的人，又怎麼能去愛別人。不愛別人的人，又怎麼配讓別人來愛你。
孫浩是個好男人，所以他一直很寬容，一直很無私，他早就知道劉凱的存在，卻遲遲不點破。但是他對愛情也是不負責任的。他以為愛情要的是寬容，但是愛情本身就是風箏，寬容可以讓風箏飛得更遠，但是如果你本身沒有抓住風箏線，那麼你會連風箏一起丟失掉。
這世間有多少痴男痴女就像這孫浩和王莉一樣。孫浩不愛王莉麼？怕是愛的入骨了吧。但是這愛情的學問他終究只學會了三成，這愛情除了寬容，除了信任，也是一種相互的依靠。有的人說，這是一種束縛，但是世上任何東西不是如此呢？沒有束縛的東西，終究沒有真正的灑月兌。王莉不愛孫浩麼？不愛又何來的心心念念呢？她愛劉凱麼？也是愛的，但是這愛里多了些玩世不恭，更多了些逢場作戲。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為這對相愛的人不值。
狐狸輕輕摟住我的肩膀︰「小暖兒啊，你就不要為這些人擔心了，有空不如多關心關心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在哪里？」我挑起左眉問。
「哎呀呀，暖暖，你怎麼能這樣呢？你這樣就叫做始亂終棄，人家不依啦！」狐狸靠著我，扭著他比我還要細上三分的腰……
我模了模頭上的冷汗，然後一把推開狐狸，拔腿就跑。順便忽略眾人的笑聲，和狐狸的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