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醉 第一卷 悠悠習武路 02 我是小青離(二)

作者 ︰ 游魂紫夜

「師父。」青離喊道,笑眯了眼,那樣的眼神就好像眼里只有阮玉顏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再也容不下其他。

「嗯,過來。」阮玉顏彎了彎嘴角,而他已不記得是從什麼開始,自己學會了這種表情。

青離覺得阮玉顏的聲音溫和中帶點涼薄,總讓人很沉迷,她吶吶地走了過去。

阮玉顏見到青離那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就知道青離在想些什麼,故作責怪道,「是不是又去那荷塘邊偷懶了,難道忘了三年前的那一次教訓。」他不是用的疑問句,而是陳述,然後隨意伸出一只手來理了理青離微微亂了的衣服和高高束起的發髻。

青離除了傻傻地感受著自己的心跳,一時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青離的身高還只到阮玉顏的腰際,在他面前就是一個十足的小孩,所以她時常都會在想,自己看著師父的表情一定特傻,還特花痴吧。

不過被阮玉顏這麼一說,青離就仿佛是一個本決心偷懶卻被家長抓了個正著的孩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呵呵」地憨笑著,享受著他的溫柔,也是一直以為那是獨屬于自己的溫柔。

三年前的那一次教訓她又怎麼會忘,只是真正的青離或許在三年前的那次意外中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吧,自己只是一個假冒的青離,只是一縷靈魂借以寄托在這個小孩的身上而已。

還記得落下荷塘溺水暈過去後再次醒來,她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師父,他如今日般一襲白袍,坐在自己的床沿,握著自己的手替自己把脈,喚自己青離,那時,他的手冰涼,他的眼里是一望無際的平靜與荒涼,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七八的少年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落寞,當然,她知道那樣的落寞是不可能為了眼前這個他喚青離的女孩,他的眼里都沒有一絲焦急和慌亂。

可是,自己就從那一眼開始心疼了這個男子。

他是那麼的喜著白衣,三年了,從沒有見他穿過別的顏色的衣服,後來青離總在想,也許前世見到的那個白影就是他,是他指引自己來的呢,那麼,自己與他是不是就注定要發生一些故事呢。

那次師父把脈後知道自己無礙,他的眼里閃過一絲疑惑與驚訝,這一點一點都被自己捕捉,于是她「嘻」地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就此後大家都知道,青離自從意外落水大難不死後性情大變,可能是變得不像個符合她年齡的孩子吧,她想。

而師父放下自己的手腕,站了起來,朝身側一位穿紅色衣服的女子說道,「紅蓼,你先出去吧。」

那便是十四歲的紅蓼,她出門前還朝自己使了個眼色,眼里帶著擔憂,于是沒來由地,青離也變得擔心,很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臉上沒有任何多余表情的白衣男子,也就是她後來知道的自己的師父——阮玉顏。

大腦在那時有一瞬空白,空白過後就好像是突然恢復記憶一般,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這里又是哪里?這里的人為什麼自己一個也不認識,他們的穿著打扮……自己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是有那麼多的不明白,卻還是隱隱感覺到了不安,她就是這樣後知後覺吧。

待回過神來努力地思索回憶,自己掉下了荷塘,醒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像是古代的地方,好像還被當作了另外一個人,雖然她也是叫青離,但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終于,「轟」地一聲,她感覺自己的腦袋突地被什麼轟炸了一下,然後清晰地冒出了兩個字,「穿越」,也許,她真的穿越了,她被拋棄了,是的,自己被拋棄了。

委屈、不安和初來的無措,讓她一時也迷失了自己,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就如同一個遺棄了的孩子,她想要抓住一根稻草,她想要留住最後的溫暖,于是她愣愣地不敢多說話,生怕說什麼錯什麼,然後被人發現自己不是真的而把自己趕出去,就在她決定裝烏龜後,她覺的有點冷起來,而看那男子的穿著,肯定現在應該不是冬天啊,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濕的,而且這也不是自己掉下荷塘穿的衣服,也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縮水了!!足足小了一大倍,這娃最多就八九歲吧。

「先把衣服換了吧。」青離記得那是師父除了自己醒來喚自己的名字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他指了指床頭邊的一張凳子上擺著的干淨衣服,語氣溫和,然後就很君子地背過了身去,可青離當時還是有很強烈的直覺,他之前應該是準備批評教育自己吧,怎麼突然一下換態度了,而且轉身之前明明有對自己的疑惑,這一些察言觀色適應環境的能力她還是有的,但盡管有很多的疑問,也只得先當乖乖女,默不作聲,慢慢收集有益訊息,因為她要生存下去。

為了身體著想,青離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壓下心底所有的情緒,她深深舒了一口氣。

可是啊,老天似乎並不那麼愛戴自己,要換衣服的她不由控訴蒼天和大地,因為月兌衣服時她才發現自己好像穿的是男孩子的衣服,把要換的衣服拿來一看,也是男孩子的衣服啊,難道……自己重生穿越到一男娃身上了!天吶,不是這樣開玩笑吧,天,你還要給我多少驚喜!

她開始處于發傻發愣悲劇石化中……

「好了嗎?」。

青離被這聲音一驚,這才從那發愣中回神,囁嚅地回道,「沒,還沒有。」盡是慌亂與受打擊後的郁悶。

青離不知,那時她的態度卻讓阮玉顏疑惑了,但也只是疑惑落水醒後的青離好像與平時自己印象中的不一般了,但阮玉顏知道自己素來淡薄,所以也並不怎麼關心追究,自己對她,或許是冷落了的,他想。

而青離在超級緊張地面紅耳赤地把濕衣服換掉後,倒出了一身的汗,臉上的紅暈久久沒有消去,因為她終確定了自己是女兒身,只是對要扮男裝覺得很奇怪而已。

青離換完衣服就下了床,站在阮玉顏的身後,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相反,心靈傷害比較大,只是,眼前的這個男子,總給自己奇特的感覺,短短的幾個字,卻總是能定人心神,好像看著他就覺得安心,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美男效應?

阮玉顏回過身來,把青離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打量得她都覺得有點不自在,本能地身體瑟縮了一下,往後小退了一碎步,但其實她知道自己並不怕他的,只是這身子小,總是要把脖子抬得高高的仰視他讓自己很不爽,很郁悶。

「為師嚇到你了,今日就休息吧。」阮玉顏看到青離的反應後,淡淡地說道,可青離听了總自作多情地以為是自己後退的動作刺傷了他,所以她多麼想要告訴他,她沒有被嚇到啊,在這樣的一個男子面前,她覺得自己變淑女了。

但最後沖口而出的卻是,「你叫什麼名字?」淑女也可以不矜持,這是那次青離對自己的評價。

阮玉顏本是欲離開的,轉身已走到了臥房的門邊,听到青離的話,他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眼里又是驚訝和疑惑,青離覺得這樣的他煞是可愛,于是也帶著最純真而大方的微笑回視。

然他的回答卻出乎了青離的意料,讓她更加地對自己這具一定要女扮男裝的身體的主人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與濃重的興趣,而且,依他之前的態度,他應該是知道自己女兒身份的,而她也猜測,極有可能其他人並不知道,他也不想其他人知道,不然他那時不會支開那個叫紅蓼的女子,當然,依青離後來的試探與觀察,事實也確實如她當時所猜測的那樣。

阮玉顏說,「我以為,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至少是六年之後。」

青離當時就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也不明白,因為現在還只是三年之後。

可能看到了青離不解的目光,阮玉顏笑了笑,很自然地笑,也許有些笨拙,卻有著孩子氣的清澄,那也是青離看到的他的第一個笑容,是他面無表情外的第一個表情,他那單薄的嘴唇里吐出了三個字,「阮玉顏。」

青離不由笑道,「可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玉顏?」

阮玉顏沒有想到青離會這樣反問,滯了一下,然後點頭。

青離又說,「師父真美,一定比那顏如玉美,是我見過最俊美的男子。」這是一個女子借由一個八歲孩童的嘴由衷地贊美,也沒有管「美」用來形容一個男子到底好不好,因為她一時還真沒找到比美更貼切的詞。由此可見,我對她穿越後智商變低的推測也是有幾分正確性的。

阮玉顏被青離那一夸獎後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青離卻在心里偷笑,剛來到這個異世就成功調戲了一個美男啊,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青離,男子是不能用美來形容的。」阮玉顏還是邊臉紅還邊很正經地給青離灌輸了這一知識,想要糾正她的這個錯誤用詞,不過事實卻證明啊,青離當時似乎並沒有把這句話听進去,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後,她又用「美」去形容了另一個男子,只是他的美與阮玉顏的不同,因為到那時青離才發覺,俊雅與清澈兩個詞才更加的適合師父,他真的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她不由想,也許是因為師父從小在這山上生活的緣故吧,離天近,離塵世遠,也沾了點仙氣,當然,這些都是她後來才知道的。

而那個男子,才是風華絕代的勾魂攝魄,用「美」字都不足以說他的妖媚。

就這樣,由阮玉顏的一句話,就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思緒朝青離洶涌而來,恍如回到三年前的初見,而三年的點點滴滴,又豈是一時就可以回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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