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心下一驚，剛剛撿起來的銅板，又掉到地上去了，不過，這一次她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撿它了，她慌忙裝過身，從袖子里面掏出幾個銅板，也沒數，就放在了賣紅薯老頭的手上，拿了紅薯，就要帶著她們離開。
「買個紅薯而已，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程文雪小聲呵斥著，心中為知雨慌張的神色感到吃驚。
「小姐，我看到了二爺了。」
知雨伏在程文雪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程文雪卻是不解了，剛好沈如顏也在，既然二哥來了，就讓兩夫妻好好相處一下啊。只是程文軒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見了他，至于這麼慌張嗎？
知雨知道程文雪還沒有明白她的意思，遂又補充道。
「二爺在對面的紅袖樓，和那個花魁紅袖在一起。」
這下，程文雪也有些慌了，程文軒千金買下紅袖的事，全城皆知。更是因為那件事情，他錯過了沈如顏的歸寧之日，由此惹出不少的事端。本來，自從落紅一事之後，程文軒已經很規矩地沒有再去煙花之地，對沈如顏，也漸漸關心起來。所有人都以為順著這個勢頭，日久生情，總有一天，兩人會發現對方的好，卻沒想到，程文軒什麼日子不好挑，偏偏選在過乞巧節的時候逛青樓。
這件事帶給沈如顏的羞辱，比之歸寧一事，要重得許多啊。
二哥怎麼會變得此如糊涂啊。
後知後覺的程文雪忙回過頭去看沈如顏的反應，卻發現她正在打量河對面的花街。
紅袖樓就在對面，程文雪心中的警鈴大作，一時之間，進不是，退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沈如顏倒沒有知雨那般好眼力，一眼就望見了程文軒，她知道對面是一條花街，是男人尋歡問柳的地方。
夜晚，是花街最熱鬧的時候，彩燈招搖，一個個的奼紫嫣紅，就連湖水，都免不了被粘上奢靡的氣息。
絲竹聲，吆喝聲，勸酒聲，間或有些婬言穢語夾雜中透過河水，傳到這邊來。
沈如顏听著花街上傳來的那些女子恣意的笑，不禁苦笑起來。
雖然身處在煙花之地，雖然這些笑容是曲意逢迎，但至少，她們還能笑得出來。
一想起她的處境，她卻是連一個虛假的笑容，都給不起了。
她比那些風塵女子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她賣身的方式，是被程文軒娶進門。沒有明碼標價，就多了那麼一丁點的尊嚴，卻壓下了千斤重的當家主母的重責大任。
程文雪見沈如顏的臉色不對，還以為她看見了程文軒，忙上前，小心說道。
「二嫂，我有些乏了，我們還是別逛了，回去吧。」
沈如顏雖然有些小小的傷感，但並沒有想過要程文雪犧牲掉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的機會啊，她忙整理好心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