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對手 金樽典禮(四)

作者 ︰ 殷無射

旋律越來越淒厲,有一種歇斯底里的味道,然後慢慢平息下來,顧疏清冷的嗓音突出第一句歌詞時,很多人都吃了一驚。

有人問我,我就會講

但是無人來

我期待到無奈有話要講

得不到裝載

這幾句是《浮夸》中旋律比較平靜的部分,顧疏緩緩吐出歌詞,寒意深重。搭配他此刻孤身一人站在高處的境況,竟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我的心情猶像樽蓋等被揭開

嘴巴卻在養青苔

人潮內愈文靜愈變得不受理睬

自己要搞出意外。

03年CY听聞張國榮死訊,大慟之下做出《浮夸》這首曲子,Wyman填詞,卻填出一曲與CY初衷完全不同的詞。後來為避免觸景傷情,CY也就默許了這首《浮夸》的成型。

緊接著陳奕迅將《浮夸》選入自己的專輯之中,繼而成為代表作。這首歌聲線淒厲,說不好听些,幾近病態。然而陳奕迅的演繹,完全合拍,令人怵目驚心!今天,顧疏一改往日的鎮定自若、游刃有余,逆其道而行,舍棄自己清俊華麗的嗓音,用一種聲嘶力竭的腔調,以傾盡全力的姿態,極張揚、極肆意,將這首歌引入高、潮。

場地皆靜,四合之內,人人變色,再沒有誰能夠阻擋那一人的綻放。

顧疏孑然一身、煢煢獨立,似是譏笑台下泯然眾人,又仿佛從未將他們放在眼里。然後,旋律為之一變!晴天驚雷一般,下一句歌詞以一種極扭曲的挑高,在絕不可能迸裂的瞬間爆發。

像突然地高歌——

任何地方也像開四面台

著最閃的衫扮十分感慨

有人來拍照要記住插袋!!

最不可能的地方,卻硬生生由低谷沖向高峰,歌與歌者本人,都顯示出一往無回的笑傲任情。

縱橫捭闔、恣意來去!

顧疏的驚采絕艷、天縱之姿,終于在此刻淋灕盡致地揮灑出來!

在座即便听過無數遍原曲,仍不由震驚。

壓抑之後、豁然焚燼所有的熾烈燃燒!

無論場內,還是場外,都沉浸在他的歌聲之中,仿若在听惡魔的聲音,靈魂被吸入其中,不能自拔。

你當我是浮夸吧

夸張只因我很怕

似木頭似石頭的話

得到注意嗎

他掃視台下,那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想起當年在地下室中與母親的爭吵、為生計的掙扎。他曾經憎惡世上的不公平——何以某些人生來就金縷玉衣,某些人生來卻連成為畫家都是奢望。甚至鬧到最後,就連並不算太寵愛自己的母親、那間小地下室,以及畫畫的本錢……都沒有了。

連筆都握不穩,怎麼畫?用什麼畫?

其實怕被忘記至放大來演吧

很不安怎去優雅

世上還贊頌沉默嗎

不夠爆炸

怎麼有話題讓我夸

做大娛樂家

他的聲音驟然放大了好多倍,仿佛是燃燒自己的生命,力透紙背!

那年十八母校舞會

站著如嘍羅

那時候我含淚發誓各位

必須看到我

在世間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

屋村你住哪一座

情愛中工作中受過的忽視太多

自尊已飽經跌墮

小人物的心態,被他的歌聲喚醒。娛樂圈是個怪圈,在這里沒成名的或許飽受坎坷,成名的卻也不比那些人經歷的更少!沒有誰不曾掙扎就能抓住漂在海面的浮木;也沒有誰可以保證,下一秒這塊浮木會不會塌。

他的暮生從小與顧禺結伴長大,不會看到他的卑微與可憐,只會想到他的陰險與狡詐。可誰又知道,如果他能生來就如自己兄弟一般,不等伸手便有人送上心愛的東西,是否還會養成如今的性格?

顧禺不用搶,暮生不用搶,他們想要的父母就會準備好。哪怕是性情狠厲的殷夫人沈倦,也會沉下心替兒子打點好一切。

但他想要的如果不自己搶、自己奪,就永遠不會屬于自他。只有自己拿到手,用著才安心。就仿佛《浮夸》中的男主,如果不搞出大動作,誰又能注視到他?誰又肯注視到他……

重視能治肚餓

未曾獲得過便知我為何

大動作很多

犯下這些錯

搏人們看看我算病態麼

歌至此,顧疏的嗓音已微微發啞,但他顧不得。

之前犯的錯,我向你道歉。但如果從來一次,還是會這樣做。

你當我是浮夸吧

夸張只因我很怕

似木頭似石頭的話得到注意嗎

其實怕被忘記至放大來演吧

很不安怎去優雅

世上還贊頌沉默嗎

不夠爆炸

怎麼有話題讓我夸

做大娛樂家

當初聲嘶力竭的影迷們、面露不屑的藝人們,紛紛被他喚起了心中的一些想要渴望被人注意的記憶。倏忽之間深思難屬。就在所有人的恍惚中,顧疏將這首歌唱到了末尾的階段。最後一段音調並非最高,但卻是全曲中最歇斯底里的一段,仿佛一把利劍直指人心,那種淒厲變調的聲線甚至會讓一些人汗毛倒豎!

套著戒指的左手向上微微抬起,這一刻,他完全陷入了整首歌地意境。

過往四年歲月中鏤刻心間的時光,在胸腔翻涌不息。

誰親手打碎了你的夢想?誰讓你改變主意?

顧疏重重喘息,深深呼吸。慢慢抬頭,滿目都是天空中那片壓下來的黑暗!刺傷眼楮的星光!

天地世間,一片安靜。

雪白的手套握緊話筒,咬死牙關,那一個男人的身影,仿佛突然之間如堅硬的塑像矗立台上。身周悲切的執念,透歌而出!

凝視我別再只看天花

我非你杯茶

也可盡情地喝吧

別遺忘有人在為你聲沙~~~~

這幾句歌詞之後,便是全歌的最高、潮,也是最後的迸發!顧疏聚集了全身氣力,將那最後的爆發全部凝于那一點!

啊~~~~

頓時,在旋律已經落入尾聲的一瞬間,全場觀眾們仍然覺得余音繞耳,最後的嘶啞仿佛一直在腦海中不住盤旋。那種淒厲而惶惑的聲調,讓所有直面的人,都有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震撼。

滿座衣冠似雪!踏破賀蘭山缺!

完美的演繹、酣暢淋灕的盛宴!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鼓掌,沒有一個人喝彩。有的只是顧疏收聲後,仿若打了一場硬仗後微微的喘息。

之前那些粉絲可以為他退圈而眾口一辭,但在這樣震懾的表演過後,卻不敢站出來替他歡呼、為他慶祝!只因顧疏明明白白借由這首歌表示出對整個娛樂圈的不贊同。雖然沒明說,但任何一個人都听得出來,他沒有後悔。

他在堅持。他不認錯。

不論是他自己對那一個人,還是他與殷朝暮兩人對整個娛樂界。

漸漸地,開始有竊竊私語在人群中彌漫,無數嘆息與懷疑在滋生自燈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滋生。顧疏的粉絲張張嘴,卻發現嘴巴發干、講不出話來。從最初吻戒指的舉動,到宣布退圈兒,再到最後這一首歌唱下來,他們驀然發現顧疏根本是在把自己與他們隔開,無論是支持他的,還是不支持他的,他都不要。

坐在台下的姚恩林雖然徹底死心,此刻也不由擔心,「他在想什麼!退圈就退圈,有必要鬧得這麼絕,非把自己放在整個圈子對立面?真是……瘋子!」

「顧疏本來就是玉石俱焚的個性,要不得。何況……」程非余眯眯眼,苦笑一聲,「他這樣子,倒很像那個大少爺會做的事。」

「什麼?」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絕沒有一分一厘妥協。哪怕明知道結果會天翻地覆,也不會猶豫……」程非余嘆口氣,「難道不是那個天真的大少爺才能干出的蠢事嗎?」

姚恩林無言,確實,顧疏絕對是因勢利導的人才,這種當眾表明態度的蠢事,只有殷朝暮才會一心一意認為沒有錯。程非余悠悠道︰「為搏心上人的贊同與憐惜,順便將人拴得更牢靠,敢借金樽典禮的場地玩兒浪漫,連組委會和整個娛樂圈都被他當棋子用……好大的手筆。真不知道那位大少爺被他盯上,是幸運,還是可悲。」

不管顧疏心思到底為何,他此刻唱完歌看到眾人反應,嘴角不禁噙上一絲冷笑。將話筒遞給一旁驚呆了的何東南,一步一步,宛如戰勝的勇士一樣挺直脊背走下舞台、走出場地,重新踏上了之前走過的那一條象征榮譽的紅毯。

金樽典禮自舉辦以來,只有踏著光環走進場,沒有眾目睽睽走出場的藝人,是以一時片刻,竟無人上前阻擋。

低低的私語、鄙夷的目光,顧疏都仿佛沒有看見一般。中途有個姚恩林的粉絲驟起發難,將自己的礦泉水瓶子丟到場中,狠狠砸向顧疏,一邊開口大罵︰「你對不起天後!」

由于被保安及時揮了一下,加上距離遠準頭差,那個裝有大半液體的瓶子並沒有砸中他的頭。但保安揮手那一下將本就松懈的瓶蓋打的更松,瓶子在地上一彈,整瓶礦泉水都噴灑出來,大半兒琳在了顧疏精致的銀藍西裝上,還有少部分濺到他前額劉海,順著發絲滑落。!!!

驚!這突然發生的變故太快,很多人來不及反應,顧疏已然被灑了滿身水。淋濕的臉龐混著之前的汗珠,顯得格外狼狽。但沒有任何人站出來為他說話,連他的粉絲,都訥訥無言。

顧疏用褪下的手套擦擦眼,長長的睫毛上沾了水他也不在意,只擦到能夠看清視線,便繼續坦然往外走。影迷們終于回過神,與姚恩林的影迷爭吵、發狂!場面更加混亂。而顧疏只是一步步走得很穩。若非西服上大片的水漬橫陳,單看他淡然的表情,仿佛剛才被人潑了一身水、被人拿瓶子砸,都不過一場幻象。

然而下一秒,極力保持的鎮定就被輕易打破!

人群忽然收聲,無數端坐高台的藝人也為此紛紛回頭去看,閃光燈雪花一般閃個不停、照出那一片因為紅毯禮完畢而重歸黑暗的地方——紅毯盡頭、無數禮花碎屑凌亂鋪灑的入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彎著腰重重喘息年輕人。他雙手撐在大腿,臉上還有些紅暈沒有消下去,因為劇烈的跑動趕場而略微急促的呼吸,絲毫掩不去身上那份獨有的淡然安寧。

深灰色牛仔褲,上身是居家T恤,看得出出門匆忙,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來不及換。然而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簡簡單單的青年,卻將那種獨特的干淨和清秀開發到極致。

顧疏再無法保持凌然眾人的無所謂,兩步踏過去看著身前人,眼楮大張︰「……暮生!你怎麼來了?」

他最完美的預測,也不過是回到家後能得到愛人的諒解。從來沒有奢望過一向注重儀表、出門先挑半小時衣服的某只烏龜,能有此神速、一路沖過來。

殷朝暮還有點喘,但表情愉快,第一次不覺得在衣香鬢影中穿居家服有什麼丟臉之處。

「總算……呼……趕上了。」他掏出手絹遞給顧疏,仿佛此刻不是什麼三年一度的金樽典禮,旁邊也沒有躁動的粉絲,竟開起了玩笑。「擦擦吧……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還真是難得見到,哈!」

顧疏沒接,也沒听進去他的問話,只是執著而溫柔地問他︰「怎麼會來這里?」

「我怎麼可能不來?」殷朝暮直起腰,感到呼吸平穩很多,然後認真看住顧疏濕嗒嗒的雙眼。「四年前那次沒趕上,讓你一個人等了很久,我其實一直在後悔。幸好這次趕上了,不算晚吧?」

「不晚。」顧疏搖頭,頓了一下,他還以為要表什麼決心,結果顧疏來了句︰「怎麼辦,我想吻你。」

殷朝暮淡定咳嗽,「那我們回家。」

「好,回家。」顧疏握著他的手在紅毯上走兩步,突然停下來扯他袖子,「不行,我忍不住。」殷朝暮困惑,「什麼忍不住?」這句話的尾音消失在兩人貼合的唇瓣之間。顧疏扶著他的後腦,近在咫尺的眼中跳躍著金色的光點,像饜足的貓一樣開心而滿足。

「……先吻完,再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一章原本應該出現的結尾,是這幾種情況︰

1強攻強受型

扔完水後……小龜出現,大叔抱著人直接吻,啥也別廢話,然後動作激烈點兒不到十八那啥。

(這是我最開始想描寫的)

2傲嬌攻別扭受型

扔完水後……小龜出現,大叔說︰「你怎麼來了?」

小龜︰咦?原來你不想我來?那我走了。

然後果斷消失,剩大叔一個人默默無語……

3某種不負責任型(通常這種情況下,是樓媽要斷電,趕著發文。咳咳,今天還早,于是沒用到)

扔完水後……小龜速度慢,沒出現。

大叔一個人在風中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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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悲的就是現在正文的結尾!尼瑪我忒麼怎麼突然寫了這麼溫馨的一出?神馬叫先吻完再回家啊?你們一定要理解我迫切想虐的心,但最後不知道在想神馬讓文章拐上這麼條路子……崩了啊有木有!好吧,估計馬上第二卷就完。第三卷嘗試下能不能在20章內完結,所以說……各位,鐵甲依然在,補更是王道!俺想完結啊!!!

(咦,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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