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對手 82、一波又起(二)

作者 ︰ 殷無射

82、一波又起(二)

記者招待會是姚恩林這位重量級天後召開,自然找了間最大最敞亮的廳室。殷朝暮坐在台上,台下人頭攢動,此問之後卻靜默無聲,頓時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坐在高處一覽,放眼望去,台下目光聳動,犀利如劍,似乎只要他一個答得不妥就要當場將他扎死一樣!此情此況,若是尋常一個稍稍膽氣弱些的,只怕便訥訥無言或是被壓力迫得說不出話來。然而殷朝暮情況卻算不得尋常。

母親、兄弟都當他扶不上牆,愛人、情敵都當他軟弱可欺……值此絕佳機會,怎能不讓他豪氣頓生!

越是萬眾矚目,越想要證明自己;越是千鈞重壓,越感到游刃有余。

「既然姚師姐要翻舊賬,師弟奉陪到底。當年我與顧疏母親的死確實有些關礙。」台下閃光燈再度頻閃,殷朝暮只作不見,接著穩穩道︰「不知道你們從哪里得來的消息,說我和顧師兄感情不和?事實上造謠的人當真荒謬可笑!四年前顧師兄與我拜在孫金如老師門下,還共同代表C大角逐九院聯賽第一名……顧伯母死時我正陪在師兄身邊。如果這樣也算‘交惡’、也算‘有關礙’的話,這世間黑白豈非任人顛倒?」

「我倒要問問各位︰誅心之人空口白話,諸君本應以忠實、公正、勇敢地追尋真相為己任,而今卻順勢而起、不辨真偽!」

青年面容平淡,語氣中卻有著少見的顫抖,彷佛深心處里,有什麼東西澎湃而激動!

他深深呼吸,深深喘氣。

「為何號稱行業精英的你們,會被這一件小事糊弄至此——公義,難道是死了麼!」

大堂之內,一派安靜。

坐在他稍後一點的丁然面無表情看去,只見台下人多勢眾,都露出被惹火的表情;台上一個男人孤零零坐在那里,眼光中有微微的憤怒與悲涼。從事情爆發到現在,說難听些,就是一群自詡前輩的過來人聯合整個圈子,為難一個剛入門的新人。只是沒想到新人並沒有順他們的意、一直窩囊下去……

他再看身旁的男人,當真便是當年初見時好像永遠都沒有火氣的那個孩子嗎?

一個溫潤俊朗、卻總覺得像個漂亮的木偶一樣、沒有個性的世家公子?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能讓這麼個不需要有大志向的二世祖,能頂住龐大壓力、毫不退縮地在這種時刻選擇一個人站出來呢。

他在內心深,嘆息了一聲。

「暮生的可貴之處,在于讓他的百折不屈。就好像一根黑節竹,若是和風煦雨,你也許會認為他不過外形出眾些,實在算不得什麼人物。」樹林中很靜,靜得只有風吹葉動和顧疏說話的聲音,「只有遇到狂風驟雨,才能同其它植物區別開。看上去細弱的竹子,其實風雨再大、被壓迫得再彎,還是不肯斷。你不懂,暮生骨子里帶著傲氣,不可能輕易臣服任何人。」

韓之安暗嘆了口氣,已隱約猜到好友的打算。

「我要讓他心甘情願地站在我這邊。」顧疏凝視著手中的石子,「從根上轉移陣營。等經歷過這一場口誅筆伐,以他認準就不放手的心性,到時候恐怕就算顧禺瘋了傻了,也不會再跑回去。」

他微微一笑,笑容有一點愉快,修長的手指攜著石子瞄準遠處一個被蛀出洞來的枯樹︰「現在這個時機不是很好麼,在所有人都鄙夷他憎惡他的時候,我向他伸出手。」

溺水的人在絕望中,即便是一根稻草,也會死死抓住不放。更何況——「如果戀情暴露,我還能同他並肩而行,你猜暮生那麼軟的心,會不會對我死心塌地?」

當然會,不只會,還會被你這個沒人性的狠心家伙趁火打劫。

讓全世界都統一站在自己對立面,這種可能性殷朝暮從前壓根兒沒有想到過。他出身高、性格好,前途坦蕩。哪怕是獨自留在大陸、跨進娛樂圈打拼,也暗中有殷夫人財力支持、顧禺打點上下,生活上陸維照料得萬無一失、工作上還有顧疏放水……就算只剩他自己,也有前世經驗做保險。

所以爆出戒指疑雲後,其實更多的,是把這件事當做一個契機——提升名望、證明實力的契機!

然而前一秒他還言辭灼灼、一干人都被問得啞口無言;下一秒,一個相貌平庸的小報社不知名記者就提了個尖銳的問題︰「殷先生,我承認這件事我和我的同行們或許有所偏頗,但從您方才的話中,我得到了一個信息——您與顧先生早年師出同門,可見關系親厚。而姚小姐又說您的戒指上刻了一個顧字……請問這兩點都是事實嗎?」

剛才殷朝暮混淆視听偷換概念、又刻意加重語氣,其實就是不想在這上面糾纏。此刻有人大段話听下來,不僅沒被繞暈,還能一針見血點出關鍵——如果不是思路清晰過人,就是有備而來!

所以殷朝暮明知不妥,卻只能承認︰「不錯,確實都是事實。」

那人毫無怯場神色,站起身,從容地說︰「說來慚愧,殷先生博聞強記、條理分明,講起話來令我等也難以辯駁。關于誤會您盜取戒指的事,確實是我們心急之下莽撞了,只是——」他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緩和的微笑,口中的話,卻漸漸冷了起來︰「只是我們電台當初也不信殷先生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會做出這等事來。于是曾派我去介休當地警局調查。卻不想這一調查,就讓我查出一件怪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到這里,他還故意停頓兩秒等殷朝暮反應。丁然默默觀察這人,眉頭越皺越死——說話柔中帶剛、這般厲害人物,怎會甘心屈就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

殷朝暮冷冷道︰「我不同意你也會講,直說就是,弄什麼玄虛!」

他之前已把在場記者得罪狠了,在最初的驚訝過後,雖也察覺突然蹦出這麼個人物來極為蹊蹺,卻並無一人指責這年輕人。反而個個向殷朝暮望去,臉上有著濃重的不滿,四周低低的議論之聲,更是紛紛而起。

那人微微一笑,對上這氣勢迫人的美麗男子,卻是無絲毫懼色,淡淡道︰「我只是新入行的無名小輩,不過在按照殷先生說的準則,忠實、公正、勇敢地以追尋真相為己任罷了,殷先生不必對我有這麼重的敵意。只是為了不讓事情被‘有心人’左右,即便我資歷再小,也得站出來說兩句。」

話至此,連心死的姚恩林也感覺出來,突然冒出的年輕人說話雖平和,但句句針對殷朝暮,挑撥之意再也明顯不過,不知究竟有何用意。但看他身旁一道來的同事個個神情驚訝,卻也不像受電台指使。

那人朗聲道︰「殷先生,我有三個問題,還請你如實回答。否則公義……可就真是死徹底了!」

他拿殷朝暮自己的話堵在前面,很有幾個湊熱鬧的鼓掌表示支持。殷朝暮一概不理,冷淡淡地吐了個字︰「說。」連丁然此刻也認定這人底細有問題,一雙眼狠狠盯住他,只待會一結束,就將他背景徹查一遍。

但那名小記者,卻像是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多大麻煩似的,不慌不忙開口︰「我從介休警方那里了解到,顧疏那枚戒指失竊的案子已經結了,案底上那枚找到的戒指確實和殷先生您的同款,可見是我們弄錯。」

殷朝暮不為所動。既早知自己被冤枉,卻不提前說出口,恐怕心思不淺。

果然,他接著道︰「不過據警方透露,那枚戒指內部還刻著一個殷字……這件事,您知道嗎?」

廳堂里先是詭異地一靜,緊接著眾人神情激動,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殷朝暮這枚戒指上刻了個顧字,還可以理解成原本就是顧疏的東西。可警方已經找到了丟失的戒指,那這個推論自然不成立——殷朝暮手上的戒指刻著顧疏的顧字,顧疏手里的戒指刻著殷朝暮的殷字,這兩條或許並不能說明太多問題,畢竟人家是同門,搞不好兄弟情深呢……

可和之前殷朝暮親口所說的「愛人所贈定情信物」並列來看,問題就大了!

定情信物上,何以會刻顧疏的姓氏?

「那好,這個問題您可以考慮下如何回答,我再問您,四年前顧疏作為C大美院學生,曾送過一幅作品參加全國青年美術作品大賽。他送上去的油畫是一幅肖像,您知道,畫的是誰嗎?」

問題一出,之前因匪夷所思而不願相信或是壓根沒反應過來的,這下全明白了。場中不到百人,卻有數十人同時喊起來。

「畫的不會是你!」

「殷先生主張辨清真相,還請您給句話,到底畫的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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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朝暮與丁然盡皆默然,他看了此刻蠢蠢欲動的台下眾人一眼,深吸一口氣︰「是我。那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別走開,幾分鐘後放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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